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晃的中国》读后感
- 1、下载文档前请自行甄别文档内容的完整性,平台不提供额外的编辑、内容补充、找答案等附加服务。
- 2、"仅部分预览"的文档,不可在线预览部分如存在完整性等问题,可反馈申请退款(可完整预览的文档不适用该条件!)。
- 3、如文档侵犯您的权益,请联系客服反馈,我们会尽快为您处理(人工客服工作时间:9:00-18:30)。
历史的无序与偶然
——读张鸣的《辛亥:摇晃的中国》对于历史,我似乎越来越不知道说些什么。
印象里,关于过往的事件和人物,几乎都是学校课本里的定义,那种带有社论立场、演讲腔调的盖棺论定,那种带着道德审判、阶级划分的不容置疑。
然而,当我们从课堂里解放出来,重新睁开属于自己的眼睛,重新打量那些已经蒙上灰尘的往事,却发现,原来许多事情并非想像的那样简单明了,并非印象中的那样字正腔圆。
剥开时代严肃得让人心惊的标签,还原的历史,竟是那样的荒诞与不堪,那样的乖谬与无序。
我们不得不重新辨认历史的是是非非,不得不重新梳理曾经让我们愤慨、让我们热血喷张的风口浪尖,并进一步确立更为客观的往事钩沉与当下判断。
比如法国的大革命,比如俄国的十月革命,比如我们的义和团、太平天国运动,比如张鸣的新作《辛亥:摇晃的中国》里谈到的辛亥革命。
是的,今年是辛亥革命一百周年,我们在用许多形式纪念这场被誉为资产阶级民主革命的运动。
在林林总总的叙述中,辛亥革命是指1911年(清宣统三年)中国爆发的资产阶级民主革命。
它是在清王朝日益腐朽、帝国主义侵略进一步加深、中国民族资本主义初步成长的基础上发生的。
其目的是推翻清朝的专制统治,挽救民族危亡,争取国家的独立、民主和富强。
它结束了中国长达两千年之久的君主专制制度,是一次伟大的革命运动。
辛亥革命是近代中国比较完全意义上的资产阶级民主革命,在政治上、思想上给中国人民带来了不可低估的解放作用。
革命使民主共和的观点深入人心。
反帝反封建斗争,以辛亥革命为新的起点,更加深入、更加大规模地开展起来。
这是对辛亥革命的权威定义,它既揭示了革命发生的背景,也表现了它的性质和意义。
然而,当我们打开张鸣这本书,看到那
些被有意无意遮蔽的真实史料,却发现最初的那种时代洪流,竟然夹杂着太多的无常与偶然,让人怅然若失,让人触目惊心,让人尴尬难堪,让人如鲠在喉。
面对那些一直以正确的面孔出现的权威版本,我们不得不想,在那些铿锵有力的叙述之下,还有多少真相被掩埋?
轰轰烈烈的辛亥革命,在教科书上,是摧枯拉朽、浩浩荡荡的时代洪流,是不可抗拒的历史变革。
在这场革命中,那些仁人志士抛头颅洒热血,为的是民族救亡,为的是国家的独立与富强,他们理应是那个时代的旗手和主力军。
这几乎已经成为思维定势,成为试卷里的标准答案。
然而,张鸣却用事实告诉我们,这仅仅是历史的一部分,甚至是微乎其微的一部分,历史上的辛亥,其实更多的是混乱,是形形色色的人们的权力PK,是各路人马的利益纷争,是各种欲望的旗幡招展,是真革命与假革命的盛衰浮沉。
可以这样说,在这场革命中,我们想像中的孙中山一呼百应、地方势力的箪食壶浆的场面几乎是没有的,更多的是各种角色轮番的粉墨登场,各种声音彼此的碰撞消长。
在革命的声浪中,腐朽的清政府自然是风雨飘摇、大厦已倾,但各种野心与反动的势力却也应运而生,纷纷从暗处走到前台,摇身一变,堂而皇之地成为瓜分果实的胜利者。
正如作者所言“在他们的头上,有一顶革命的帽子,他们做的每件事,都有这个帽子罩着。
被帽子罩着的人和事,不知不觉,都变了形,变得让人看不明白了。
”所谓的辛亥革命,并没有统一的领导,统一的思想,统一的组织,统一的行动,而是各自为政、缺少章法的跟风和盲动。
在这样的背景下,绍兴出现了山大王一样的都督王金发,扬州出现了混混都督孙天生,湖南出现了白条封官的焦达峰和陈作新,甚至“三不知”的狗肉将军张宗昌、土匪出身的张作霖也都可以一举成名,觊觎天下。
毫不夸张地说,因为没有深入而彻底的宣
传和动员,因为没有严格的组织和程序,那些乱世枭雄都成了时代的弄潮儿,那些青皮无赖也成了革命的先行军(哪怕像孙天生一样只过了几天皇帝瘾,也觉得此生值得)。
而山东更是出现唱戏的刘艺舟率领戏班子打下登州、陕西一省六都督的传奇,江西也出现了革命党人李烈钧凭借三挺破机枪(其中有一挺根本打不响)便稳坐都督位子的咄咄怪事,等等等等,让人既忍俊不禁,又悲从中来。
可笑的是那种近乎小儿游戏的荒唐,可悲的是多年来我们被愚弄的情感与判断。
我们相信历史的方向,相信历史的步伐,相信历史的规律,然而,当我们剥开辛亥革命的面纱,却发现,原来所谓的方向只是一种假设,所谓的步伐只是一种附会,所谓的规律不过是一次次的偶然。
我们可以假设,如果汪精卫刺杀摄政王成功,如果士官三杰的吴禄贞行动谨慎反水,如果革命党人给张作霖安排一个合适位子,如果清朝的海军统帅萨镇冰在攻打武汉时没有左顾右盼,如果北洋军一直由冯国璋指挥而不是中途易帅,那么,历史可能会改写,起码会是另一种速度和可能。
然而,历史不能假设,它就是那样偶然地错过一个机会,转过一个拐点,像一匹野马一样走向了它的未知和可能,并最终定格。
而这种偶然连着偶然的事件及其方向,却成就了历史的必然。
这似乎是历史的另一面,它有天方夜谭一样的怪异,却没有天方夜谭一样的因果。
张鸣的这部书不是历史史料的堆砌,也不是那种大话版的历史演义,它是翔实的历史事实基础上的合理想像和推理。
它涉及了历史人物和历史事件,以及在革命大潮中的各种势力构成的分析,理念的碰撞,以及新旧两种力量的政治、文化的对比和较量。
读这本书,我不时想到鲁迅的小说《药》和《阿Q正传》,想起肖洛霍夫的《静静的顿河》,想起帕斯捷尔纳克的《日瓦戈医生》,想起黄仁宇的《万历十五年》,甚至是当年明月的《明朝那些事儿》,等等等等,因为
它的敏感,因为它的深刻,也因为它的才情和趣味。
所以,诸如易中天、李零、秦晖、丁冬、陈丹青、梁文道等学者才那样不吝笔墨口舌,为其摇旗助阵。
作者对待历史是严肃的,但他没有一本正经的教条,而是轻松自在,但由于其犀利毒辣的眼光,剑锋所指,还是一剑封喉。
可以说,这本书有足够的阅读快感,因为它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历史论文,而是具有文学的想像和修辞。
然而,它的文学性并没有削弱它的真实性,因为,作者没有随意到杜撰历史,没有调侃到大话历史。
这是一是综合了历史、文论与文学等诸多因素的跨文体写作,它严谨,但不失诙谐,轻松但不减深刻。
它消解的是辛亥革命的符号化,还原的是具有戏剧效果的革命现场,让正面的、反面的历史人物放下后人描摹的脸谱,回到有血有肉的生命本原。
张鸣做到了,而且做得相当出色,他让读者在不知不觉中,完成了近代中国近代史的常识普及,让那些边缘的秘密重新回到历史的舞台,让后人重新认识那段峥嵘岁月下掩盖的荒诞与理性,混乱与构建,偶然与天道,并借此恢复我们对历史真相的尊重,对历史篡改的警惕,进而懂得,捍卫知识分子可贵的怀疑精神,和普通民众理性的尊严。
在中国的传统观念里,男人对独享自己女人的“初夜权”似乎有着天经地义的看重和不容侵犯的道德容忍底线;而如今,在与诸多小三的争夫战中,中国女人似乎也培养起了几近敏锐的洞察力、侦查和反扑能力,一路披荆斩棘,有的旗开得胜,一路杀将过去,有的,则凄凄哀哀,节节退让,恐将易主天下,可不管怎么说,一切关乎自身尊严和损害切身利益的事儿,都不是小事,怎么也得先占得个道德制高点,该维护的维护,该争取的争取,稍微彪焊点儿的,打得赢就关起门来挂上白旗,宣称自家事无关乎外人,失了势的,则就有点儿哭诉无门,唯恐天下人不知的意思了,家事尚且如此,那么对于“国家”这么一个庞大的统治机
构里发生的事情,又是如何呢?这种事情向来敏感,于是,叙史的人开头还小心翼翼地讲,我们就跟着小心翼翼地听,后来,大家的八卦点数眼看着飙升,干脆戏说的戏说,杜撰的杜撰,弄得一干人真真假假傻傻分不清楚,只是大家都本着一条活命的原则:别走到“爱国主义”这面小红旗的背面去就是了。
以至于近100年发生的事儿至少对我来说还是云里雾里、面目全非的样子,直到碰到了这么一位说史、写史的人,他的文字里多少透着点儿“娱乐精神” ——这让说惯看惯正史的委实觉着不着四六,却又是带着十分诚恳和学术的态度,帮着历史观极其模糊的我去解读了100年前发生过的那一摊子家事、国事、天下事,去理解那样一个历史时期,一个国家的政治结构变革的始末——历史上管那段叫“辛亥革命”。
闹革命要有两样法宝:一是情势,二是钱。
背景一:戊戌功败垂成,慈禧怒,光绪危,摇摇欲坠的晚清政府虽摆平了谭嗣同一干人,可被忽悠进来变法的外国人不干了,非要通商、遍地建教堂,宣传他们的主啊神啊的,不过,还是咱们农民有力量,集体组团誓把洋人赶出国门为己任,大刀长矛借了民族主义的光,捅在洋人身上,恨在洋人心里,于是联合起来要血债银子偿,割地赔款外加通关夺税权,顺带把个闯了大祸的义和团灭了满门还不撒嘴,人家直接奔着占地盘来的,眼看着半个中国都建了租界,可清政府大气不敢喘,谁让人家占理在先呢,历史上称:庚子赔款。
背景二:眼瞅着蓝眼黄毛的西洋人来抢钱掠地,不得已忍了,可这友好邻邦也想裹进来分一杯羹,这可是天理难容的事,打,必须的。
起初清政府觉得,咱也不是打不起,东洋人算个鸟啊,飘洋过海,趁火打劫的,咱有北洋水师好几镇,精良大船不信炮轰不走你,可是不见真章不知道,不光咱们的土枪土炮是祖宗辈的,就连战略兵法都是祖宗辈的,一动真格的还就怂了,不日就被这洋枪洋炮洋
兵法的小字辈悉数拍死在水里了。
虽悲壮十分,但万分没想到的是,这胜者王败者寇的道理居然全世界都通用,于是,战败国没有发言权,弱国无外交的历史便从此拉开帷幕。
背景三:甲午海战一役,庚子赔款一闹,虽保住了主权,可200年的大清基业,末了末了,还就是满人你说了不太算,怎么办?卧薪尝胆,亡羊补牢呗。
清政府还真就痛定思痛,决议革新了。
第一条,立宪制,第二条,建新军。
开始挺好,大家秩序井然,该干嘛干嘛,可怪大清国欠运气,光绪慈禧前后脚撂着蹦地进棺材,刚见起色的改革形势怎么就落一帮二十几岁吃闲饭的亲贵手里了,于是带头的摄政王憋着劲把“窝里斗”的传统发挥到几近亡国的极至,收权力、收铁路,总之,他们一上台,方针政策就偷天换日:先把朝廷里的汉人赶了,至于亡不亡国,另说。
这一脑残举措直到四川“保路运动”爆发,导致的直接后果是:举国上下危机感陡升,人们意识到,大清国不灭,必亡我国土。
于是,情势开始小起了。
先是新军里个别的小打小闹,起初也无关痛痒,可架不住这亡国奴的帽子时间扣长了人心就发毛,接着,海外的革命军势力开始水涨船高,同样打着民族主义的旗号高调回归,视灭满救国为第一要务。
海外筹资谋划光复之计如孙中山,回国打入敌人内部如吴禄贞、蔚天蓝等一干人等,他们几乎无处不在,防不胜防,军队里管事儿的大小头头儿们也是睁眼闭眼装没看见,有的革命党人甚至还得到了重用。
没怎么打的时候,大家皆同袍,你中有我,我中有你,随便提溜清政府新军一个团的兵,上到团长下到士兵,断然分不清谁是革命军谁是北洋派,到了1911年双十起义之前,这大大小小的起义已经闹了九次了,虽说这清政府对外怂了吧唧,可是对付自家同根同种可不是吃素的,最后弄来个亲贵饭桶瑞澂端了革命党在武汉的窝不说,还撒话出去说要按照缴获来的
花名册一个一个收拾,这下军队内部上下开始人人自危了,因为谁也不知道这革命党激进派的头头们都把谁写进花名册了,那年头入革命党是赶时髦,不用几年考察期,也不用随时写冗长的思想汇报报告和缴纳党费,所以革命党人队伍没怎么使劲动员也就撒着欢的迅速扩张,杀一儆百都挡不住。
可这下花名册落在了满人手里,了不得了,于是情势开始大起了。
1911年10月10日,新军内部一普通士兵熊克武用手里私藏的仅7颗子弹,开了武昌起义的第一枪,各个营连团的兄弟们纷纷响应,眼看情势已经搂不住了,没想到说要杀人的满人瑞澂先就挖了狗洞准备跑路了,弄得原先一大批还准备骑墙望风的新军人员窝了火,集体倒戈,跟了革命党闹起义,从武汉开始逐渐蔓延到周边省,到孙中山组织北伐,袁世凯南下议和,晚清被迫宣布退位,中国宣布进入民国时代。
这一年,是旧历辛亥年10月10日。
脉络梳理到这儿,原先支离破碎的历史事件总算给串连到一块,明白了逻辑关系,也稍微晓得了大致的前因后果,可这么大一地界,自古以来就是战争不断,事故不断,利益纷争不断,这期间,如鱼得水者有之,被迫下水者有之,坐看观景者有之,混淆视听渔翁得利者有之,搅局有功、晚景凄凉者有之,关键时刻,是都要让位给利益这盘菜的,谁动了我的利益,诛之!从古至今,概莫能外。
革命给了国人一个世界上最先进的制度,但却没法像魔棒一样,给中国带来立竿见影的变化。
中国不仅没有因此而走向富强,反而更易混乱。
很多人都明白,一个有两千年帝制传统的国度,骤然实行共和,而且学的是世界上最先进的美国,其实难免消化不良,但是,人们不情愿看着刚刚确立的进化论历史观在自己身上破产,不愿意承认自己跟西方人其实不一样,没法原封不动
地移植一个“最好的制度”,因为这样,似乎就等于承认自己种族的劣质。
于是,只能把混乱归咎于变革的不彻底,革命不彻底,因此也只好在前进方向上坐更激进的动作,革命,再革命,从制度变革走向文化和伦理革命,再则阶级革命,把中国社会翻过来,将传统的结构彻底打碎,建设一个人们谁也难弄明白的新世界。
直到今天,人们依然患着求新症,什么东西,不求最合适,只求最新,最时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