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常生活批判”与当代建筑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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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RCHITECTURAL THEORY建筑学报18
ABSTRACT/socialist in contemporary France. This paper gives a brief introduc-tion to his thoughts on Critique of Everyday Life. Around the concept,
this paper makes an account of issues of contemporary architecture,
some thinking and practice of numerous architects and architectural
theorists. The author advocates abandoning the neo-formalism and
returning to the realistic basis of architecture, i.e. Everyday life.
KEY WORDS/ Everyday life, Heterotopia, Situationism, Mixed use 20世纪60年代末期,西方社会和人文学科的理论范式发生了根本的转换。随着逻辑学、语言学、文学批评等理论模式不断引入建筑学,建筑话语也与1968年以前的有了明显的变化。到了20世纪80年代,结构主义和其派生的思潮,特别是后结构主义迅速取代了各建筑院校中的其他理论学派。作为一种可在教学上进行文本分析的有效技巧,结构主义能够在纯粹的形式层面上展开,这种思想模式和教学模式的流传,致使20世纪90年代形式问题几乎占据了建筑话语的中心。
结构主义及其派生的思潮占据主导地位,不仅使建筑话语从对消费社会强烈的知识分子和意识形态批判中转移出来,消解了建筑的社会和政治野心,而且建筑作品的文本式阅读以及形式的自主性趋势加剧了建筑与日常生活经验的疏离,使得建筑逐渐演变成一种纯粹的形式游戏。对此,法国哲学家、城市社会学家亨利・列斐伏尔早在20世纪70年代就进行了深刻的质疑和批判,他认为,“当由文学文本逐步发展的代码应用于空间——城市空间时,我们便停留在纯粹的描述层次。任何应用这种代码作为阐释社会空间方法的企图,必定确实地将该空间自身还原成一种信息状态,并呈现为一
种阅读状态,这既是对历史的逃避,也是对现实的逃避。”[1]他认为结构主义是技术理性对知识领域的扩张,提出要以“日常生活批判” 1) 来抵制结构主义及其派生思想对社会和人文科学乃至建筑话语的全面入侵。
一
由于列斐伏尔思想的辨证性,以及他拒绝对概念做任何静态的分类,因此“日常生活批判”的概念较为晦涩难懂。概括地说,这一概念最根本的是“真实的生活”,即衣服、家具、家庭、邻里和环境等日常的物质性生活,是“此时此地”的非抽象的真实。列斐
伏尔认为日常生活富有一种“生动的态度和诗意的气氛”[2],并指出
在日常生活的本质特性之中内含了丰富的矛盾性。当其成为哲学的目标时,它又内在地具有非哲学性;当其传达出一种稳定性和永恒性的意象时,它又是短暂的和不确定的;当其被线性的时间所控制时,它又被自然中循环的节奏所更新和弥补;当无法忍受其单一性和惯常性时,它又是节庆、愉悦和嬉戏的;当其被技术理性和资本逻辑所控制时,它又具有僭越的能力。
与福柯等结构主义(后结构主义)哲学家的思想所不同的是,列斐伏尔不仅分析了强加在日常生活上的专横与控制,而且还探讨了自由、愉悦和多样性,指出这些因素不仅存在于那些非常的和不稳定的场所中,而且还存在于最普遍的日常环境中。列斐伏尔所关心的不仅是要揭示潜藏在规训技术背后的权力因素,而且还试图揭示规训技术如何减弱了人们对权力的抵抗。他强调不应简单地将消费看作是一种消极的、否定的力量(左派的思想),而应将消费场所看作是一种自由的、具有发明和创造性的生活场所。在其中,通过对愉悦和感官意象的强化,可以将自由的和具有积极意义的过量消费看作是对强加在日常生活上的单一和技术控制的反抗。他坚持认为,与传统对立的“他者”并不是超出日常生活以外的那些要素,如断裂、碎片、异质和超越等,“他者”实际上就潜藏于日常生活当中,是大众化的而不是前卫的。因此,从对人类生存环境思考和变革的初衷来说,列斐伏尔与那些前卫们并不矛盾,但与企图将文
本和建筑学的复杂性视为新形式突破点的前卫们所不同的是,列斐“日常生活批判”与当代建筑学
汪原摘要/亨利・列斐伏尔是位法国当代马克思主义哲学家和城市社会学家。本文简要介绍了他的“日常生活批判”思想,围绕着这一概念阐释了当代建筑学的问题以及众多的建筑师和建筑理论家的思想与实践。指出应该摒弃新的形式主义,重新回归建筑学的现实基础,即日常生活。关键词/日常生活异托邦情境主义混合使用作者单位:华中科技大学建筑与城市规划学院(武汉,430074)
收稿日期:2004-02-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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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RCHITECTURAL THEORY建筑学报20间的差异性和陌生性并不占据主导地位,它们始终是日常体验的一部分。
在D・S・布朗的思想中,人们常常忽略其对潜在于现代主义以及建筑行业中男性崇拜的最尖锐、最智慧的批判。在《向拉斯维加斯学习》一书中,作者将现代主义运动概括为英雄式的、原初、暴力与危险的、30岁以下年青人愤怒的、主宰式的理念对整体景观的强加。通过该书,D・S・布朗和文丘里传播了对普遍主体性的一种直觉式的理解。例如他们具有讽刺性的使用“Man”这个词,暗示了那些所谓的审美专家所推崇的并不是普遍意义的“人”,而是对日常生活和社会掌控的男性。
尽管如此,D・S・布朗和文丘里的这种普遍主义(更多地来自前卫主义的大破大立)容易引发另一些问题,即当他们对植根于现代主义英雄式的原初性立场发出挑战时,这种对日常生活的过多预设,是否意味着对现状的认可或赞许、意味着对创造和变化的拒斥、意味着普通即丑陋和乏味呢?诸如此类的问题,昭示出D・S・布朗和文丘里没有对人们总是希望多一点“他者”、希望在日常生活的感知中出现更多新气象这一心态做出积极的回应。
J・雅格布斯在其1961年出版的《美国大城市的生与死》一书中,对20世纪60年代和70年代的社会和建筑评论家具有强烈的影响。该书出版于现代女权主义运动兴起之前,因此书中并没有将性别作为一个特殊的问题来处理,但J・雅格布斯关于城市景观的思想却清楚地凸显了女性的体验。从家庭的视点出发是J・雅格布斯“混合使用”(Mixed Use)理念的关键,这一理念不仅是对以功能为主要依据的现代主义建筑和城市的批判,而且还明确地对将社会生活分为家庭和公共的这种传统划分提出了质疑,因为在J・雅格布斯看来,家庭生活不仅是私密的,同时还具有公共的意义。
J・雅格布斯关注体验、模糊性、多样性的思想与后现代主义很相似,她有意拒斥理论模式,更多地依据经验去观察和检视日常生活中空间是如何被实际使用的。但她叙述的领域与波德莱尔的
“漫游者”4)、福柯的监狱和妓院完全不同,她所倡导的是一种非正式的公共生活,这种生活发生在门廊、街道、面包店和洗衣店等以女性为主要活动群体的场所中,提醒人们关注被忽视的主体因素,如公园中的母亲与儿童、食品杂货店主、书报摊摊主以及老人等易受攻击的弱势群体。因此,J・雅格布斯对个体与空间场所关系的讨论与法国社会学家德塞图5) 关于城市的阐述很接近,即不是一种鸟瞰式的抽象研究,而是从步行者和日常使用者的体验出发。她所描述的详细和鲜活的日常生活画面开启了对社会功能的重新划分和界定,这种划分和界定具体地表现在现代经济发展的物质形式上。
尽管J・雅格布斯对日常生活的众多因素有着非常独特和精妙的观察与分析,但她对纽约格林尼治村6) 的哈德逊大街(Hundonsstreet)(图5)的诠释却带有明显的乡愁和保守趋向,她将城市看作是一种“自我规范系统”的思想,也忽略了人类的能动性和文化转换的积极潜力,同时忽略空间与权力互动对于城市的意义也略显天真和缺乏思想深度。
三
很明显,列斐伏尔对日常生活的批判与当代建筑学的关系是复杂和多元的。从日常生活视野出发,一方面,不仅在设计思想上肯定了平凡卑贱的日常生活所具有的创造性,体现了对当代建筑思想中的英雄主义、逃避主义以及男性至上主义的批判,而且在设计策略上,也是对那些秉持所谓“折叠”、“错位”、“巨构”等新前卫思想的有力批判。另一方面,建筑的明星体制所制造出的新奇和自大风尚在我们的城市环境中越演越烈(北京是最典型的例证),即便是著名建筑师的作品也日渐标准化,成为不断复制的商品。因此,将建筑根植于日常生活中,不仅对技术理性和市场化力量所造成的城市和社会环境的陈腐与平淡有着积极作用,它甚至可以推动整个社会文化对新前卫思想不断提出的修辞的(Rhetoric)和神秘的主张进行抵制和剔除。实际上,今天我们很难保持列斐伏尔的乐观主义,因为日常生活概念自身也带有商业化和政治化的危险。而且在20世纪60年代晚期和70年代也即在对城市规划运动倡导的鼎盛时期,人们也很少将日常生活概念与社会环境的转化联系起来。“尽管‘独立组织’以及文丘里和D・S・布朗所提出的激进的美学计划与列斐伏尔的‘平常中的非常’(the Extraordinary in the Ordinary)概念很接近,但他们的批判很少超出美学的范围。这种批判正如后现代建筑的演化所揭示的那样,使大众文化不仅变成了高雅艺术的一部分,而且也使得晚期资本主义具有了合法性”[3]。也许列斐伏尔对日常生活的批判更为显著的维度是它同时对矛盾和统一性的强调,特别是在后现代时期,他对日常生活的批判揭示了一个冲突、紧张和碎裂的真实的城市环境,这是今天我们所必须应对的社会转化基础,正是这一基础赋予了新建筑的可能性。■注释1) 列斐伏尔的日常生活批判理论与现代性理论密切相连,它直接关注的是现代社会中的日常生活,它所揭示的是现代性对日常生活的掠夺,是日常生活的普遍异化以及蕴含在平庸乏味的日常生活中的否定因素。2) 居伊・德博尔(Guy Debord),法国情境主义组织的领袖,列斐伏尔的学生。3) “异托邦”为福柯首次使用的概念,它所勾勒出的是一种在社会真实塑造中现实存在的场所,是社会生活预设的组成部分。它类似于反向场地(Counter-Site),外在于、并根本区别于所有的空间,同时又与通常的社会空间和秩序发生关联和与之共存。“异托邦”的这种差异性存在于同一性和共有的空间性之上或反面,并且在社会根本的基础上不断得以建构和形成。参见:汪原.福柯的异托邦及其对建筑学的启示.建筑学报,2002(11)4) 19世纪巴黎街头出现了大量的“漫游者”(Flaneur),他们沉迷于街头景观的诱惑和震撼,其兴趣是街道生活的细小方面,而不是奥斯曼为巴黎创造的公共空间。“漫游者”主要有三个特征,一、总在城市中任意闲逛;二、敏锐地观察人群和街头上所发生的事件;三、任由其它人对其投以好奇的眼光,但在互看中彼此并没有互动。参见:汪原.从城市漫游者到城市步行者.时代建筑,2003(5)5) 德塞图(Michel de Certeau),法国社会学家,日常生活的积极倡导者,著有《日常生活实践》(The Practice of Everyday Life)一书。6) 在纽约的格林尼治村聚集了大量的先锋艺术家,出现了以先锋派表演为中心的大量艺术现象。有学者认为格林尼治村从来就是福柯所谓的“异托邦”,它是城市里的乡村,经济海洋里的孤岛,更重要的,它是资本主义体制中的一个反体制的源泉。参考文献[1] H.Lefebvre.The Production of Space.Oxford:Blackwell,1991. 7[2] H.Lefebvre.Everyday Life in the Modern World. New York:Harperand Row,1971. 21~22.[3] Steven Harris and Deborah Berke. Architecture of the Everyday.New York: Princeton Architecture Press,1997.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