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言_一把文化密钥

腔
词有“噫、哩、咋、啥、咧”等，“噫”是做句首，表示惊讶，说起来就是“噫，恁
（neng）利害啊”；“哩、咋”常用在句中，如“嫩说咋办吧”；“啥、咧”则是常
用在句尾，比如“这是啥”。拖着长音试着说说“噫，……”，是不是感觉河南味特
浓，难怪有人说，这些语气词就是河南话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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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根留住
象，其实是古代文化的原版写照，直到汉代，妹 妹的称呼尚未出现，而是叫做女弟，分性别的称
湖南岳阳临湘一带的亲属称谓更是奇特，爸 爸是大爸，妈妈是细爸，哥哥是哥哥，姐姐也叫 哥哥，弟弟妹妹都叫老弟，祖父祖母都叫爹，叔 叔阿姨都是细爷。这种女性称谓用男性代替的现
扬州博物馆馆藏汉代 食鼎。福建方言保留 了古文化，将锅称作 “鼎” 图／杜宗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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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7年，在美国升空的“旅行者”1号探测器上携带的镀金唱片中收录了55种主要的 地球语言，其中，中国语言选用了两种，一是代表现代汉语的北京话，另一个就是代表古 代汉语的闽南话。
棉把 岁
棉 的絮 成 都念 话成
”
在全球化的大背景下，方言的确日渐式微，我国局部地 区出现了“方言资源流失”现象。
中的奇葩。而江苏昆曲、苏州评弹、安徽黄梅戏、 绝迹……罗素曾说 ：“参差多态乃是幸福本源。”
京韵大鼓、闽南南音、客家山歌、陕北民歌、山 参差多态的方言是中国多元文化的承载者，方言
东梆子、东北二人转……这些国家级非物质文化 的消失，在某种意义上，就是文化的多样性和差
不会说福州方言，甚至同一家庭内的成员之间都 源有声数据库”的建设，计划调查、收集并保存
互讲普通话，这引起了老一代福州人的忧虑，以 当代汉语方言、少数民族语言和带有地方特色的
至于福州市政协委员建议尽快实行“双语”制度， 普通话的实态、有声语料，录制“原汁原味”的
争取把福州话列入国家保护工程。上海的沪语专 声音，比如苏州方言已于第一批录音存入了国家
“ ”
——
中 国 闽古 南汉 语语 的 活 化 石
八面来风
马铃薯则在 17 世纪，方言正可为之印证。 既然提及舶来品，则外国语言的输入、翻译
民以食为天，方言中对主食的不同称呼就体 与地方方言乃至全民语言的关系更是丝丝入扣。
现出南方和北方不同的饮食文化来。同样是稻米 近代以来上海和广州是中国向世界敞开的两扇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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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作为西南官话的一种，成都话除了拥有西南官话共同的发音之外，还有自己的一些特 点。在成都话中，除了没有“zh、ch、sh”外，还会将“yuan”念成“wan”，将“ei” 念成“i”。如“治”念成“自”，“院”念成“万”；另外成都话里“sui”和“xu”也 是难分的，所以就会把“棉絮”念成“棉岁”。
遗产项目，都是以方言来表现的艺术形式。如果 异性在缩减。
没有方言，则皮之不存，毛将附焉，无怪乎中国
事实上，推广普通话和保护方言二者并不
语言学会副会长戴庆厦曾言道 ：“方言式微，文 矛盾，国家语委的负责人也多次强调 ：“推广普
化遗产保护将成空中楼阁。”
通话，是为了消除方言之间的隔阂，而不是禁止
然而，在全球化的大背景下，方言的确日渐 和消灭方言。”只是方言作为弱势语言，随着城
中国语文现代化学会副会长袁钟瑞曾经讲 谓晚到汉代以后才成系统。
过这样一个故事 ：有位艺术家在曲阜想向路边的
事实上，方言不仅在古汉语以及中国古代文
老大娘问路，于是先客气地打了个招呼 ：“大娘， 化的研究方面大有可为，对饮食文化、对外交流、
您吃饭了吗？”大娘回答说 ：“食久矣。”艺术家 行政统治、人文地理、艺术表现形式等各领域都
特写 FEATURE
方言，一把文化密钥
文／左弦
图／ CF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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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来有趣，生活在大城市里的人们仿佛精心准备着两套语言 系统，经常是正说着流利纯正的普通话，转身接个电话间就又聊 起“鸟语花香”的老家方言来，置旁人于云里雾中。此情此景， 见多不怪，而一口地道方言打破人际关系的坚冰，也是时有发生 的都市小插曲。
如此由表及里，见微知著，方言岂止是区区 一方之言的分量！
喜忧参半
2006 年 2 月，中国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成果展文艺晚 会在北京上演。泉州南音，被喻为中原古乐的活化石， 是被音乐学界认定的唐宋古音，流传于我国闽南地区和 台湾省、东南亚及世界各地华侨居住区 图／卢旭
语言本身就是一门艺术，而方言，则为语言 的艺术锦上添花。文康用北京话写的《儿女英雄 传》，邹必显用扬州话写的《飞砣子传》，韩子云 用苏州话写的《海上花列传》……都是小说作品
的名字就让人对其“进口身份”一目了然了。更 了“葡萄牙”，而《瀛环志略》是当时水平最高
有意思的是，马铃薯在温州方言中为洋番薯，在 的世界地理书籍，“葡萄牙”便也跟着在中国生
厦门方言中为番仔番薯，我们不难从中推断马铃 根发芽落了户。
薯输入中国的时间应比甘薯要晚，因为番上再番，
至于方言与政治、历史、地理的密切关系，
不禁感慨万分 ：曲阜真不愧是孔圣人的故乡，连 可以提供极其生动鲜活的参照。
老太太说话都是先秦古汉语！
确实，方言保留古汉语的成分非常多。如果
说语言是文化的 DNA，那么方言就是带有遗传
密码的核心基因，因为语言的发展变化
很快，随着与其他地区、民族或国家彼
此间的相互影响、渗透、融合，本来面
目逐渐模糊不清，而有些方言却因地缘
闽南话是生活在中原的汉人在不同的历史时期从北方来到福建东南部，与当地语言交流 融和的产物。闽南话的特别价值在于较为完整地保留了古汉音，也就是中原标准音。唐朝用 来翻译佛经的语言，即唐初年“切韵”系统所记录的中原汉语，与闽南话的“河洛话文音” 很相像。 许多佛经用普通话音译或意译都无法了解其意旨，用闽南话却好理解。今天日本 人诵读佛经、吟唱诗词时，与闽南人用闽南话汉音诵读吟唱在发音上几乎是一样的。
式微，我国局部地区出现了“方言资源流失”现 市化的进程、现代交通的发展、大规模移民的流
象。浙江金华市曾经做过一个调查，在 6 岁到 14 动、影音媒体的传播，逐渐向中心城市趋同，向
岁孩子中，几乎所有人都会说普通话，但 52% 完 强势文化靠拢，从而语言环境日益缩小。好在从
全不会说金华方言。同样，福州的很多中小学生 2008 年 10 月起，国家语委展开了“中国语言资
人则以面食为主，米饭的说法是特意用来区别其 妃糖，分别是 russian soup、sauce、taffy 的上
与日常饭有所不同，再者北方做面的形式五花八 海音。至于从粤语走向全国的外来词，诸如的确
门，什么面片、面皮、削面、面疙瘩……面条只 良（dacron）、巴士 (bus)、的士 (taxi)、恤衫 (shirt)
门、福州、温州等地方言都将甘薯叫做番薯，大理、 葡萄牙的中译名见于 1848 年福建巡抚徐继畲编
重庆、西宁、西安等地则称马铃薯为洋芋。我们 辑出版的《瀛环志略》一书，用的是美国传教士
都知道，大凡从国外引进的植物，常会被冠以胡、 雅裨理的翻译，雅裨理多年在福建，学的是闽南
番、西、洋等字头，以示来历，因此番薯和洋芋 话，他按照闽南方言将葡萄牙文的 Portugal 译成
家也对上海方言的现状忧心忡忡 ：年轻一代对上 数据库。当然，方言最根本的归宿，是民间，而
海话相对疏离，上海话中有特色的、在普通话中 不是博物馆。
没有的 70 多个单音动词已在如今的年轻人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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屏障偏安一隅，便如同陶渊明笔下的桃
花源般“不知有汉，无论魏晋”，祖先的
语言也得以比较完整地保存了下来。比如福
建方言中将炒菜的锅称作“鼎”，而鼎是秦汉
以前有着三条腿的炊具形制 ；又如将你叫汝，他
叫伊，翅膀叫翼，棉袄叫裘，筷子叫箸 ；而当两
个福州人相互询问“有在厝无”（在不在家）时，
我们可能会觉得自己“穿越”到了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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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写 FEATURE
长
尾
在中国北方官话中，能让人过耳不忘的方言，除了北京话、天津话、东北话、山
巴 的 河
东话之外，就是河南话了。河南话的发音与普通话基本差不多，只是音调上有些差别， 但就是这音调的差别让人印象深刻。河南话听起来给人的感觉是说话比较松，很多字
南
拖长音，而且还有拐弯音。众多的语气词是河南人说话中拖长音的重点。常见的语气
至老死不相往来”，因此极易出现两地虽相距不 远，却言语不能相通的情况，但有时，交通不构 成阻碍的两个相邻区域的方言却也各自归属不同 体系，这就往往需要追溯到历史上的行政区划了。 比如位于江西省东北部的婺源，环境优美，文化 发达，素有“中国最美的乡村”之称，但是这里 的方言却迥异于江西本省，反而与皖南的徽州同 属徽州方言。原来，婺源在中唐置县以后，一千 多年来在行政上一直隶属于徽州，直到新中国成 立前才划归江西省。与之类似，陕西的安康虽距 离西安不远，当地居民中却盛行远在千里之外的 湖北地方戏——汉剧，这是因为在唐宋时期长达 500 年的时间里，安康一带一直隶属于湖北的一 级政区，之后又受到清代湖北往汉中地区大量移 民的影响，人文环境、地方文化与陕西其他地区 有所不同也就不难理解了。
正所谓“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方言附于每个 人身心上的印记，古今无异。而方言一出口，又必将听者带入了 它所独有的特定语境和地域文化 ：吴侬软语的背影是小桥流水的 江南，朴实秦腔的身后是黄土苍凉的西北，更有学者形容四川方 言天生的能力是“不用我们费力，就能把我们领进锣鼓喧天、锅 碗瓢盆、家长里短的沸腾生活，那是茶馆与火锅代表着的人间事 件……鲜活、生动、充满野性的一幕”。方言的力量实是不可小觑。
煮成的干饭，北方叫米饭，南方只叫饭 ；同样是 门，许多外来词就从这两处登陆，先从当地方言
小麦粉制成的面条，北方叫面条，南方只叫面。 中流行起来，最后定型为新的词汇。比如沙发，
为什么？因为南方人以米食为主，吃饭当然就是 英文为 sofa，由上海登陆中国，而上海人将沙读
吃米饭，所以不必强调个“米”字出来 ；而北方 作梭，发音甚为契合 ；再比如罗宋汤、沙司、太
是其中一个小花样罢了，不说清楚是条状的，谁 之类，则更是不胜枚举了。
知道吃的是哪一种呢？
不过，恐怕很少有人知道葡萄牙这个国名的
再以甘薯和马铃薯为例，仅看它们的学名， 中文由来也与方言有关，只是觉得这几个字组合
我们若没有一点植物学或历史知识，未必知道它 在一起非常奇怪，甚至当年李鸿章的儿子派任葡
们都是原产于南美洲的舶来品。但是，广州、厦 萄牙公使前都惊讶地问 ：怎么葡萄也有牙？其实，
洋上更洋，先来后到的关系不言自明。事实也 更是不必多言。我们都知道，在交通不便的偏
正是如此，据考证，番薯在 16 世纪时输入中国， 僻山区或丘陵地带，由于“鸡犬之声相闻，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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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写 FEATURE
“”
的 温 州
爱 说
方 言
反 话
温州话是南部吴语的代表方言，也是全国公认的中国最难学的方言之一。通常所说 的温州话指的是温州市区所说的话，但这是指狭义上的温州话，细分下来，温州话还包括 瑞安话、乐清话等。温州话为什么这么难懂，除了发音“古怪”外，大量的古音古词也陡 增难度，此外，温州人讲话的一个独特之处就是爱说“反话”，称呼“脚踏车”为“踏脚 车”，说“咸菜”为“菜咸”，所以温州人在吃饭的时候向你大喊“菜咸”时，你不要以 为他是说你做的菜盐放多了，而是找你要咸菜呢。温州人类似的“反话”还有“腰身、闹 热、饭焦、豆腐软、鱼生、膀蹄、墙围、走好”等等。
成都话里面还有很多充满地方特色的词汇，如：“方脑壳”（指一根筋）、“闷墩 儿”（指憨厚、老实的人）、“摆龙门阵”（指聊天）等等。成都话里的一些词还很“娃 娃气”，管包叫“包包”，管棍子叫“棒棒”，在外地人听来这都显得十分可爱。另外， 成都话中的许多语气尾词也是外地人争相效仿的，比如模仿成都人说“做啥嘛、做啥子 吆、做啥子哦”中的“嘛、吆、哦”以及其他常用的“嘞、撒”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