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有一个国家叫南斯拉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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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有一个国家叫南斯拉夫

在看库斯图里卡的《爸爸去出差》和《地下》之前,对于南斯拉夫这个已消失的国家,我的印象只有政治书上的一句“北约轰炸南斯拉夫中国大使馆”而已,萨拉热窝、铁托这些南斯拉夫符号在中国历史书里与南斯拉夫没有多大的关系。看完电影后,我深深地感慨了一句:“啊,原来历史上曾有一个叫南斯拉夫的国家,有一群人在那里经历过人生的喜怒哀乐。”

用魔幻现实主义风格来演绎历史,老库做了一个卓越的选择!魔幻现实主义给历史戴上了荒诞离奇的面具,面具上的表情在笑,而面具后的表情却是在哭。影片中的南斯拉夫,是个荒诞又清醒的国家。每天在那片土地上发生着现在看来荒诞当时却理所当然的事情:因为一句“这太过分了”就可以被抓去劳改,因为一句“铁托同志命令”就可以欺骗地下城的人20年……“德军走了,盟军来了”、“党告诉我们,提托就是党,党就是提托。”纳粹主义走了共产主义来了,共产主义走了资本主义来了,斯拉夫民族一直处于被操纵的地位。尤其是当这个国家不停歇地经历二战、冷战、内战,每时每刻都处于动荡的时刻时,人们为了生存去趋炎附势是很正常的反应。在这个趋炎附势扭曲自己的过程中,每一个人又是清醒的,他们的良知会时不时出来反抗一下,如《地下》中的娜塔莉抗拒继续欺骗地下城的人们,马高需要被高跟鞋敲打才能减轻良心不安,《爸》中的小舅子用头锤桌缓解心里的痛苦。但是在那段历史中清醒的人是活不下去的,于是大家都装傻,进而变得癫狂。不需要装傻的,一则是和小孩与动物一样真傻,一则是像《爸》的岳父一样进疗养院。就像不懂南美革命无法读懂马尔克斯,不懂南斯拉夫的历史也不可能看懂老库。因此对南斯拉夫政治、历史的知识极其匮乏的我很难窥全老库对这个国家的想法,有对极权政治的厌恶吧,然而更多的是对这个国家的热爱,对人民的同情吧,否则他镜头下的人民怎么能让人又恨又怜呢?

南斯拉夫人总是在幽默中带着心酸。无论是什么角色,在什么际遇中,他们总是能活得很有激情。最能说明这点的是贯穿每部电影的音乐,南斯拉夫人即使被压抑,他们依旧不会放弃音乐与舞蹈。总不离手的手风琴带来喧闹,占据了人们内心细思荒凉的时间。《地下》的吉普赛狂欢曲、《爸》中的墨西哥歌曲,每一首都是让人忘记处境的曲子。在地下狭小的空间里,人们秩序井然地生活着,造兵器、剪头发、踩着自行车发电……每看到一处生活场景我都感慨他们的创造力,“啊,还能这样!”。《地下》中将激情、幽默、辛酸发挥到极致的应该是小黑父子来到地上世界发生的一切:儿子将鹿指成了马,把月亮当成了太阳,他们把拍戏的演员当成了纳粹大闹戏场,小黑激烈地追着直升飞机忘记了水中还不会游泳的儿子,儿子跟着坠井的新娘沉入水底。《爸爸去出差》结合了幽默、辛酸、激情的情节应该是父亲用性报复女体育老师后,女体育老师想上吊自杀,却扯下了马桶水闸的开关线。见鬼的政治、感情,和排泄物一样都冲走吧,这是老库对那个不对的社会最精妙的戏讽了。

在压抑的极权社会中表达温情真是件不容易的事情,但老库做到了。《爸爸去出差》是以小男孩

马尔克为叙述者贯穿整部电影的,这个世界对男孩是宽容而善良的。大家都说父亲是去“出差”了,他冷酷无情的舅舅会给他买足球,全部人在他梦游的时候只是默默地守着他,他有挚爱的小女孩。也许是成人们羡慕男孩梦游时两掌张开,脸上露出的幸福神情吧,因为唯有小孩的梦游世界,才是无所顾忌真正的自由世界吧。《地下》也有一个贯穿电影的角色,便是最后的幸存者猴子索尼。索尼一开始像个婴儿一样紧紧地搂着主人,便让我觉得它是通人性的。果然,最后是索尼炸开了地下城通往外界的通道,第一个恢复了自由之身。最后也是索尼活到了最后,仍然像个婴儿一般。也许正是这种单纯懵懂本身,才让它在这段历史中存活下来。

两部影片最后的结尾都耐人寻味,但都是导演希望南斯拉夫能得到的救赎,人们能像马尔克一样迎着太阳梦游,能像小黑他们一样生活在极乐天堂。看到结尾都不知道是这样的历史造就了这样的人,还是这样的人推动了这样的历史。国家可以消失,但有关这个国家的历史记忆还会一代代流传,开头语总是:“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国家,叫做南斯拉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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