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女性主义视角看包法利夫人

枷锁下的舞蹈
——由《包法利夫人》看男权主义下的女性主义
41107059 投资学张艺楠
摘要：从古到今，从中到外，人类社会的结构在历史中大多数时间中是父权社会，即社会以男性的价值观和道德标准为主宰，女性往往或多或少地从生理上和精神上受到压制，依附于男性。

但社会总是由男女两性所组成的，在社会发展的每个阶段，都应当存在女性自由存在的空间。

从18世纪20年代到60年代，自由平等思潮揭开了女性主义运动的的序幕，《包法利夫人》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体现了当时女性主义的进步性，但同时也揭示出，在父权社会下，受到其深刻印象的女性，注定要走向悲剧的命运。

关键词：女性主义、爱情理想、男权主义
《包法利夫人》中的主人公爱玛，穷尽一生去追求自己理想中的爱情，做出了许多当时社会所不认同的事情，成为当时人们眼中“放荡的女人”，最终未得善终。

从普通读者的角度来看，爱玛是一个悲剧性的人物，是可笑、可悲的，但是从女性主义的角度来看，爱玛对于自己意愿的勇敢追求是合理的，这从某种程度上代表着当时女性意识的逐渐觉醒。

虽然最终失败了，但作品中所表达的女性意识却无法抹灭。

一、传统观念中女性的地位
在《圣经》中，上帝创造了亚当，而用亚当的一根肋骨创造了夏娃，而为了惩罚女人多犯的原罪，上帝“对女人说，我必多多增加你怀胎的酷暑，你必恋慕你的丈夫，你丈夫必管辖你。

”这些从宗教思想上判定了女性的附属地位。

同样，伊斯兰教亦主张“男人掌管女人，因为真主把他们中的一个造的比另一个更好，因为男人用财产供养女人，所以，好女人是驯服的。

”
而在古希腊，柏拉图和亚里士多德也阐述过这样的观点，“女人劣于男人”，“男性高于女性”“男人天生高贵，女人天生低贱；男人统治，女人被统治”。

而西方文化中之后的众多的思想家、哲学家，也都程度不同的抱有这样的观点。

卢梭说过，“男人和女人是为对方存在的，而他们的相互依赖性是不平等的。

没有女人，男人
依然存在，没有了男人，女人的存在便有问题。

女人依靠男人的感觉而活，依靠男人对她们的奖赏而活，依靠男人堆她们的吸引力、对她们的美德所设定的价值而活……”。

类似的言论数不胜数，在此不便一一例举，但可以看出的是，男权主义对社会的影响是巨大且不可磨灭的，甚至连女性都深受其影响。

19世纪以来的文学作品，虽然被两次女性运动所贯穿，却依然无可避免的受到男权主义的影响。

虽然作品中的女性都表现出高于当时社会的思想与追求，却大多走向毁灭性的的结局。

二、《包法利夫人》中女性意识的觉醒
爱玛是外省小镇上富裕农民家的独生女，在那个时代一个富裕人家的漂亮小姐可谓是炙手可热的。

她会绣花，会素描，会弹钢琴；“会挤牛奶，也会把爬犁擦得雪亮”，结婚前甚至是新婚后的爱玛都还是热爱生活的，也是懂得生活的，她追求有品质的生活，会帮夏尔讨账，也会在有客人来的时候“独出心裁的做一盘好菜”。

这时的爱玛是开心的。

可她读了太多的爱情小说，认为爱情和婚姻就应该是甜蜜浪漫的，就应该有“发不完的誓言，剪不断的呜咽，流不尽的泪，亲不完的吻，月下的小船，林中的夜莺，情郎勇敢得像师子，温柔得像羔羊，人品好得不能再好，衣着总是无瑕可击，哭起来却又热泪盈眶。

”而女人就应该是“腰身细长的女庄主，住在一座古老的城堡里，整天在三叶形的屋顶下，胳膊肘支在石桌上，双手托住下巴，引颈企望着一个头盔上有白羽毛的骑士，胯下一匹黑马，从遥远的田野奔驰而来。

”在结婚前，她渴望这种爱情，但是一场俗套的婚礼给她的理想泼上了一盆冷水，想象中午夜火把围绕的婚礼变成了小地方普通的婚礼，“来了四十三位客人，吃了十六个小时，第二天还接着吃，一连吃了几天”。

她失望了，头一次对爱情和婚姻产生了怀疑，以至于在婚礼后表现出不同寻常的冷静甚至是冷漠，但此时的爱玛还没有放弃希望。

婚后前几天，她还在努力的打理住所，“她考虑如何重新布置房屋。

她把烛台上的罩子拿掉，糊上了新墙纸，楼梯也油漆一新，还有花园里的日规Ｆ周围，放上了几条长凳；她甚至盘算怎样动手修一个喷水池，还可以养鱼。

”
可当现实逐渐取代了理想，小说中英俊多情的男主角变成了枕边粗鄙的庸俗男人，晚餐时“讲他碰到过的人，去过的村子，开过的药方，一个也不漏掉；吃完洋葱牛肉，切掉奶酪上的霉，啃下一个苹果，喝光瓶里的酒，然后上床以躺，就打起鼾来了”；书本里忧郁美丽的贵妇人也变成了成日只能坐在家中，忙碌于日常家务的普通女子，“结婚以前，她以为自己懂得爱情；但现在却没有得到爱情应该带来
的幸福，于是她想，是不是自已搞错了？爱玛竭力想要知道：幸福、热情、陶醉，这些在书本中显得如此美丽的字眼，在生活中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从这里可以看到，爱玛女性主义的萌芽已经出现。

当她急于改变生活现状时，夏尔出现了，让她以为可以过上一种不一样的生活，以为会有从前渴望而不可及的爱情。

而当她发现事实并非如此，夏尔“谈起话来，像一条人行道一样平淡无奇，他的想法，也和穿着普通衣服的过路人一样，引不起别人的兴趣，笑声，更不会使人浮想联翩。

”而爱情只是在“地球上某些地方才会产生幸福，就像只有在特定的土壤上才能生长的树木一样，换了地方，就不会开花结果了。

”此时她对夏尔的男性气质甚至整个男性群体产生了质疑，“一个男人难道不该和他恰恰相反，难道不该无所不知，多才多艺，领着你去品尝热情的力量，生活的三味，人世的奥秘吗？可是这位老兄。

什么也不知道，更不能教你知道，甚至自己根本不想知道。

”她用心辅佐夏尔，夏尔却从来不曾察觉她的精神需求。

虽然社会地位有所不平等，但她对于生活趣味和生活内涵的追求，对精神层面的愉悦与满足的追求，是两性平等的。

她向往爱情，向往平淡以外的生活，“在她的灵魂深处，她一直等待着发生什么事。

就像沉了船的水手，遥望着天边的朦胧雾色，希望看到一张白帆，她睁大了绝望的眼睛，在她生活的寂寞中到处搜寻。

”她向往物质上的享受，向往去巴黎，“巴黎，多么遥远！巴黎是什么样子吧？名声大得无法衡量！……巴黎比海洋还模糊不清，它在一片镀了金的银色空气中，闪闪发光。

”在这些追求的背后，爱玛所向往的是自由，是可以自己做选择的生活。

法国女权运动的先驱波伏娃在《第二性》中这样说道：“女性在幼年时是个独立的人，随着注意力向男性、恋爱、婚姻转移，逐渐放弃了自我，从独立的人变成了被动的客体。

”从某种角度来讲，爱玛的真正悲剧就在于她始终坚持自我的价值观，坚持以自己的看法去理解整个世界，包括她自己。

她对平庸的现实不满，渴望实现自己理想中的爱情与生活。

即使在平淡的婚姻生活中，她也从未放弃追求自己的梦想，所以她有了情人，以此来摆脱婚姻的粗淡无趣。

但找情人依然无法满足她，因为精神上的爱情并无法完全填补现实的粗鄙，所以她哀求莱昂带她去巴黎，去那个她理想中自由女性的天堂。

在那里女性主义不会受到世俗的局限和阻碍，她的自由主义思想能够得到认同和共鸣。

可她对现实的反抗最终没能逃过社会主流的压制，落得一个悲剧的结局。

三、男权主义带给爱玛的局限
虽然爱玛这一文学形象带有明显的女性主义思想，但在男权主义的社会形态下，她对自己理想的追求究其本质依然是依附于男性角色的。

她在金钱上依附于夏尔，情感上依附于莱昂，连分娩的时候都希望生个男孩，可最终也没能实现。

这一切都可以看出，爱玛深受男权主义社会的影响，虽然满心追求理想的生活，却在追求的过程和手段中处处依靠男性，难以跳出思维定势的圈子。

在婚后，爱玛也曾尝试做一个好的妻子，试着做一个“生命的要旨是被男人扶持并为男人效劳”的女人。

可她从小说中形成的爱情观和人生观注定让她无法甘于一成不变的生活，从而从生活的苦闷中，将理想中的美好爱情不断扩大，不断美化，最终变成了一种无法抑制的渴望。

而她在对这种渴望的追求过程中，不断依靠于男人，先是沉迷于与罗道尔夫的偷情，在被抛弃后又将感情寄托于莱昂，不断向夏尔要钱，来维持自己和莱昂的奢侈生活，又恳求莱昂带自己去巴黎，对生活的无望和对巴黎的渴望甚至到了“她想去巴黎，她也很想死”的地步。

连在生产的时候，她都想要生一个儿子，“生男孩子的念头，就好像希望弥补一个女人无所作为的过去一样。

一个男人至少是自由的，可以尝遍喜怒哀乐，走遍东南西北，跨越面前的障碍，抓住遥远的幸福。

可对一个女人来说却是困难重重。

她既没有活动能力，又得听人摆布，她的肉体软弱，只能依靠法律保护。

她的愿望就像用绳子系在帽子上的面纱，微风一起，它就蠢蠢欲动，总是受到七情六欲的引诱，却又总受到清规戒律的限制。

”这段话几乎可以说是整本小说的主题所在，可以从中感受到女性主义在男权主义的社会中的无奈。

爱玛渴望得到自由自主的生活，却不自觉的受到男权思想的印象；她企图逃出规范，却越来越意识到自己的努力使徒劳的。

男权主义就这样在她自知与不自知的方面处处影响着她，束缚着她，终于将她逼到了崩溃的边缘，最终选择了死亡来逃避无力改变的现实。

而在临死前她“大笑起来，笑得令人难以忍受，如疯如狂，伤心绝望。

”这既是她对自己悲哀堕落的一生的嘲笑，也是对男权主义束缚下的女性主义的最后的哀叹。

四、社会背景下的《包法利夫人》
爱玛终究不是一个真正独立的女性，她不理智，冲动，沉迷于华而不实的生活和感情，纠结于向往理想生活和想做个好妻子的想法之间，纠结在理想与传统观念的矛盾中。

表面上看，爱玛是一个颇为负面的角色，但其充满矛盾的个性中，所体
现的是19世纪现实主义文学中普遍的一种女性主义思想：受到男权主义的长期压抑，渴望反抗并积极反抗，却最终依然难以避免地受到男权主义的影响，以悲剧结尾。

纵观当时的女权主义小说，《简.爱》、《苔丝》、《安娜.卡列尼娜》，实际上都带有类似的情绪和思想。

简面对罗切斯特时过度的自尊，苔丝对命运的逆来顺受，安娜的悲剧结局，都体现了女权主义所受到的压抑，与女性本身思想中所受到的男权主义的无法抹去的浸透。

她们虽然都拥有独立自主的思想和追求自由的勇气，却都无法避免的落得悲剧性的结局，连简.爱也是在罗切斯特发生意外后才醒悟，造成了无法修复的伤害。

（《简.爱》最后偏向浪漫主义的结局在本文中不做讨论）福楼拜在《包法利夫人》中，运用他独特的，冷漠的旁观者的叙事手法讲述了一个悲剧性的故事，体现了他所放入作品的自己的世界观：现实和理想是两个对立面，如若在追求理想的过程中还不得不受到世俗的影响，则必将永远不得解脱，受到思想的禁锢。

就好像带着枷锁跳舞，即使再美，也无真正的自由可言。

参考文献：
[1] 尚玉峰.《包法利夫人》的女性主义解读. 中华女子学院山东分院学报.2008年第五期i
[2] 张佳宁. 英法现实主义文学的异同与原因探源. 山西广播电视大学学报.2013年02期
[3] 万妍梅. “半驯化”女性形象分析.
[4]（法）西蒙·波伏娃. 第二性.西苑出版社.20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