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论欧阳修的颍州情结与颍州书写

再次 ，终 老颍 州 也是 欧 阳修 思退 归 隐 的追求 。青 年时 期 欧 阳修 政 治 热情 高扬 ，特 别是 庆 历时期
积极 参 与范 仲淹 领导 的 庆历新 政 ，并 成 为革 新 阵营 中立场 最 坚定 的一 员 。在 新政 昙 花一现 之 际 。欧
阳修 不顾 自身安危 ，先 后撰 写 《 党论 》 《 杜衍 、范仲 淹等 罢政 事状 》抨击 权 臣而遭 到卑 劣 的人 朋 、 论 身攻击 ，罗织 的 “ 张甥 案” 而使得 欧 阳修身 心遭 到 巨大 的打击 并 再度 被贬 滁州 。欧 阳修居 滁州 一年 。 头发 尽 白。痛 定思 痛 的欧 阳修 ，对政 治 态度 也渐 次 发 生微 妙 的变化 ，遂 自号 醉翁 ，有 归 隐之志 ，为 官之余 与 臣僚饮酒 赏乐 十分 频繁 。欧 阳修在 滁州 度过 三 年居 官如 隐 的吏 隐 后 ，移 知政 事繁 忙 的扬州 。 吏 隐 闲适 的心 情很 难 实 现 ，居 扬 州一 年 就徙 知 颍州 。欧 阳修 一 到 颍州 就对 其 民淳讼 简 、物产 丰 美 、
试论欧 阳修 的颍州情结与颍州书写
汪 国林
（ 川大 学文 学与 新 闻学院 ， 四 四川 成都 ６ ０ ６ ） １ ０ ４
摘 要： 宋名 臣欧 阳修 于 皇祜 元 年移 知 颍 州 ， 北 从此便 对颍 州 产生难 以割舍 的情 感 并 最终 选择 终老 于此 欧 阳修 的颍 州情结 不仅与颍 州的 自然 风物的 丰 美、 较优越 的地 理位 置有 关 ， 与欧 阳修 幼 年经 历 更
此 郡 闲僻 ，未去 间足 以颐养 。 【 尤其 对汝 阴西 湖感 叹道 ： “ 阴西 湖 ，天 下胜绝 ，养 愚 自便 ，诚得 ” 汝
其宜。 ［ ”
“ 湖十 顷碧琉 璃 ，四面清 阴乍合 时 。柳 絮 已将 春去 远 ，海 棠应 恨我来 迟 。啼禽似 与游人 平
语 ，明月 闲撑野 艇随 。每 到最 佳堪 乐处 ，却思 君 共把 芳 卮 。 １ “ ”【稿 菡萏 香 清 画舸 浮 。使 君 宁复忆 扬 】 ｌ
水 甘气 和 十分羡慕 ，遂 产生终 老 于此 的想法 。这 种想 法更 多 的是 欧 阳修 倦 于政事 、思 退归 隐 的产物 。 至于后 来在 颍州营 建家 园 ，终 老 于此则是 经过 反复 思虑 之后 的决定 。
此 外 ，欧 阳修 缺少对 故 园的童 年记忆 ，颍州 成为 欧 阳修寄 托故 乡情 感 的 “ 替 品” 代 。欧 阳修 出生
冈之上 ，遂无 复 有 子孙 临 之 ，是 因一 代 贵达 ，而坟 墓 乃 隔为 他壤 。予 每读 二 序 ，辄 为 太息 。嗟 乎 ！
此文 不作 可也 。 ［ｏ罗大 经则带 有谴责 的语气 说 ： “ ”３６ １ ４ 欧阳公居 永丰县 之 沙溪 ，其考崇 公葬 焉 ，所 谓泷 冈 阡是也 。厥 后 奉母郑 夫 人 之丧 归合 葬 ，… …然公 自葬郑 夫人 之 后不 复 归 故乡 。… …前 辈议 其无 回 首 敝庐 、息肩 乔 木之 意 。近 时周 益公 归休 ，尹直 卿 以诗 贺之 云 ： ‘ 一 先 生薄 吉州 ，归 田去 作颖 昌 六
游 。我 公不 向螺 江住 ，羞杀青 原 白鹭 洲 。 宋元 之后 ，批评 之声仍 不绝 入耳 。 ’”
收 稿 日期 ：０１ － ６ ２ ２ １０ — ５
作者简 介 ： 国林 （９ ８ ） 汪 １７ 一 ，男 ，安 徽 青 阳人 。四川 大 学 文学 与 新 闻 学 院博 士 研 究 生 。研 究方 向 ：唐 宋 文学 。
的终 老 之地 ？欧 阳修笔下 的颍州 又是 如何 书 写 以体现 其 精神 家 园特 质 的？ 颍州诗 作 对 了解 欧 阳修 晚 年 的心态有 哪 些意义 ？笔者 就此 问题给 予 自己 的思 考与 探索 。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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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修 的颍 州情 结
北宋 时期 颍 州属 京西 北路 ，治所 为汝 阴郡 ，下辖 汝 阴 、万 寿 、颍 上 、沈 丘 四县 ，辖 区大 致相 当 于现 在 的阜 阳市及 河 南的沈丘 县 。 颍州 与欧 阳修本无 多少瓜 葛 ，欧 阳修 祖籍 庐 陵吉水 （ 江西 永 丰 ） 今 ，景 德 四年 六 月 出生 于其 父崇 国公 欧 阳观 的绵州 任所 。４岁 时 ，又 因父 卒 而被 迫迁 居 随州 依 仗 叔父 欧 阳哗 ，其 间找 不 到颍 州 的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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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欧 阳修 未 回祖 籍 的原 因是 极 为复 杂 ，有诸 多 的不得 已 ，欧 阳修 也 曾多 次乞 请洪 州 以便 尽人 子之 孝 ，但 始终 未得 朝 廷 准许 ，如 作 于嘉 ｛ 二 年 的 《 洪 州札子 》 中说 ： “ ； 占 乞 臣去冬 曾有 奏 陈乞 差知 洪州 一 次 ，寻 以差 人贡 院 ，无 由再 述 ，恳 私伏 念 。…… 兼 臣乡里 在 吉州 ，昨于 丁忧 持服 时 ，归 葬亡 母 ，荒迷 之 中 ，庶事 未 备 ，本期 服 阕还 朝上 告 圣 慈 ，乞 一近 乡州 郡 ，贵 得俸 禄 ，因便营 缉 ，而 自叨 禁职 ，荏苒 岁时 ，贪宠 忘亲 ，此 又人子 之责也 。 曾敏行 在 《 醒杂 志》卷 三 中为欧 阳修辩护 说 ： ”【扭 】 独 “ 阳公 之 父崇 公 与母 韩 国太夫 人 皆葬 于沙 溪泷 冈 ，胥 、杨 两 夫人 之 丧亦 归 牢 葬 。公 辞 政 日屡 乞豫 欧 ｌ 寸 章 ，欲归 省坟 墓 ，竟不 得 请 ，里 中父 老 至今 相传 云 ，葬夫 人 时 ，尝指 其 山之 中 日 ： ‘ 此处 他 日当葬 老夫。 ’后葬 于新郑 ，非 公意 也 。”圈 我 们虽 不 能据 此得 出 欧 阳修 不恋 乡土 、不 敬父母 之 类 的荒谬结 论 ，但其 钟情 颍州确 实也 是诸 多 因素之一 ，那 么欧 阳修 为何选 择颍 州作 为 自己的终 老之地 呢？ 首 先 ，应 与颍州 的 风俗 人情 与 自然 风 物有 一定 的关 系 ，诚 如李 兴武 先 生所说 颍 州 民风 淳朴 、物
关键词：欧 阳修 ：颍 州 ；情 结 ；诗 作
中 图分 类 号 ： ０ ． ． １ ６２ ４ 文 献 标 识码 ： ２ ／ Ａ 文 章 编 号 ：６ ３ ７ ５ （ ０ １ １ － ０ ８ ０ １７ － ０ ９２ １ ）０ ０ ６－ ６
北宋名 臣 ，一代 文豪欧 阳修 自从皇ｊ 元年 首次 以 “ ； 占 目疾 为苦 ，因少私 便求 得汝 阴 （ 颍州 ）”【 。
州 。都将 二 十四桥 月 ，换 得西 湖十 顷秋 。 ”【粥等等 ，对 颍州西 湖相 见恨 晚 。 】 １ 其 次 ，与 颍州 地 理位 置 也有 一 定 的关 系 。颍州 西 距 “ 京 五 百五 十 里 ”［３ 东 １５，选 择 此 地 与朝 廷 ｏ ］
“ 职致仕 ” ， 带 随时奉 召还京 的要 求基本 一致 。同 时 ， 州 又是开 封通 往东 南 的水陆 交通 枢纽 ，襟带 长 颍 “
子。祖籍庐陵，不仅葬有 自己的双亲与结发妻子胥 氏及继室杨 氏，而且 自己的长子欧阳发、次子欧
阳奕 均居 于此 。更奇怪 的是 ，母 亲郑老 夫人 皇｛ 四年病 逝 于颍州 ，欧 阳修送母 归 葬祖 坟吉水 泷 冈后 ， ； 占 竟 回颍州 为母 丁忧 ，并 自此再 也 没有 回过 祖籍 。这 曾引起 当时及 后人 的不解 与批 评 ，如 南宋 洪 迈无 不感 叹 的说 ： “ 士大 夫 发迹垄 亩 ，贵 为公 卿 ，谓 父祖 旧庐 为 不可 居 而更 新其 宅 者多 矣 。… … （ 阳 欧 修 ）公其 逍遥 于颍 ，盖无 几 时 ，惜无 一语 及 于松 楸之 思 。崇 公惟 一 子耳 ，公生 四子 ，皆为颍 人 ，泷
产 丰盈 、景 色旖 旎给 欧 阳修 留下美好 的 印象 。 １苏 辙 也说 ：公昔 守颍 上 ， 【５ ｑ “ 乐其 风土 ， 卜居焉 。 １ 因 ”Ｍ４ ３ １ 北 宋 时 ，颍州 风 景名 胜 甚 多 ，尤 其是 颍 州 西湖 ，苏 东坡 任 颍 州太 守 时作 诗 说 ： “ 山秋 毫 雨 无穷 ， 太 巨 细本 出相 形 中。大 千起灭 一尘 里 ，未觉杭 颍谁 雌雄 。 把颍州 西湖 提到 与杭州 西湖 同等的地 位 。 ”圈 蔡正 孙说 ： “ 杭有 西 湖 ，颍 亦有 西湖 ， 皆为 游赏 之胜 。 ” 欧 阳修对 颍州 的溢 美之词 也毫不吝 啬 ，皇 事元 年 春 ，欧 阳修 由扬州 移 知 至颍 州 ，生平 第 一次 踏 入 这块 土地 ，就对 它赞 不绝 口的说 ： “ 占 爱其 民
之后 ，就对 此地 产 生一 种特 别 的情结 ，葛立 方 曾说 ： “ 阳永叔 居 官之 日多 ，然 志未 尝一 日不 在 颍 欧
也 。 ［ｓ欧 阳修 以后 的 ２ ”１ ２？ ５ Ｏ多年里 ，不 论是得 意顺 势还 是打击 遇挫 ，颍州 始终 如 同磁 铁一 般吸 引着他 ， 并最 终栖 心终 老 于此 ，可 以说 颍 州是 欧 阳修 内心 深处 的精神 家 园 。那么 ，颍州何 以成 为欧 阳修 选 中
淳讼 简而物 产美 ，土厚水 甘 而风气 和 ，于时慨 然 已有终 焉 之意也 。 ［ｏ又在 信 中 向其 子欧 阳发 称赞颍 ”ｉｏ ］ ６ 州： “ 酒则 绝佳 于旧 日。巨 鱼鲜美 ，虾 蟹极 多 ， 皆他 郡 所无 。至 于水 泉 、蔬果 ，皆绝 好 ，诸物 皆贱 。
闲居之 乐 ，莫 此若 也 。吾 此 只为一 岁计 ，不候 宅 成 ，只 候买 得材 料 ，便决 去躬 亲盖 造 ，必更 精 洁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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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 控扼 陈蔡 ； 连三 吴 ， 引荆 汝 ； 东 南 梁宋 吴楚 之 冲 ， 齐鲁 汴洛 之道 ； 海 内屏 ， 南枢绝 ”【。连 接 汴京 淮 东 ｌ 】 】 到 淮 河 的惠 民河 就经 过 颍 州 ， “ 民河 与 蔡河 一 水 ，即 闵河 也 。建 隆元 年 四 月 ，浚 蔡河 ，设 斗 门 。 惠 二 年正 月 ，浚蔡 渠 ，命 右 领军 上 将 军 陈承 昭督 其 役 ，导 闵水 自新 郑 ，与蔡水 合 ，贯 京师 ，南 历陈 、 颍 、达寿 春 ，以通 淮 右之漕 ，舟 楫毕 至 ，都 人 利之 ”【 。颍州 地处 中原 与江 淮交 汇处 ，土地 平 旷开 １ 阔 。其陆 路交通更 无需 多言 ，这 些都 比故 乡庐 陵吉水 要方便 的 多。
及 其 求 隐思退 的 心理 有很 大 关 系， 某种 意 义上 说 ， 州既是 欧 阳修 物 质意 义 上 的 家园又是 他精 神 层 次 颍
上的 归宿 欧 阳修 众 多颍 州诗 歌 的书写 也从 多方 面反 映欧 阳修 对 颍 州的钟 爱 与知 颍 、 思颍及 归颍 前后 情感 心理上 的微妙 变化 ， 为我 们更好 了解 欧 阳修 晚年 心境提供 一 个较好 的视 角。
蜀 中绵 州 ，但 四岁 又 因丧 父而 颠 沛 随州 ，对 绵州 并无 多 少记 忆 。至 于祖 籍庐 陵吉水 更是 没 有多少 直
接 的接 触 ，这 造成 欧 阳修 故 园情 结 的缺失 。实 际上 ，欧 阳修 也都 是 把 颍州 作 为 自己家 园来 看 待 的 ， 特别 是改 知应 天府 后 ，曾约好 友 梅尧 臣 置 田于此 ，并先 后 营建 屋舍 ，置备 田产 ，已将颍 州 视为 自己
２１ ０ ｉ年 第 １ ０期 第２ ９卷Байду номын сангаас （ 第 １５期 ） 总 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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