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性：“现代”的核心内涵

现代概念的形成，是一个相当晚近的事情，现代，最初是作为一种和古代的对比之义出现的。根据英国雷蒙•威廉斯的研究，西方古代与现代的对比，在文艺复兴之前就已经确立，到了16世纪末期，现代（modern）所具有的相对历史意涵才变得普通。①而现代的概念在19世纪之前的用法，大部分都具有负面的意涵，被用来衬托“古典”的高贵与优越，直到20世纪，现代的词义才朝向正面的意涵转变，被赋予了改善（improve）、工业化（industry）和机制（institution）的含义。在为“现代”一词书写“词条”的时候，雷蒙•威廉斯特意在词条末尾附上了三个词：改善（improve）、进步（progressive）和传统（tradition）。通过这三个参考词语，我们看出了威廉斯为读者指出的理解现代的途径：现代作为工业化的一个产物，标志着进步的意识形态，并通过与过去的对立和剥离来确定自身。在西方启蒙思想的洗礼之下，今天的现代化集成了“工业化”、“理性化”、“民主”、“科学”、“西方化”、“进步主义”等多重含义，并在“过去”的对比中获得自己的优越感。但是，仅仅将现代作为一个与过去区别的时间维度是不够的，因为从时间上说，每一个时间点都可以现代，都可以发生与以前不同得“现代性”事件，完成自己的“现代化进程”，所以，从某种程度上说，现代是一种在现代性概念支配下的想象的机制。现代概念在时间上是被抽离的“一个无意义的节点”，是一个受到过去和未来双方挤压的过渡状态。过去是确定的、必然的、无法改变的，现在本身作为一种限制，一种当下，成为通向无限未来的“火车站”，人们在此刻停留，但此刻却不是目的地，也不是终点。我们滞留在当下，也体验着现代，但是却没有在时间上为现代留下任何领域和空间。所以我们无法从时间上核定现代，只能在一种对比中寻找现代所具有的生存型的张力。“这种张力首先不是一种年代学的时间对比，而是生存式样和品质的对比造成。现代所蕴涵的是生存性的时间，带有在体性的意涵，表明生存品质和样式的变化，与过去的生存品质和样式构成紧张的关系。”②所以，本文放弃了时间感受更强的“现代”，而选用标定“现代”的核心结构“现代性”，以此来指代一种在20世纪出现的，一种在结构和演化中出现的思考和生活的方式。

①雷蒙•威廉斯著：《关键词——文化与社会的词汇》，刘建基译，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2005年版，第309页

②刘小枫著：《现代性社会理论绪论》，上海三联书店1998年版，第6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