柠檬市场：质量的不确定性和市场机制

柠檬市场：质量的不确定性和市场机制

作者：乔治·阿克洛夫

一、引言

本文研究的是质量和不确定性的问题。商品异质性的广泛存在对传统的市场理论提出了挑战。一方面，质量差异和不确定性的相互作用也许可以解释劳动力市场重要机构存在的原因。另一方面，本文试图给出这样一个结论：在发展中国家，商品交易将很难进行，并给出一个用于确定欺骗性交易经济成本的模型。该理论还可应用于货币市场、保险市场、耐用品的流动性和名牌商品的讨论。

在许多市场中, 购买者总是利用某些市场统计数据来判断欲购商品的质量。在这种情况下, 销售者就有动机销售劣质商品, 因为从优质商品中受益的主要

是其统计数据受影响的销售者整体而不是单个销售者。结果是, 产品的平均质量往往会下降, 市场规模将缩小。还应该看到的是, 在这些市场中, 社会收益和私人收益是有差别的, 因此, 在某些情况下, 政府干预可以增加各方的福利。或者是, 私人制度可能会产生,以利用各方潜在的福利增长。但是,这些制度并不是

孤立分散的,因此权利的集中有可能形成，这就是制度本身带来的后果。

本文试图用汽车市场来阐述上述思想。应该强调的是, 之所以选择汽车市场, 是因为它非常具体并且易于理解, 而不是因为它的重要性或现实性。

二、以汽车市场为例的模型

A．汽车市场

旧车市场的例子说明了问题的本质。用以解释这种现象的常见理由是, 拥有一辆新车可以带来快乐, 而我们却给出了另一种解释。假定（为了说明问题, 而不是现实情况）市场中只有4种汽车, 即新车和旧车, 好车和次品车（在美国, 也称之为“柠檬”）。新车有可能是好车, 也有可能是次品车；当然, 旧车也是如此。

人们在上述市场中购买一辆新车时, 并不知道他所购买的汽车是好车还是

次品车。但是, 假定在生产出来的汽车中, 好车的比例为q, 次品车的比例为1-q, 则买主必定知道买到好车的概率为q，买到次品车的概率为1-q。

然而, 在对某辆汽车拥有一段时间后, 车主就可以了解该车的质量, 也就

是说, 车主会玉新估计其汽车的概率是次品车, 这一估计计要比原来的估计更

准确。这就形成了一种可得信息的不对称：现在卖主比买主更了解汽乍的质量。但是, 好车和次品车仍然以相同的价格出售—因为买主不能区别好车和次品车。显然,旧车与新车的价值不会一样——如果旧车的价值和新车的一样, 那么, 在好车的概率更高、次品车的概率更低的情况, 以新车的价格出售一辆次品车, 然后买回一辆新车肯定是有利可图的。因此, 好车的车主被锁定了。实际上, 他不仅得不到其汽车的真实价值, 而且也得不到新车的预期价值。

因此，在旧车市场上存在一个修正的格雷欣法则。绝大多数出售的汽车可能是次品车, 好车的买卖可能根本就不存在。次品车倾向于将好车挤出市场这与劣币驱逐良币极其相像。但是，与格雷欣法则不尽相同的是, 次品车挤掉好车的原因在于它们的售价与好车的售价一样。而劣币驱逐良币的原因是这两种货币的交换率是一样的。但是, 次品车的售价与好车的售价一样是因为买主不能区分好车

和次品车, 然而在格雷欣法则中, 买主和卖主都有可能可以区分劣币和良币。因此, 上述两种情况极其相像, 但并不完全相同。

B．不对称信息

由上可见, 好车有可能被次品车挤出市场。但是, 在有不同档次商品的连续

市场中, 甚至更糟糕的异常现象也会存在。一个很有可能出现的现象是, 次品将

不太差的产品挤出市场，不太差的产品又将中档产品挤出市场，中档产品则将不

太好的产品挤出市场，不太好的产品又将高档产品挤出市场，依次类推，最终将

不会有任何市场存在。

我们可以假定，对旧车的需求严格地取决于两个变量—价格p和平均质量u，

即需求函数Q d= D (p, u).旧车的供给和平均质量都取决于价格，即 u=u(p) S=S(p)。均衡状态：S(p) =D(p, u(p))。如果价格下降，平均质量也将下降。很

有可能在任何价格水平下，都不会有物品买卖。

上述例子可以从效用理论中推导出来。假定只有两组交易商组1和组2。组1的

效用函数为：U

1=M+∑x

i

,式中M代表除汽车以外的其他消费品， x

i

表示第i种车

的质量。组2的效用函数为：U2=M+∑3/2x

i ，式中M、 x

i

的意义与上式相同。

上述效用函数有三点需要加以说明：（1）线性效用函数是为了避免复杂的计算（2）线性效用可以避免考虑不确定性对风险变化的一般影响，可以集中考虑信息不对称的影响（3）购买汽车的边际效用是相同的。为了不偏离中心，我们再次忽略了现实情况。

为了进一步展开讨论，假定（1）两组交易者都是von Neumann-Morgenstern期望效用最大化者（2）组1有N辆汽车，这些汽车的质量x i呈均匀分布，0≤ x i≤2。组2

没有汽车。（3）其他消费品M的价格为1。Y

1、Y

2

分别表示两组交易商的收入，对

旧车的需求将等于两组交易商的需求之和。

组1的交易商对汽车的需求将是

D

l = Y

1

/p u/p >1

D

l

=0 u/p <1

组1交易商的汽车供给为 S

1

=pN/2 (1) 这些汽车的平均质量为 u =p/2 (2) 同样，组2中交易商对旧车的需求为

D

2 = Y

2

/p 3u/2 >p

D

2

=0 3u/2

很显然S

2

=0

所以总需求 D (p,u) 为

D(p,u) = (Y

1+Y

2

)/p if p

D(p,u) =Y

2

/p if u

D(p,u) =0 if p>3u/2

但是如果价格为p，平均质量为p/2，在任何价格水平下都不会有交易发生。尽管在0一3之间的任何给定的价格水平下, 组1的交易商愿意以组2的交易商愿意购买的价格出售汽车。

C．对称信息

我们可以将上述情况与对称信息情况做一下比较

在对称信息情况下：

供给函数 S(p)=N p>1

S(p)=0 p<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