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北地区磨制石器制作工艺考察_翟少冬

华北地区磨制石器制作工艺考察*

翟少冬

（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研究所，北京100710）

Abstract：This paper investigated the techniques for producing the ground stone tools in Northern China，and compared with the techniques for producing the knapped stone tools.It proposed that the techniques for making ground stone tools were simpler to be operated although the production procedure was more complex than that of the knapped stone tools.Moreover，the types of the raw material for the ground stone tools were various.The process of the ground stone tools taking place the knapped stone tools and becoming the main pro-duction tools during the Neolithic period coincideed with that of the agriculture origin and sedentism develop-ment in Northern China，showing that the production techniques for ground stone tools might adapt to the de-mand due to the social development in Northern China，therefore，with the agriculture and sedentism develop-ment，the ground stone tools gradually took place of the knapped stone tools and became the primary produc-tion stone tools during the Neolithic period.

Key words：ground stone tools；production techniques；raw material；agriculture

摘要：本文考察了华北地区磨制石器的制作工艺，并和打制石器的制作技术与石料进行了比较，认为磨制石器虽然制作程序复杂，但技术简单易操作，石料种类繁多。磨制石器取代打制石器成为社会主要生产工具的过程和华北地区农业起源和定居的发展过程契合，说明磨制石器这种选料广泛、易操作的制作技术可能是适应了华北地区社会发展的需要，因而随着农业和定居的发展，逐渐取代打制石器成为社会的主要生产工具。

关键词：磨制石器；制作工艺；石料；农业

磨制石器和打制石器一样，以其坚硬的质地成功保留了人类活动的信息，成为研究史前人类行为、意识乃至史前社会的有力证据。在中国，打制石器在旧石器时代的社会生产和生活中占有重要位置。然而到了新石器时代，尤其是新石器时代中晚期，磨制石器成为当时社会的主要生产工具。从磨制石器的发展过程来看，华北地区在新石器时代早期（约距今1万年－0.8万年）仍以打制石器为主，磨制石器的数量很少，而且一般只是局部磨光，器型也仅限于小型斧、锛等，如东胡林遗址［1］、转年遗址［2］。自新石器时代中期（约距今0.8万年－0.6万年）开始，磨制石器的数量才逐渐增多，器型也逐渐增多。如在磁山遗址第一层文化遗存中，磨制石器的数量已经占到石器总数的一半以上，但制作粗糙，种类不多［3］；裴李岗遗址已发现有通体磨光的石铲、石斧［4］。虽然在内蒙古东南部此时期的遗址中也有通体磨光的石器，但仅刃部磨光的石器和打制石器仍占多数［5］［6］。到了新石器时代晚期（约距今0.6万年－0.5万年），除了山西东南部（垣曲盆地）在直到相当于庙底沟二期文化时期才以磨制石器为主外［7］，其他地区通体磨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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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为教育部留学归国人员科研启动基金项目“中原地区的磨制石器生产和社会发展”、国家科技支撑计划“中华文明探源及其相关文物保护技术研究（2013－2015）”（2013BAK08B00）子课题“中华文明形成过程中资源、技术与生业研究”、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项目“陶寺遗址的石器生产技术和石料资源利用：早期城市出现的经济支撑”（41402160）成果。

石器数量逐渐增多，石器也渐趋精致，磨制石器制作技术普遍使用。

那么，磨制石器为什么会取代打制石器成为新石器时代的主流生产工具？和打制石器相比，磨制石器的优势是什么？本文将从磨制石器制作工艺的角度出发，对打制石器和磨制石器的制作技术和石料进行比较，分析华北地区磨制石器取代打制石器，逐渐成为新石器时代主流生产工具的原因。

一、磨制石器的制作工艺

在中国，对于磨制石器制作工艺的研究虽然并未形成规模，但也有较长的历史。早在20世纪30年代，林惠祥就曾做过此方面的研究［8］；50年代，安志敏对石器制作的原料、型制和工艺进行了分析［9］；70年代，佟柱臣将仰韶及龙山时代的石器制作工艺总结为选料、选形、截断、打、琢、磨、钻孔等［10］，后来又增加了轮铊磨光、抛光和锉等工艺技术［11］。近年来，一些学者对不同遗址出土的石制品进行了复制实验，以研究他们的制作工艺。王城岗遗址的实验表明，该遗址的磨制石器制作技术包括剥片、打磨、钻孔和抛光［12］；两城镇遗址的复制实验表明，该遗址的磨制石器制作技术包括剥片、琢、磨和抛光［13］；陶寺遗址的复制实验表明，该遗址的磨制石器生产存在选料选型、剥片、截断、琢、磨、钻孔、抛光技术［14］。这些实验的结果说明，剥片、琢、磨是磨制石器制作过程中经常使用的工艺技术，钻孔技术会在制作某类器物时使用。下面将根据陶寺遗址石制品的复制实验来谈谈制作磨制石器所需要的这几种基本工艺。

1.剥片

剥片是打制石器最基本的工艺，是将石片从石核上剥离下来。剥片技术包括直接打击技术和间接打击技术，另外还有压剥技术。直接打击技术从旧石器时代早期开始一直使用，间接打击技术可能只是到了旧石器时代晚期或更晚才出现［15］。剥片技术的发展在旧石器时代晚期达到顶峰，各种剥片技术都被运用在石器的制作当中，在华北地区还出现了细石器技术和石叶技术。这种技术需要制作者对剥片过程有很强的控制力，对打击的角度和力度等有精准的把握，如雕刻器刃口的制作对打击的力度和方向的要求都比较精确［16］，细石器的代表性器物———楔状石核和锥状石核，也需要精确的打击力度和方向，以最大限度地利用石料，剥取尽量多的尺寸相同的薄石叶［17］［18］。剥片是磨制石器制作的第一步，在新石器时代的许多磨制石器上依然可以看到剥片的痕迹，而在磨制石器的制作过程中，剥片工序相对于其他工序来讲，耗费的时间相对较少。（表一）

表一陶寺石制品复制实验中部分磨制石器制作的生产流程

序号工具类型原料剥片（分钟）琢（分钟）磨（分钟）钻孔（分钟）抛光（分钟）1刀泥岩1114292282

2斧砂岩246959

3锛细砂岩1158

4锛细砂岩19791

5锛变质砂岩30292

2.琢

琢的目的是修整石坯，就是将剥片后留下的棱脊去平，使器物表面保持平整。实验表明，琢的使用频率和被琢物石料的物理性能有关。如果石料硬度高但韧性低，琢的使用频率就比较少，一是因为石料的硬度高，不容易被琢动，二是石料不能忍受高强度的打击力度，容易断裂。琢并不是到新石器时代才出现的技术。在宁夏水洞沟遗址第12地点（时间暂时认定为距今1.1万年左右）第3、4水平层都发现有琢锤，型体较小，上面有修理小型石制品或骨制品的琢打痕迹［19］。但此时期，这一技术可能在南方使用得更为广泛。在广西桂林甑皮岩遗址第一期（距今1.2万年－1.1万年）出土的穿孔石器中就有采用琢凿的方式成孔的，在同时期的广东阳春独石仔、封开黄岩洞、广西柳州白莲洞、桂林庙岩等遗址都发现有琢凿成孔石器［20］。这说明琢制技术至迟在旧石器时代向新石器时代过渡时期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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