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读_围城_对话中的言外之意

2007- 01- 21 邱凌 ( 1974- ) , 女 , 湖南湘潭人 , 南 华大学文法学院讲师。 南华大学文法学院讲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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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华大学学报 ( 社会科学版)
2007 年
什么呢 ? 即 满足 交际 话题 中心 和 特定 的语 境 需要。 如 围 城! 第一章中 : 鲍小姐道 : ∀ 今天苏小姐不回来了。 # ( 话语 1) ∀ 我同舱的安南人也 上岸了 , 他 的铺位 听说又 卖给 一个 从西贡到香港去的中国商人了。 # ( 话语 2) ∀ 咱们俩今天都是一 个人 睡 , # 鲍小 姐好 像不经 意地 说。 ( 话语 3) 方鸿渐心中电光瞥过似 的 , 忽然照 彻 , 可是射 眼得 不敢 逼视 , 周身的血都升上脸来。 在这个例子中 , 由于话语 1 和话语 2 的出现 , ∀ 两 人今晚 都是一个人睡觉# 这 一信息已 经成为 两人所 共知的 , 而 鲍小 姐在话语 3 中有意地 重复这 一信息 , 显 然 , 她违反 了合 作原 则中的数量准则 , 而且她选择了特定的言语交 际环境 ∃ ∃ ∃ 两 人这时正处 在∀ 热恋# 之 中 , 因 此 , 鲍 小姐话 语中的 言外 之意 呼之欲出 , 隐含了对方鸿渐的某种暧昧的暗示 。方鸿 渐果然 也不负所望 , 下文中提 到他∀ 心中 电光瞥 过似 的 , 忽 然照 彻 , 可是射眼得 不敢逼视 , 周身的 血都升 上脸来# 的心 理描 写以 及后来的举动都证实了鲍 小姐的 这种暗 示起到 了她预 想的 效果。假若没有特定的语境 , 试想交际双方不是异性 而是同 性 , 那么话语 3 也很难产生 出言 外之意、 弦 外之音 的含 蓄意 味了 , 假若是同性之间 交际 , 话语 3 似乎 又显 得冗余 了。因 此 , 特定的语境对于言 外之意 的表达 和理解 两个过 程而 言 , 都有着极其重要的意义。 ( 三 ) 判断是否违反关联准则 关联准则规定了说话要切题 , 不说和话题 无关的话。如 围城! 第三章 : ∀ 你不是 也恨 着 他么 ?# 唐小 姐 狡猾 地笑 说。苏 小 姐脸 红 , 骂她 : ∀ 你这人最坏 ! # 方鸿渐 听了这 句话 , 要否 认他 恨赵 辛楣也不敢了 , 只好说 : ∀ 苏小 姐 , 明天茶 会谢 谢罢。我 不想 来。 # 唐小姐没等苏小姐开口 , 便说 : ∀ 那不成 ! 我们看 戏的人 可以不来 ; 你是做戏的人 , 怎么好不来 ?# 在这个例子中 , 赵辛 楣错把 方鸿渐 当作 情敌 , 方鸿 渐碍 于苏小姐的 面子 , 不敢 说出自 己并不 喜欢苏 小姐的 事实 , 因 此 , 唐晓芙也错把赵辛楣和方鸿渐看作情敌了 。她话 语中所 提到的∀ 看戏的人和 做戏的人# 似 乎与上 文中的 话题没 有直 接的关联 , 她有意违反了合作原则中的关联准则是为 了传递 出话语中的言外 之意 ∃ ∃ ∃ ∀ 我正 等着 看你 们两个 情敌 之间 的一场好戏呢 , 你怎么可以不来呢 ?# ( 四 ) 判断是否违反方式准则 方式准则要求说话人在表达方式上简明扼要 , 不 要用语 义含糊的词语 , 避免冗词赘句。违反方式准则指的是 在言语 交际中发话 人不 用语 言本 身所 提供 直接 的、 通 常方 式 去说 话 , 而是故意拐弯抹角、 咬文嚼字地去说 , 使受话人看 到其中 必有原故。受话人在 判断发 话人在 言语交 际时是 否违 反方 式准则也离不开对一些 语境因 素的认 知和把 握。如 围城! 第九章中 : 三奶奶回房正在洗脸 , 二奶奶来了 , 低声 说 : ∀ 听见 没有 ? 我想这事不妙呀。从香 港到上 海这 三四天 的工 夫都 等不及了么 ?# 三奶奶不愿意输给她 , 便道 : ∀ 他们忽然 在内地
第 8 卷第 2 期 2007 年 4 月
南华大学学报 ( 社会科学版 ) Journal of University of South China( Social Science Edition)
Hale Waihona Puke Baidu
Vol. 8 No. 2 Apr. 2007
解读 围城!对话中的言外之意
邱 凌, 彭再新
( 南华大学 文法学院 , 湖南 衡阳 421000)
[摘 要] 小说中人物对话是现实话语的模拟 , 围城! 蕴涵 言外之意 、 弦外之音的 人物对话 比比皆是 。 文 章试从语用 学 合作原则 ; 语境 ; 言外之意 A [ 文章编号 ] 1673- 0755( 2007) 02- 0083- 03 力等。但一个重要的前提是 , 谈话的参与者都必须有把话 继 续谈下去的愿望 , 也就是他 们在谈 话中必 须持 合作态 度 , 在 语用学中 , Grice 提出了会话当中的合 作原则 , 即人 们在谈 话 过程中是遵守一定原则的。基于这一原则 , 对话才能顺利 进 行。该原则包括四条准则 : ( 1) 数量准则 ( 2) 质量准则 ( 3) 相 关准则 ( 4) 方式准则。在实际的 谈话过程 中 , 常常 出现违 反 上述合作原则的情况 , 有时甚至是有意而为之。如果故意 违 反上述合作原则之一的 , 就会产生言外之意、 弦外 之音。 ( 一 ) 判断是否违反∀ 质量准则# 质量准则规定了说话的真实性 , 也就是要求发话人说 真 话 , 不说假话 , 不说没有根据的话。如 围城! 第九 章中 : 鸿 渐 心痛 , 站起来抚慰 , 她 推开 他 ∃ ∃ ∃ ∀ 还 有 , 咱们 从此河 水不 犯 井水 , 一切你的事都不用 跟我来 说。我们 全要 做汉奸 , 只 有 你方家养的狗都深明 大义的。 # 说完 , 回身 就走 , 下楼 时一 路 哼着英文歌调 , 表示她满不在乎。 在这个例子 中 , 由于 方鸿 渐 没有 和她 商 量便 辞掉 了 工 作 , 柔嘉本希望 方老先生会 站在她 这一边 责备 鸿渐 , 谁知 方 老先生以∀ 讲气节# 为由对 鸿渐表示 支持和 理解。柔 嘉话 语 中所说的∀ 我们全要做汉 奸 , 只 有你方 家养的 狗都深 明大 义 的# , 这显然是夸大其 词 ∃ ∃ ∃ 狗是 不可能 懂得 深明大 义的 道 理的 , 这种违背常理的不真实的表达是说话人对合作原则 中 质量准则的有意违反 , 并让听话人知道。柔嘉话语中言外 之 意也就具有非常鲜明的讽刺意味。假如换作∀ 只有你方家 才 如何判断 围城! 中的人物对话蕴涵言外之意 略微注意一下人们的日常会话便会发现 , 话语中 含有言 外之意、 弦外之音是一 个很普 遍的现 象 , 这 种话语 字面 之外 的意义不是一般语义理论所能解释的 , 而需要借助语 用的分 析。在理解过程中 , 需要借助一定的语境和谈话者的 推理能 [ 收稿日期 ] [ 作者简介 ] 深明大义的# 这种表达 , 虽然也是反语的形式 , 但由于话语 没 有夸张的成分 , 没有对质量 准则的 明显有 意违 反 , 其 弦外 之 音的讽刺效果显然比原文中表达要逊色 很多。 ( 二 ) 判断是否故意违反∀ 数量准则# 合作原则中的数量 准则规定 了发话 人在 言语交 际中 所 应该提供的信息量 , 不应少说也不要多说。但衡量的标准 是
的角度 , 运用 Grice 的会话含义理论中的合作原则和语境理论探讨 围城! 人物对话的言外之意 。 [ 关键词 ] [ 中图分类号 ] H14 [ 文献 标识码]
中国 传统叙事文 本非 常重视 人物 的对 话 , 对 个性 化的 人物语言极其推崇 , 所谓∀ 闻其言如见其人# , ∀ 人有 其声口# ; 不仅如此 , 中国小说特 别追求 人物语 言的含 蓄蕴藉 , 力 图用 最少的话 , 揭示人物最 丰富复 杂的感 情与心 理内涵 , 围城! 就是这样的典范文本。钱钟 书先生 深谙中 国文学 传统 之精 妙 , 就 围城! 而言 , 钱 钟书先生用其丰富的想像力、 广 博的知 识和幽默风趣、 极具讽刺力的语言向人们揭示了一个 深刻的 主题 : 围在城里的人想逃出来 , 城外的人想冲进去。同时 , 他 又以巧妙含 蓄、 极其符 合个性 的人物 对话 , 令笔下 的形 象一 个个栩栩如 生、 跃然 纸上。 围城! 虽是 长篇 , 对话 却质 密细 实 , 几乎没有可有可 无的对 话。 围 城! 中的 对话 , 一类 为个 性化语言 , 方鸿渐、 赵辛楣、 孙柔嘉、 苏文纨等个个口角毕 肖 , ∀ 便是废话也表达出个性来# , 使人∀ 如闻其声 , 如见 其人# ; 另 一类则蕴藉着丰富的∀ 潜台词# , 有言外之意。日常平 淡的对 话蕴涵着丰富复杂的形象与情感意蕴 , 这是 围城! 中 的对话 尤其值得品味的 , 显示了钱钟书不凡的功力。 小说中的人物对话既然是对生活中对话的模拟 , 则必然 具有现实对话的特征。在 现实中 , 根据 其内 容 , 言 语交 际间 的对话可分为两大范畴 : 直截了当地说出的内容和含 蓄隐晦 表达的内容即话语中蕴涵言外之意。在 围城! 中 , 蕴 涵言外 之意的人物 对话例子不 胜枚举 , 到目 前为止 , 对之 研究 的成 果并不多。鉴 于此 , 本 文拟 从语 用 学的 角度 来 探讨 这 一问 题。 一
订婚 , 我那时候就觉得太突兀 , 这里面早有毛病。 # 二奶奶道 : ∀ 对了 ! 我那时候也这样想。他们几月里订婚的 ?# 两人屈 指 算了一下 , 相视而笑。凤仪是老实人 , 吓得目瞪口 呆 , 二奶 奶 笑道 : ∀ 三叔 , 咱们这 位大嫂 , 恐怕 是方家 媳妇 里破记 录的 人 了。 # ( 方式准则 ) 在这个例子中 , 方鸿渐来 信告诉 父母 , 自 己和柔 嘉准 备 在港完婚后回家 , 二奶奶和三奶奶对此妄加推测 ∃ ∃ ∃ 柔嘉 是 因怀有身孕 , 不得不提前 结婚。他们 并预 备以 此作为 笑柄。 正因为是胡乱猜疑 , 又是背 后议论 , 所 以很多 话语不 便直 接 表述 , 只能含糊其词 , 这几处中还有许多表达不完 整的地方。 如在∀ 从香 港到 上海 这三 四天 的工 夫都 等 不及 了么 ?# 一 句 中 , 读者也许会问∀ 什 么等不 及 , 为 什么等 不及 呢 ?# 又如 ∀ 咱 们这位大嫂 , 恐怕是方家媳妇里破记录的人了# 这 一句中 , 读 者也许会问∀ 她破了什么纪录呢 ?# 这些想问的正是说话人 有 意不明说的 , 也正是隐含在话语中的言外之意。 以上 , 我们对合作原则中基本准则的违反情况是分开 进 行讨论的 , 但实 际上四条准 则不能 截然分 开 , 它们之 间存 在 着内在联系。如违反数 量准则 和违反 关联准 则的情 况常 常 是同时发生。在某种情况下 , 对方式准则的违背也意味着 对 数量准则的违反。如上例中说话人含糊其词 , 许多没有明 说 的话语对话题中心而 言是不 可缺少 的信息 , 也 就是说 , 说 话 人提供的信息量不足 , 因此他在违反方式准则的同时也违 反 了数量准则。 二 语境在言外之意理解中的决定作用 围城! 人物对话中有很多蕴涵言外之意、 弦外之音的 例 子 , 以 上还只是略举一二。从语用学 的角度 分析 , Griee 所 提 出的合作原则 , 虽然解释了人物对话中字面意义和其实际 意 义之间的关系 , 运用合作原则可以判断出人物对话中是否 含 有言外之意 , 但 怎样推出话 语中具 体的言 外之 意 , 仅 仅依 靠 合作原则是达不到目的的 , 这是因为会话含义实质是以话 语 内容和对一般言语交际的合作本质所作的假设为 基础 , 经 由 语用推理所得到的结 果。听话 人要正 确推断 出话语 中的 言 外之意 , 必须具备以下这 几个方 面的知 识。 ( 1) 所说 话语 的 规约性内容 ( 即话语本身的字面意义 ) 。 ( 2) 合 作原则及其 准 则。 ( 3) 语境知识。 语境是人们运用语 言进行 言语 交际的 言语 环境。包 括 三个方面的内容 , ( 1) 上下 文语境 ( 2) 情景 语境 , 包括 交际 的 时间、 地点、 话题、 与话题相关的背景知识、 场合、 交际双方 的 身份、 职业、 教养、 心理、 性格等 因素。 ( 3) 社会文 化语 境 , 包 括历史文化背景、 社会习俗、 价值观等。从上面所举 到的 围 城! 中几个例子来看 , 在人物对话中 , 听话人要正确地理解 说 话人的真实意图 , 仅理解言 语形式 的字面 意义 是不够 的 , 还 必须依据当时的语境推导出超越字面意义以外的 言外之意。 可以说 , 语境 在言 外之 意的 理解 与推 导中 起 到了 决定 性 作 用。如 围城! 第三章中 : ∀ 这话真么 ? 只要表姐有 个表示 , 这 误解 不是就 弄明 白 了 ?# ∀ 也许你表 姐有 她 的心 思 , 遣 将不 如激 将 , 非 有大 敌 当 前 , 赵先生的本领不肯显 出来。可惜 我们 这种 老弱残 兵 ,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