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议意境说讲解教学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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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议意境说
在《意境杂谈》中,李泽厚对“境界”说则进行了专门深入地论述,他说:“‘意境’也可称作‘境界’”,但“比稍偏于单纯客观意味的
‘境界’二字似更准确。,”所以他就用“意境”一词代替了“境界”。他认为,诗画中的“意境”与小说戏剧中的“典型”是美学中平行相等的两个基本范畴,两个概念彼此渗透,可以互相交换。他说:“‘意境’,有如‘典型’一样,如加以剖析,就包含着两个方面:生活形象的客观反映方面艺术家情感理想的主观创造方面。为了简单明了起见,我们姑把前者叫做‘境’的方面,后者叫做‘意’的方面,‘意境’是这两方面的有机统一中所反映出来的客观生活的本质真实。”接着,他又分别对“境”和“意”两方面加以分析:“境’和‘意’本身又是两对范畴的统一:‘境’是‘形’与‘神’的统一;‘意’是‘情’与‘理’的统一。在情、理、形,神的互相渗透,互相制约的关系中或可窥破‘意境’形成的秘密。”
很显然,李泽厚是用自己对于“典型”的认识来分析“意境”的,他认为“‘形——神’的问题实质上就是典型形象的问题。”而情理的矛盾统一形成的‘意’则是“创造典型和意境的主观创作方面的必要条件。”尽管在具体论述的过程中,李泽厚也引用了刘勰,司空图、严羽,王土祯等人有关“意境”的言论作根据,但他对“意”和“境”的解释仍然带有很大的逻辑演绎的色彩,他用来进行理论演绎的基础是“典型”、“形象”等从西方引用来的现代文论的概念,属于横的移置。这种思辨性的研究具有一定的理论高度,便于从整体上把握“意境”概念,如他认为意境“是客观景物与主观情趣的统一”。这样就从一般意义上对意境概念作了总的概括,后来的人在谈论意境问题时都不能离开情景交融这一基本的范畴。但是李泽厚对“意境”的分析更多地代表了现代人对于意境的认识,至于前人对这个问题是怎么看的就应该从纵的历史的角度加以考察了。
在前人关于“意境”问题的论述里,王国维在《人间词话》里提出的“境界”说无疑是最有理论价值的一种认识,它涉及到意境的创造,意境的深浅,“隔”与“不隔”,“有我”与“无我”等重要问题,所以人们在对意境概念作历史的考察研究时首先注意到它也是理所当然的。陈咏在《略谈“境界”说》的文章中,认为,王国维讲的“境界”含有鲜明的艺术形象,真切的感情以及气氛等意思。此后不久,叶秀山在《也谈王国维的“境界”说》一文中对陈咏的说法表示赞同,但他说,“王国维主张‘写真景物,写真感情’,情景的统一,实际上是统一于情,统一于主观。”因此他认为王国维的“境界”说是唯心主义的。他说:“我们认为‘境界,是艺术形象,这种形象实质也是主客观的统一,理想与现实的统一,自然与感情的统一,但它们是统一于客观,统一于现实,统一于自然,而不是统一于主观心灵。”这种看法坚持了唯物论的反映论,是正确的。可在理论上并没有提供比李泽厚更多的东西。
在五七年和五八年前后这段时间,还有一些学者在研究古代作家作品时提到和使用“意境”一词,他们多是从一般的角度来谈意境的,认为诗的意境是情景交融的诗歌形象,诗歌创作要有意境等。严格地说起来,这段时间里专门探讨意境问题的文章是很少的。“意境”的研究只能算是刚刚起步。而且从上面的介绍可以看出,在这一时期,人们多是用现代的理论来解释古文学传统中产生的“意境”说,用外来的理论分析中国古代的文论,如认为“意境”
与“典型”相等,“境界”就是“艺术形象”等。这样做的好处是使“意境”说便于为今天的人所理解,使人们认识到现代文论可以从古代文论中吸取营养,中国古代也有自己的文学理论,不必完全照搬西方的那一套。但是这样做也遇到了一个难以克服的困难,就是说当我们用今天的理论术语去分析研究古代的理论时,分寸感很难掌握,容易产生以今套古或以古证今的弊病,而且将“意境”等同于“典型”,也容易使人觉得两者其实是同一个道理,不过是换了一种说法而已,这样理论上民族特色就很难得到体现了。
“意境”的研究占有很重要的地位。在六二年和六三年这段时间,有一些学者对王国维、司空图、严羽等人的批评理论进行了深入的研究探讨,从不同侧面接触到了意境问题。
首先值得注意的是钱仲联的《境界说诠证》。这篇文章认为,王国维所讲的“境界”就是“意境”。意与境是不可分割的统一体。“‘境界’不仅是指真实地反映客观现实的生活图景,也包括了作者主观的情感。但是就‘境界’这一用语的概念来说这不完全等同于形象。王氏所说‘境界’,还涉及到现实主义与浪漫主义的关系问题,涉及到与神韵格调的关系问题,怕不是形象这一概念所能构囿。”文章里,作者还对在王国维之前或同时的司空图、王世贞、叶燮、梁启超、况周颐诸家有关“境界”的理论作了介绍,认为司空图“思与境偕”一语,与王国维的“意与境浑”很相近。《二十四诗品》中的“雄浑”、“冲淡”、“高古”等诸品,实质上所谈的都是境界,这样就把意境研究的范围拓得更宽了。
与钱先生的看法稍有不同,周振甫在《人间词话初探》一文中认为“境界”与“意境”是有差别的,不能完全等同,因为“境界是一个完整的概念,意境是意与境的结合。”他认为“境界说中最引人注意的是分有我之境和无我之境。”其中“无我之境”的‘以物观物’来自叔本哲学中的直觉主义,“直觉中对外物的感受就是‘以物观物’。”但作者认为直观中的诗人还是和物不同,没有什么“以物观物”。因此王国维后来“放弃了他自矜创获的境界说,改用意境说而主张自然。”作者认为这是王国维对叔本华美学观点的突破。在这篇文章的前半部,作者还联系清代词坛浙派与常洲派的情况,谈了王国维提倡境界说的意义。后部分对境界说的转化以及王国维美学思想与叔本华哲学思想的关系,也都有精到的分析,是篇很有功底的力作。
此后相隔约半年,吴奔星发表了《王国维的美学思想——“境界”论》。在这篇文章里,作者试图从美学的高度来全面论述“境界”说。作者认为王国维讲的境界,“意味着作者反映日,月,山,川的风貌和喜怒哀乐的心情,显示了艺术必须通过形象来反映现实的根本特征。”根据《人间词话》的内容,作者对“境界”作了多方面的分析介绍:1.从被表现的题材出发,境界有大小之分;2.从抒情主人公出发,境界有“有我”和“无我”之分;3.从生活与艺术的关系出发,境界有常人和诗人之分;4.从创作方法出发,境界有“造境”和“写境”之分;5.从艺术风格出发,境界有“隔”与“不隔”之分。作者认为“为了创造‘不隔’的艺术境界,王国维提出了诗人与现实的关系问题,艺术概括问题以及表现方法问题。”很显然,作者对王国维“境界”说的探讨是比较全面的,但还没有真正上升到美学的高度,因为作者用来分析“境界”说的观念基本上还属于一般文学理论的范畴。
除了上述有关王国维“境界”说的讨论外,在这个时期,吴调公集中力量对与王国维的理论有密切联系的司空图和严羽的诗论进行了专门的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