分配失衡与发展陷阱_经验事实及成因探讨_陆万军

结果显示，经济增长率在中等收入阶段存在巨大差别，其中年度最高经济增长率达 25． 4% ，最低经济增
长率为 － 24． 1% ，拉美和非洲国家的经济增长率波动更为频繁，经济发展过程中存在大量的减速点和负
增长点，许多国家从 1980—2000 年没有实现有效的经济增长。收入差距的代理变量是导致有偏估计的
（ 1980年） 均处于中等收入阶段。拉美部分小国缺少有效的基尼系数值和其他统计指标，没有包含在样
本中。描述性统计结果见表1。从样本数据来看,经过20年的发展,这些国家(地区)之间产生了明显的分化,少
数国家和地区进入高收入组，大多数国家和地区则一直处于中等收入阶段。经济增长率数据根据 Penn
World Tables 所提供的数据计算，使用 2005 年美元衡量的人均 GDP 数据计算真实增长率。描述性统计
重要原因，一般跨国研究均使用基尼系数作为代理变量，基尼系数指标来自于 WIID 数据和拉美国家统
计部门的数据 （ SCDEA） ，选择包括全国样本的不平等数据，①从基尼系数的描述性统计可以发现，样本
① WIID 数据库中数据包括城市和全国的基尼系数，同时在数据来源上有基于支出和住户调查计算的基尼系数，本文主要选取各国 基于住户收入调查所计算的全国基尼系数。
关键词： 收入分配; 发展陷阱; 人力资本; 再分配政策
中图分类号： F014. 4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1003—5656 ( 2014 ) 07—0093—09
改革开放以来，收入差距拉大和经济持续高速增长是我国经济和社会层面最基本的特征。1981 年 中国基尼系数为 0． 29，① 2013 年为 0． 473。② 1978—2013 年，人均 GDP 由 381 元上升到 41804 元。③随着 经济进入中上等收入阶段，当前收入分配格局对长期经济增长的影响引起了广泛重视，“改革收入分配 制度，促进共同富裕”将是未来改革的重要方向。④考虑发展阶段的特征，我国在未来还需要维持较高的 经济增长速度，才能实现既定的发展目标。降低由收入分配问题所产生的经济和社会风险，在调节收入 分配的同时促进经济的持续增长，将是学术研究和政策制定者需要充分考虑的命题。
收入分配影响经济转型和制度转型，应该可以观察到收入差距导致这些国家经济发展水平的分化，即高
收入差距国家具有较低的经济增长率，长期处于中等收入阶段，收入较为均等的国家则保持相对较高的
经济增长速度，进入高收入国家行列。
（ 一） 理论模型与描述性统计
为检验收入分配是否是导致发展中国家经济增长率差异的主要原因。本文借鉴条件收敛识别方
长，有助于高收入国家的经济增长，该研究将国家划分为低收入组和高收入两组； [9]Forbes（ 2000） 对不同
地区的国家进行分组，结论显示在短期和中期收入差距对经济增长均存在正向促进作用。[ 10 ] 为了规避
不同国家发展阶段异质性对分析结果的扰动，本文将主要考察收入差距对中等收入国家的影响。如果
程，检验收入分配是否是导致中等收入国家发展水平分化的主要原因。建立如下回归方程：
△yi，t / yi，t － 1 = αi + β1log（ yi，0） + β2GINIi，0 + β3EDUi，0 + γXi，t + εi，t
（ 1）
选取拉美、亚洲和非洲具有代表性的中等收入国家和地区作为样本，这些国家和地区在基期
二、基于跨国数据的经验研究
收入分配内生于一国经济增长之中，同时会对未来经济增长产生影响，回归分析会产生联立因果关
系，呈现有偏估计结果。同时，收入差距在不同发展阶段会对经济增长产生完全不同的作用，对经济增
长的负面影响主要体现在中等收入阶段。经济学界在近年来进行了一系列的尝试，但并不存在一致的
结论，如 Barro ( 2000 ) 认为收入差距对经济增长的影响并不一致，收入差距会阻碍低收入国家的经济增
（ 一） 人力资本途径 古典增长阶段结束后，一国必须依靠全要素生产率的进步来推动生产可能性边界的扩张，带动经济 增长，此时人力资本的重要性开始显现。人力资本决定了一国技术模仿和创新的潜力，国别间人力资本 水平的差别是导致经济发展水平非收敛的主要原因。[3] 收入差距可以通过影响个体人力资本投资决策 对一国的人力资本存量产生影响。在收入分化严重的国家，由于资本市场不完善，流动性约束会导致低 收入群体无法进行必要的人力资本投资，影响整个社会的人力资本储备。[ 4 ] 当然，收入分配影响人力资 本积累的机制可以通过政府教育政策来纠正，利用义务教育制度、教育补贴和助学贷款制度保障低收入 人群的受教育机会，提高社会整体受教育水平，以达到经济转型所需要的人力资本水平。同时，教育领 域的转移支付有助于促进个人发展机会平等，提高社会阶层的流动性，缓解收入分配问题。但如果政府 公共教育支出强化了受教育机会不平等，很可能产生收入不平等—教育机会不平等之间的恶性循环，进 一步恶化收入分配问题。 （ 二） 改革偏离途径 经济和社会政策是强化制度变迁的基本工具。因势利导的政府政策推动了日本等东亚国家和地区 的制度转型，形成了一种社会公平和经济增长相互促进的现象。[5] [6] 在民主投票机制外生给定的情况 下，随着收入差距的扩大，民众会通过选票要求政府采取激进的再分配政策，如提高针对企业和个人的 税率、转移支付水平等，再分配措施可能会扭曲经济中的价格体系，对经济增长产生负面影响。[ 7 ] 如果收 入差距不是由市场竞争或财产性收入差别所导致的，而是由腐败、制度性隔离、不公平竞争等非市场因 素所诱发的，激进的再分配政策不仅无法从根本上解决收入分配问题，可能为政府实施产业管制和国有 化提供机会，进一步恶化制度环境。同时，如果早期的收入分化是由非竞争因素所导致的，利益集团会 倾向于通过游说等方式来维持这种制度，面对由收入分配所产生的社会压力，集团倾向于支持再分配政 策，而不愿意通过制度改革来解决收入分配问题。改革偏离途径的最终结果是将社会的制度环境由生 产性努力转向分配性努力，政府政策偏离市场化方向。收入分配问题所导致的政策失误可能会使一国 错过经济和政治改革的机遇期，产生经济停滞与社会分化并存的现象。 （ 三） 社会运动途径 只有在稳定的社会环境中，私人产权才可能得到保护，企业家和个人才有进行物质资本和人力资本 投资的积极性。社会运动可以表现为破坏私人产权为特征的暴力犯罪上升，也可以表现为由群体运动 引发的政治和社会混乱，这两者均以破坏原有的制度结构为特征。收入差距是否会引发普遍的社会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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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 2 ] 考察发展阶段特征，收入分配在不同阶段会对经济增长产生不同的影响。在低收入阶段，收入差距 可以通过提高积累率对经济增长产生促进作用，资本积累率和劳动力要素城乡之间重新配置能够产生 一个持续高速增长的时期，可以将这一阶段称为古典增长阶段。进入中等收入阶段之后，收入分配所产 生的储蓄效应逐渐式微，一般国家会面临两种转型： 一是经济增长方式的转型，传统增长方式面临报酬 递减和减速风险，必须转向依靠技术进步的现代经济增长方式，即由古典增长阶段转向新古典增长阶 段； 二是制度转型，经济增长方式转型依赖于制度转型的成功，建立以市场强化和保护产权为特征的现 代市场制度，才可能转向现代经济增长模式。如果政府政策违背市场强化方向，会导致制度转型失败， 产生经济停滞的现象。收入分配对经济增长的负面影响主要集中体现在中等收入阶段，表现为通过以 下方式阻碍经济转型和制度转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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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配失衡与发展陷阱： 经验事实及成因探讨
□陆万军 1 张彬斌 2
( 1. 南京农业大学 公共管理学院，江苏 南京 210095; 2. 中国社会科学院 研究生院，北京 100102 )
本文利用 1980—2000 年 33 个具有代表性的中等收入国家和地区的数据，实证检验了收入分配对 中等收入国家(地区)长期经济增长的影响，显示收入分配是导致国家(地区)间经济增长绩效差别的重要原因，分配 失衡与发展陷阱之间具有因果关系。许多国家没有在经济增长过程中解决收入分配难题，原因在于分 配结构会影响政府政策选择，政府倾向于通过再分配和逆市场化政策来避免利益集团的阻碍并回应 民众的呼吁，容易导致社会分化与经济停滞并存的现象。研究结论对中国收入分配改革有一定的借鉴 意义 。
①引自: 世界银行 PovcalNet 数据库: http: / / iresearch． worldbank． org / PovcalNet / index． htm？3 ②根据国家统计局公布的数据，我国基尼系数近年来有所下降，从 2008 年的 0． 494 下降到 2013 年的 0． 473。2013 数据引自《2013 年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状况公告》。 ③ 2013 人均 GDP 根据《2013 年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状况公告》中数据推算。 ④引自: 十八届三中全会公告: http: / / news． xinhuanet． com / house / suzhou / 2013 － 11 － 12 / c_118113773． htm。
一、收入分配影响经济增长的途径
早期发展经济学者认为收入差距有助于提高储蓄率和资本积累率，推动经济增长。[ 1 ] 随着增长理论 的发展，经济学从上世纪 90 年代开始重新思考收入分配对经济增长的影响，Galor ( 2009 ) 对近期的研究 进行了综述，认为经济学对收入分配与经济增长关系的认识已经走出了古典传统，理论和经验研究表 明收入差距对经济增长并不存在古典意义上的促进作用，过大的收入差距是经济发展失败的重要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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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家(地区)的基尼系数存在显著差异,最低值在1980年基尼系数为0.26,最大值为0.63,其中拉美和非洲国
家的基尼系数大多超过 0． 5，属于收入分配极不均等的国家。平均受教育年限数据来自于 Barro 和 Lee
所建立的国别(地区)教育数据库,从描述性统计结果来看,这些国家和地区之间的教育水平存在巨大差异，
0 ． 63 7 ． 95
13720
52 ． 1
61 ． 0
－ 24 ． 1 0 ． 26 1 ． 93
1030
3．1
5 ． 34
资比重用于反映经济中 平均值
标准差
1 ． 33 5．4
0 ． 48 4 ． 9
0．1
1．8
5656 3316
7 ． 92 10 ． 6
9 ． 41 25 ． 3
资本形成情况，数据来 观察值
692
33
33
33
692
692
自于 Penn World Tables， 样本分布
拉美
21 亚 洲
8
非洲
4
利 用 2005 年 美 元 购 买
注： 拉美国家包括了拉美地区主要发展中国家，亚洲样本包括： 韩国、中国香港、中
力平价来衡量。
国台湾、马来西亚、泰国、印度尼西亚、菲律宾； 非洲国家样本包括： 安哥拉、博茨瓦纳、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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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主要取决于两个方面： 一是当收入差距导致民众普遍丧失公平感，同时民众缺乏有效的呼吁渠道时， 才可能引发社会运动。公平感与收入差距的来源有很大的相关性，相对于由市场竞争所产生的收入差 距，民众对由非竞争性因素所产生的收入差距容忍度更低，[8] 如果收入分化主要是由于不公平竞争和制 度隔离所导致的，民众会通过呼吁渠道要求政府实施激进再分配政策，当缺乏有效的呼吁渠道或呼吁无 效时，则会引发社会矛盾和社会运动； 二是在经济高速增长时期，得益于绝对收入的增长和经济条件的 改善，收入差距引发社会问题的可能性会降低，当经济减速或停滞时，经济增长所产生的涓滴效应下降， 部分人群会退出劳动力市场，社会运动的成本降低，引发社会问题的可能性增加。这预示着高收入差距 使国家经济系统更加脆弱，对外生或内生经济波动的承受能力更差。
1980 年中国香港的平均受教育年限为 7． 95 年，而教育水平最低的拉美国家海地平均受教育水平仅为
1． 93 年。政府消费用于
表 1 变量描述性统计结果
衡量政府规模和干预经
最大值
济的程度，人均 GDP 投 最小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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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DP 增长率 GINI 教育年限 人均 GDP 政府消费 人均 GDP 投资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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