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环境规制_地理区位与企业生产率增长_黄志基

（1）
式中： Productivityikt 表示第 k 个城市第 i 个企业第 t 期的生产率； ERkt - 1 表示第 k 个城市第
t-1 期的环境规制水平； WERkt - 1 表示第 k 个城市第 t-1 期相邻空间单元的环境规制水平，
W 为地理空间权重矩阵； Cikt 为控制变量，如企业属性和城市属性等；ε为残差项。由于
本文考察的是环境规制对企业生产率的影响，因此需对企业样本进行必要的筛选，
以使选取的企业样本属于污染密集型产业。本文采用单位产值排污费排序法筛选污染密
集型产业。具体方法是选取 《中国工业企业数据库》 2004 年企业排污费和企业产值两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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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标，计算四位数产业的单位产值排污费，并按照单位产值排污费对四位数产业进行排
第 70 卷 第 10 期 2015 年 10 月
地理学报
ACTA GEOGRAPHICA SINICA
Vol.70, No.10 October, 2015
中国环境规制、地理区位与企业生产率增长
黄志基 1, 2，贺灿飞 1, 2，杨 帆 1, 2，周 沂 1, 2
（1. 北京大学城市与环境学院，北京 100871； 2. 北京大学-林肯研究院城市发展与土地政策研究中心，北京 100871）
境规制水平的正向影响。若相邻城市 i 和 j 有共同的边界，则对应元素为 Wij =1，否则设
定为 Wij =0，并对 W 进行矩阵单位化。
2.2 企业生产率变量
本文使用企业全要素生产率 （TFP） 作为企业生产率的代理变量。企业全要素生产
率的估计，源于 Yang 等的研究[24]。Yang 等[24]系统整理了 《中国工业企业数据库》，对企
作为政府规制的重要组成部分，学术界对环境规制的含义可以概括为政府对环境污 染行为直接和间接的干预，以实现对环境污染的控制和生态环境的改善。从规制手段上 看，即包括行政法规手段，也包括利用市场机制政策等经济手段。现有文献对环境规制
收稿日期：2014-11-17; 修订日期：2015-06-06 基金项目：国家杰出青年科学基金项目(41425001); 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项目(41271130) [Foundation: National Scienc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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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志基 等：中国环境规制、地理区位与企业生产率增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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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及环境规制空间相关性对企业生产率可能带来何种影响，而这一问题又是实现区域经 济协调发展和环境可持续发展的关键。为此，本文采用环境规制地理空间数据和企业微 观数据，通过计量模型的构建与估计，探讨环境规制对中国企业生产率的影响，不仅是 对现有文献的有益补充，也能为中国环境规制体系的完善提供依据。
“成本假说”和“波特假说”争论的背后，其实是环境规制对企业生产率正、负两方 面影响综合比较的结果[23]。“成本假说”认为，在技术、资源配置和消费者需求固定的假 设下，企业已经做出最优选择，环境规制的引入只会增加企业的成本，从而削弱企业生 产率。显然，“成本假说”强调环境规制对企业生产率的负面影响。“波特假说”则从动 态的角度出发，认为设计合理的环境规制可以诱导技术创新的补偿效应，从而带来对企 业生产率的正面影响。当这种“创新补偿”效应大于企业“遵循成本”时，环境规制就 有可能产生积极作用。因此，“波特假说”实际上强调环境规制对企业生产率的正面效应 对负面效应的补偿和超越。
性，二是规避样本选择偏差 （selection bias） 所导致的内生性。用 OP 方法估计企业全要
素生产率的表达式为：
TFPiotp = ln VAit - βl ln Lit - βk ln Ki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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式中：企业的工业增加值为 VA；资本为 K （企业的固定资产净值年平均余额）；劳动力为
L （全部从业人员年平均人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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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功能和效益进行了大量研究，其核心问题之一是，环境规制在实现污染控制的同时， 能否不对经济发展产生负面影响，尤其是不削弱企业的生产率和竞争力呢？国内外学者 们基于不同的前提假设、分析方法、研究样本和变量构造得到了并不一致的结论。早期 的研究认为，受到环境规制影响的企业，生产效率会下降，原因是这些企业需要把原本 投入到资本、劳动力，以及能源的资金转移到环境污染的控制，从而带来额外的成本消 耗，即“成本假说”[6]。“成本假说”强调环境规制增加了企业的生产成本，延缓了生产率 的增长[7-9]，并进而阻碍企业在国际市场中的竞争能力，从而影响整个社会经济的增长[10-11]。 实证研究也表明，技术标准，环境税以及可交易排放权等规制措施都要求企业重新分配 一些生产要素 （如劳动力、资本） 到污染减排部门，从企业生产的角度看，这将导致生 产效率增长率的降低[6, 9, 12]。例如，Gollop 等发现二氧化硫排放限制使得美国发电产业生 产效率平均降低了 0.59%[13]。Millimet 等也发现环境规制导致美国产业生产率增长率下降 0.3%，某些产业甚至达到了 1%[14]。
序。本文最终选取单位产值排污费排在前 86 名的四位数产业，界定为本文研究的污染密集
型产业。最终选取的企业样本数为 184804 个，样本企业数约占全部工业企业总量的 64%。
2.3 环境规制变量
本文选取环境规制强度表征城市的环境规制水平，并将环境规制强度界定为政府对
环境污染排放控制的干预程度。本文借鉴赵宵伟[25]关于环境污染排放量综合指数的计算
2 模型构建与变量选取
2.1 总体模型构建
区域发展不平衡是转轨期中国的一个显著特征。各地区地方政府在实施和执行环境
规制时，也因各自发展水平不同而存在差异。本文研究的主要目的是，考察环境规制空
间差异，以及环境规制空间相关性对企业生产率的影响。因此，基于“波特假说”理
论，本文设计如下总体模型：
Productivityikt = α + βERkt - 1 + γWERkt - 1 + δCikt + Industry + Year + ε
Fund for Distinguished Young Scholars, No.41425001; National Natural Science Foundation of China, No.41271130] 作者简介：黄志基(1981-), 男, 福建龙岩人, 博士, 主要研究方向为经济地理与区域发展。E-mail: zjhuang@pku.edu.cn 通讯作者：贺灿飞(1972-), 男, 江西永新人, 教授, 博士生导师, 主要研究方向为经济地理、产业和区域经济等。 E-mail: hecanfei@urban.pku.edu.cn
业级数据进行了详细的校核和整理。在此基础上，通过非平衡面板数据构建、资本变量
处理和价格指数处理等步骤，得到估计企业全要素生产率的基础数据。在企业全要素生
产率估计方面，选择 OP 方法进行估计。OP 方法是一种半参数估计，较传统使用的 OLS
方法来估计全要素生产率有两大优势，一是规避联立性 （simultaneity） 所引起的内生
摘要：环境规制对企业生产率的影响是当前学术界的研究热点，但基于地理区位视角的研究 较少。应用中国环境规制地理空间数据和微观企业数据，实证分析了环境规制空间差异与环 境规制空间相关性对企业生产率的影响。结果表明，环境规制空间差异与企业生产率之间存 在显著的倒 U 型关系；环境规制空间相关性作用显著，邻近城市环境规制提升有利于本城市企 业生产率增长；环境规制对生产效率高的企业具有显著促进作用，但对生产效率低的企业影响 不明显；不同的地理区位，环境规制对企业生产率的影响不同，相对于中西部地区，东部地区环 境规制促进企业生产率增长的作用更为显著。本文揭示了在地理区位视角下，针对环境规制 对企业生产率的影响，“成本假说”和“波特假说”具有各自的解释空间。 关键词：环境规制；地理区位；企业生产率；波特假说；中国 DOI: 10.11821/dlxb201510004
采用混合数据模型进行估计，同时引入年份虚拟变量 （Year），以控制年份差异，和产业虚
拟变量 （Industry），以控制产业差异。模型估计使用 Stata 12.0 软件进行。
需要说明的是，地理空间权重矩阵 W 在本模型中是外生给定的。城市间环境规制相
互作用发生在地理空间相邻的区域之间，某一个城市的环境规制水平受到相邻城市的环
中国正处于经济转型的关键时期，全球化、市场化和分权化正深刻影响着中国经济 和社会的发展。虽然已有部分文献基于“波特假说”理论，使用不同数据和方法验证了 环境规制对企业生产率的影响，但鲜有研究从地理区位视角探讨环境规制对中国企业生 产率的影响。实际上，中国区域经济发展不平衡，各地区在资源禀赋、基础设施、产业 发展和技术水平等方面存在显著差异。而且，中国的环境规制体系仍不够完善，各地区 的环境规制水平和执行力度均具有显著差别 ， [15] 现有研究还未提及环境规制空间差异，
进入 20 世纪 90 年代后，“成本假说”观点受到了挑战。Porter 等研究认为，合理的环 境规制能够刺激被规制企业进一步优化资源配置效率和改进技术水平，刺激出企业的 “创新补偿”效应，从而在部分乃至全部抵消企业“遵循成本”的同时，还能提高它的生 产率和国际竞争力，这就是“波特假说”[15-16]。“波特假说”的提出具有开创性的意义， 引发了诸多研究者的争论，一直持续至今。大量研究对“波特假说”进行了实证检验。 从研究内容看，可以划分为三类[17]：一是环境规制对企业创新的影响，包括企业的创新 投入和创新产出[18-19]。例如，Yang 等利用 1997-2003 年的产业层面面板数据，发现污染减 排费用与创新投入之间存在正向相关关系，意味着更强的环境保护力度将引发更多的创 新 。 [19] 二是环境规制对企业经济绩效的影响，通常用企业生产率来衡量经济绩效。如 Berman 等发现尽管洛杉矶严格的大气环境规制带来了更高的成本，坐落在洛杉矶的炼油 厂相对于美国其他炼油厂的生产效率更高，这一结论支持了波特假说[20]。Zhang 等采用了 ML 生产函数评估 1989-2008 年间中国企业全要素生产率的增长，也发现更为严格的环境 规制促进了中国产业生产率的增长[21]。三是研究环境规制、企业创新和企业竞争力提升 的传导效应[22]。总之，在研究环境规制与创新、企业生产率的文献中，虽然因具体指标 选取的不同，最终结果也会有所差异，但多数研究结果认为环境规制能够对企业技术创 新产生正向影响。
方法，构建城市层面的环境规制强度综合指数 ERit ，其计算步骤如下：
数据所限，本文将企业生产率的研究时段设定为 2004-20Biblioteka Baidu7 年。同时，在该时间段内，国
内经济还未受 2008 年金融危机的影响，因此选择该时段开展研究也有利于数据的平稳。
为了缓解内生性问题，环境规制变量按滞后 1 期处理，即环境规制变量的时间区间为
2003-2006 年。鉴于每年企业数变动较大，难以构建精准的企业面板数据模型，因此本文
1 引言
全球环境变化是世界各国政府、学者以及公众关注的焦点问题。当前，生态破坏和 环境污染影响经济运行绩效已经成为国际社会的共识。例如，世界银行研究表明，空气 污染与水污染治理的缺失已经导致相当于全球 GDP 总量 4%或更多的经济损失[1]。从 20 世 纪 80 年代开始，作为发展中国家的中国，一方面经历了令世人瞩目的经济飞速增长，另 一方面也为经济增长付出了沉重的环境代价：中国环境质量恶化的代价相当于每年 GDP 总 量 3%~8%的货币损失量[2]。近年来，生态环境破坏引发了全国范围环境保护意识的觉醒[3-4]， 抵制污染工程上马的民众行动已经多次发生，如厦门、大连和宁波 PX 项目选址所引发的 群体事件。2012 年，江苏启东与四川什邡的环境污染抵制行动甚至演化成为严重的社会 冲突事件[5]。受到可持续发展和公众环境意识觉醒所构成的压力，中国政府逐步建立和完 善旨在防治和控制污染的环境规制体系。与此对应，为了强化环境规制体系的实施，中 国政府于 2008 年将国家环境保护总局升级为环境保护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