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电影学院 杨小山 程婕：“后百亿”时代的“明星策略”

“后百亿”时代的“明星策略”

北京电影学院杨小山程婕

提要：中国电影进入票房“后百亿”时代，明星消费与明星机制成为行业内外共同关注的焦点。在这样的电影产业背景之下，演员的成败得失有如一场“大富翁”似的博弈游戏，是多重因素在同一文化场域中共同角力的结果。作为一贯被符号化的演员个体而言，在现实的中国当今影坛，其表演创作实则有着不同于好莱坞制片体质的很大的主动性。明星们究竟成为转瞬即逝的“流星”，还是经得起时间考验的“恒星”，亟需演员个体对自身演艺事业进行理性的经营。本文试图破解演员成名成家的一般创作规律，解读时下我国的“明星制”对于演员个人创作道路发展的利弊。并在此基础上，提出明星身份确立的“类型建构”与“类型突破”的双重策略。最后，在对几位当红明星进行案例分析后，提出了演员通过建立自身独特的“气质类型”，把握创作规律，从而塑造更多成功的艺术形象。

关键词：电影产业明星制类型建构与突破气质类型

引言：

中国电影产业迎来了她“票房过百亿”的“美好时代”。欢欣鼓舞的同时，隐隐的忧患亦裹挟着行业内潜在的种种不安随之而来。论及表演: 近年来身价飞涨的大腕明星们险已成为影响当前国产影片质量的掣肘；主流的几部商业大片换来换去不过是那几张看了又看的明星脸;演技卓著能够独挑大梁的新星依然凤毛麟角;照猫画虎学来的好莱坞营销方案尚需时日以适应中国电影的水土……种种有关表演创作面临的新问题一一摆在我们面前。

中国电影走商业化道路，“明星制”是其根本策略之一。对于电影的营销者，“明星制”是商业手段；然而作为当事者的演员而言，如何洞悉其中玄机，在这一机制的作用下提升自己，则是本文论及的主要内容。

沿袭了前苏联的电影演员培养模式，在我国传统的电影表演体系中，成为“电影表演艺术家”一直是几代人的不懈追求和终身奋斗的神圣理想。似乎越是能够塑造出性格迥异的各色艺术形象就越是成功。演员们常常热衷于扮演与以往角色截然相反的银幕形象，哪怕不成功、不被认可，也一定要不断大胆尝试。似乎重复自己就意味着创作上的止步不前。然而，在今天的商业电影模式中，投资方不会将赌注轻易押在演员冒险的尝试上，类型角色的重复保证了明星们起码的创作水准。如今，传统国产电影中培养表演艺术家的土壤也已不复存在，精彩的表演更多呈现为演员在诸多类型角色的基础上偶然闪烁出的灵动光芒。

演员成名的“大富翁”模式

美国Parker Brothers于1935年11月5日发售的一款大富翁游戏,又名地产大亨，是一种多人策略的图版游戏。在经典的游戏规则中玩家通过选择角色，投骰子行走，买卖土地、建筑房屋、收取土地租金。经过自己的地产可以加盖建筑，经过对手的地产则需要交纳租金。在结算的时候拥有最多资金，或者其他玩家已经全部破产，则可以最终获得游戏胜利。玩家可以在游戏中买卖股票，使用道具等多种方式帮助获得游戏胜利。①演员个人演艺道路的发展似乎与这种“大富翁”的掷色子游戏如出一辙。在由电影文本、创作主体、营销策略、社会文化心理等因素共同建构的文化场域中，一部影片的成功与否都颇具偶然性。随之而引发的演员的一夜成名就更好比在游戏中掷出高分，中了大奖。而当演员运气不佳，接连遇不到好的剧本和角色时，就如同跳进陷阱，遇到障碍。不但表演技艺停滞不前，甚至整

个个人的演艺事业也随之退步。运气当然是每一个成名演员必不可缺的一点小幸运。而此时对于游戏当中的玩家，其“交易策略”同样非常重要。规划得好，一路星途坦荡；设计不佳，少则多走弯路，多则满盘皆输。

明星策略的作用下，演员的角色创造空间与演员的成长模式似乎都暗合了这样一种规律。笔者把这种“大富翁”式的成功模式简化成一种表格的形式，得到了下图的模式。在这一模式中就如同一道我们经常做的有关星座测试的选择题，数字从小到大的依次变化中，演员的艺术发展道路的一般规律也被描摹出来。

如图所示，从第一步到第五步的过程中，前进的动力来自于每一位力求上进、希望自身在演

艺道路上有所斩获的演员。 没有哪个演员不想得到专业奖项对其的褒奖，没有哪个演

员不想得到从专家到观众的认可。这种褒奖和认可一方面会带

来更多更好的创作机会，带来个人身价或明星价值、票房价值的提升，更重要的是它完成了正如马斯洛的欲望学说中的最高级别——即（演员在表演艺术这一神圣职业的）自我实现。这也就是为什么在商业气息浓重的好

莱坞，尽管有着“封帝封后”之

后转而成为“票房毒药”的魔咒，演员们依然非常在意奥斯卡以及各大电影节奖项的首肯。

而那些由于有着出色演技，或是具备较为丰富的人生阅历，抑或是在创作初始就遇到优秀角色和导演的演员们，则常常是中得头彩，幸运地直接跳到第5个层次，从而获得表演艺术方面的认可。所不同的是，有些演员会进而借助与商业片的合作步入明星行列，有些转投电视媒体，亦有一些演员由于常期留恋于艺术片创作，倘若遇不到好的角色，久而久之逐渐淡出一般观众的视野。这其中有余男、严丙燕、秦海璐、赵涛们的艺术成功与商业上的没落，有像李小璐等曾经的影后在转投电视剧后表演上难有所突破的遗憾，更有刘烨等找不到自己理想角色定位的失落。演员的成名，似乎正是一场赌博，筹码是青春和汗水，赌的是机遇，赢的是名利；演员的成功，又绝不同一场赌博，它是艺术上的追求，是创造的满足，是自我实现的乐趣，和被认同的成就。也正因如此，在周而复始的轮回中，演员们乐此不疲地演绎着一个个他人的悲喜人生。

纸枷锁？——明星制对演员的束缚

不容否认，一些商业大片在追求票房和商业利益的同时，强调的是大明星、大制作，却忽略了表演艺术本体的重要地位。类型化电影往往伴随着类型化的角色。就处于被选择，被挑剔的尴尬地位的电影演员而言，某一角色的饰演成功，意味着在随后的工作中即将有被思维定式的设定为同类角色的可能。而且，之前的角色越是成功，越是被观众广泛接受，后面的突破和改变就越发困难。此时，演员们在角色广度的选择上将很难有所突破。这种情况在经典好莱坞时期就已相当普遍。明星与大制片厂的关系微妙而紧张。在不断斗争和博弈中，一方面，明星成为电影工业的广告牌和摇钱树，为电影的票房贡献绝对的力量；另一方面，“明星制”也使深陷其中的演员们得于名利而失于自由。曾经，好莱坞联艺公司的成立、演员工会组织的确立，1．入行：无名气的小演员或者表演艺术的爱好者； 2．发迹：天时、地利、人和致一部影片一夜成名； 3．自我复制：大量类型化角色稳定演员形象，同时赢得票房佳绩、个人身价倍增，更多同质化角色剧本纷至沓来、应接不暇，同时类型化角色带来演技平平,遭诟病； 4．瓶颈期：等待时机、相时而动，努力寻求突破。然而商业电影中一时难觅合适角色，徘徊在外部改变或不适宜的尝试之间，却始终没能赢得相应的认可； 5．转型期：在人生与艺术上积累和沉淀之后，

以较低片酬——在文艺片的转型尝试；

5-A 成功：拓展了戏路、创造了新的可能性，得到专家的认可、奖项的垂青，与更多导演的合作机会、更多剧本供其选择，从而打开一片新的天地； 5-B 失败： 5-B-a 回到4，甚至到3，到2，到1 5-B-b 继续3或4… …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