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永研究百年述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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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永研究百年述评
邓建刘尊明
在宋代词坛上,柳永堪称是一位个性鲜明、成就卓著的“大家”。在那个还普遍地视“词”这种流行歌曲为“小道”、“艳科”的时代,柳永不仅以“忍把浮名、换了浅酙低唱”的勇敢宣言和“奉旨填词”的大胆举动令世俗社会感到巨大的震惊,而且更以“浅近卑俗”、“骫骳从俗”的艺术风貌给传统词坛带来了强力的冲击。其人堪以“奇”字称述,其词堪以“俗”字擅胜。对于这样一个“问题型”的词人,历代的接受与品评也就异常热闹,自有宋一代开始,世人对他就是毁誉不一,歧议纷呈。二十世纪以降百余年来,学术界仍然呈现出一种众说纷纭话柳永的态势。因此,我们有必要对二十世纪柳永研究的百年历程做一番回顾与反思。
一、百年柳永研究的定量分析
为客观起见,我们首先对百年柳永研究成果进行了检索统计,并对所得数据加以定量分析。现将二十世纪柳永研究成果按时段和内容列作一览表(表中“-”号后数字为该项成果数所含海外成果数):
从“一览表”所反映的情况来看,百年柳永研究呈现出明显的阶段性、起伏性特色,所谓峰回路转变无穷、柳暗花明又一村。首先,就成果总量而言,对柳永的研究,在五四运动以前主要是词话、笔记等传统旧形式,20世纪20年代以后的30年,出现了17项成果,平均每年约0。34项,这是现代意义上柳永研究的开创时期。建国以后,柳永研究全面铺开,至“文革”前共有32项成果面世,年均2项,较前期翻了近6倍,这是柳永研究的发展时期。“文革”10年,受政治气候的约制,柳永研究几近停滞,仅有7项成果;与此同时,海外柳永研究趁势而兴、异军突起、成果斐然,共有19项成果。“文革”以后,柳永研究重新开幕并迅速回温,70年代最后3年就有16项成果,年均5。3项,是“文革”期间的近8倍、“文革”前的近3倍。80年代,柳永研究进入极盛时期,取得了总共188项、年均18。8项成果的骄人成绩。90年代的柳永研究虽在数量方面略有下滑,共有127项成果,年均12。7项,但在研究质量方面则向纵深发展,涌现了一批独具只眼、极富内涵的佳作。新世纪伊始,柳永研究挟百年余威再度抬头,短短2年就取得38项成果,年均19项,显示了新世纪之初柳永研究的可喜局面和强劲势头。其次,就格局分布而言,柳永研究的开创时期,比较有特色、有力度的是关于柳永生平行迹的考证;发展时期在继续保持前期特色的同时,开始转入柳永词作艺术的探求,此类成果由前期的3项增加为12项,而且研究深度大有拓展;“文革”期间,海外学者开始涉足柳永研究,主要是对前期国内学者对柳词艺术研究的继续和发展,在前期国内学者着力不多的柳词版本考辨方面则多有创获;“文革”以后,柳永研究全面突进,在各个研究领域都取得大量成果。值得注意的是,伴随着现代社会古典诗词传播与消费的大众化、休闲化趋势,以前不为学者所重视的作品赏析类文章迅速攀升,一度夺魁。
结合“一览表”所反映的柳永研究格局分布与柳永研究的具体内容来看,百年柳永研究中有若干讨论热烈、成果突出的热点、重点问题,以下我们试就这些问题分别加以考察与评述。
二、柳永生平事迹考证
柳永虽是有宋一代著名的词人,但由于某些历史的误会与巧合,《宋史》未曾给他立传,其他文献虽偶有零星记载,又大抵传闻异词、舛误间出。因此,关于柳永生平行迹的考证,便成为柳永研究的必要前提。关于柳永生平行迹的百年求索,主要集中于柳永的生卒时间及地点、登第时间、首任官职等几个问题。
关于柳永的生年,潘承弼先生认为不可考,储皖峰先生定于宋太宗至道元年(995),薛
瑞生先生认为应当在985年或987年,唐圭璋先生、吴熊和先生、周子来先生、黄强祺先生皆定于宋太宗雍熙四年(987),李国庭先生认为当在宋太宗太平兴国五年(980)左右,李思永先生则认为当在宋太祖开宝四年(971)左右①。刘天文先生撰写《柳永年谱稿》(《成都大学学报》1992年第1期),采用了唐圭璋、金启华先生以柳永于冠年写《望海潮》词赠孙何为依据,并在具体年份上采用了林新樵先生定柳永生于宋太宗雍熙元年(984)之说②。对于刘先生此说,叶嘉莹女士在南开大学演讲时亦持相近见解③。但是,对于关键的柳永献词孙何一说,却异议颇多。早在1983年,就有徐凌云、龚德芬二人合撰《柳永〈望海潮〉非为孙何而作》(《文学遗产》1983年第3期),提出柳永献词孙何一说最早见于《古今词话》,但《古今词话》所记疑点甚多,后人不加考证就照单全收,实以讹传讹。此后,相继有詹亚园先生撰《柳永《望海潮)不是赠孙何之作》(《淮北煤师院学报》1984年第1期)、罗伉烈先生撰《话柳永》(《社会科学战线》1986年第2期),都提出了类似观点。关于柳永的出生地,一般认为柳永出生于家乡崇安,但刘天文先生认为当出生于其父费县任所,后回崇安读书④,钟陵先生《柳永早年事迹考辨》(《南京师大学报》1994年第1期),亦持相近之说。关于柳永的卒年,唐圭璋先生等均认为是宋仁宗皇祐5年(1053),但薛瑞生先生《柳永卒年新说》(《西北大学学报》1994年第3期),从分析《镇江府志》之真伪入手,考其王安礼葬柳永之说不可信,由此推断柳永卒于皇祐5年(1053)亦误,并考出嘉祐3年(1058)柳尚作词赠刘敞,柳之卒年最早当在此后求之。关于柳永的葬地,潘承弼先生1936年在《柳三变事迹考略》中采用了清人王士祯《花草蒙拾》的仪征仙人掌说,陈麟德先生1991年再次肯定此说⑤。唐圭璋先生1957年在《柳永事迹新证》中排除了上述仪征说、宋祝穆《方舆胜览》的襄阳说、宋曾敏行《独醒杂志》的枣阳说,以为“都是传闻,未必可信”,肯定了宋叶梦得《避暑录话》的润州说。唐先生此说得到了李国庭先生等诸多学界同仁的支持。后来,官桂铨先生《关于柳永的葬地》(《福建论坛》1982年第6期),又据清代考据家叶名沣(1811—1859)《桥西杂记》“柳耆卿墓”一则再次重申了润州说。
关于柳永的登第时间,历史上有两种说法。一为宋王辟之《渑水燕谈录》所记景祐末,一为宋吴曾《能改斋漫录》所载景祐元年。叶梦得《避暑录话》、《石林燕语》谓柳永中进士后为睦州推官,在景祐中,可见叶氏亦主景祐元年说。又《崇安县志》云柳三变柳三接同登景祐元年张唐卿榜进士第。是以大多数学者皆从景祐元年说。但1984年詹亚园先生重申景祐末年说,吴熊和先生则提出当在景祐元年以前,而罗忼烈先生再次肯定了景祐元年说⑥。
另外,柳永释褐之后所任第一职是何官?文献记载柳永在睦州任的是团练推官(或团练使推官)。1936年,潘承弼先生《柳三变事迹考略》提出柳永登第后初为睦州推官。唐圭璋先生原先题柳永任睦州团练使推官,而后又题为睦州推官,并认为柳词《满江红》(暮雨初收)是景祐元年范仲淹至睦州之前、柳永任推官时所作。黄强祺先生《关于柳永初任职的记载不实》(《文学遗产》1987年第1期),对睦州(团练使)推官说提出质疑,认为柳词《满江红》写的是秋景、伤宦游的哀情,不是春天初任时所作。黄先生还考证出《宋会要辑稿·选举志》所载“景祐元年四月二十八日诏,新及第进士……第三甲为初等职官”中“初等职官”当为“初等幕职官”之误,认为柳永考中第三甲,只能任最低的职位即初等幕职官,而不可能任睦州团练使推官。此外,黄先生又据《宋史·职官志》所记,认为州县职无推官,故柳永任睦州推官一说也站不住脚。
对柳永生平行迹之研究,学术界的争论与分歧是显而易见的。但前文提到,刘天文先生在资料异常短缺的情况下,网罗众说,参稽史料,细加排比,证以词作,撰成《柳永年谱稿(上、下)》,比较详细地勾勒出构永一生行事的主要线索,给柳永研究提供了一个较为全面、系统的参照,可谓此项研究的集大成之作,这实在是对柳永研究的一大贡献。
三、柳永思想、人格探讨
关于柳永思想、人格研究,学术界百年纷争的焦点主要是他对待功名利禄和歌妓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