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人文教育的当下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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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人文教育的当下意义

作者：梁晓声

来源：《教育·读写生活》2019年第09期

我觉得人文教育是漫长历史性的、广泛世界性的话题。科学能够解决人在现实中可以怎样，而“人文”二字永远不倦地提醒人在现实中应该是怎么样的。人在现实中应该是怎样的，是人文永远的主题。像毛虫化蝶一样，人类用了几千年的时间，人性也不过进化到了现在的文明程度。

如果我们读书稍微多一点，从三四百年以前，回望人类的历史，那么就会了解，人类自相残杀的现象比比皆是。人类对人类造成的苦难远远多于自然灾害，人类施加于人类的恶行罄竹难书。一战二战，至今仍是人类的严重伤痕。

那么今天呢？由于石油问题，航母、战机频频出动，如果陆地消失了一大部分，或者水源严重缺失，人类之间会怎么样呢？所以，人类一直在反复教导着自身，不要回到从前。人不应该怎么样，人应该怎样。

第一，关于人文是教育的起源。有了教育才有了学校，而学校催生了科学。于是，人文和科学成为人类社会的左右腿。一条腿长、一条腿短的人是走不稳也走不远的。实际情况是，人类社会这个巨人从来没走好过，常常是一足迈进，另一足跟进。怎样使此巨人走得协调正常呢？这个难题，人文思想比科技能力解决起来效果会好。

我们今天谈人文教育、新教育，我个人认为，与二十几年来我们对于中国社会所感受到的一些道德滑坡或曰道德爬坡现象的忧虑是有关系的，也是对应试教育的对冲。

上午的朋友们谈到，在全世界自从有了教育，自从有了学校、有了考试，应试教育从来就是教育的一部分。但应仅是一部分，是过程，而不应是目的。在中国，在最近十几年内，应试教育几乎成了目的。这也就是为什么新教育要反复强调人文教育、素质教育，以形成一种对冲的初衷。

我注意到，我们国内的学者教授和朋友们，与美国来的朋友们、同行们在谈到人文教育时，状态是不一样的。后者更多是谈当代人的知识的结构，谈得从容、乐观、淡定。我们国内的同行们谈这点的时候，更多的是谈仁、德、善。谈论中，流露着失望、焦虑和语不中的之纠结。刚才美国那位朋友谈得很好，他谈到了言论自由，谈到了学术自由。正确的思想、好的思想，它必然应该在平等的讨论乃至辩论中产生。没有平等的讨论，没有平等的辩论，正确的思想是不会自然而然产生。关于这点，毛泽东自己也说过，人的正确思想是从哪里来的？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吗？他也提倡过民主讨论，当我们不谈这些话题的时候，我们主张的人文教育在内容方面就缺失了很大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