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论金庸小说中蕴涵的道家文化

试论金庸小说中蕴涵的道家文化

【摘要】金庸站在时代的高度，以现代意识汲取儒、墨、释、道乃至诸子百家的思想精华熔铸到自己的小说中，使其作品散发着传统文化的灿烂光辉。本文以道家文化为切入点，拟从取名、武功、人物形象、人生选择等四个方面分析道家文化在金庸小说中的体现。

【关键词】金庸小说；传统文化；道家思想；庄子；老子

导言

中国传统文化源远流长，早在两千多年前，中国历史上就形成了儒家和道家文化，成为中国传统文化的两大支柱。自汉末佛教传人中国后，儒释道合一，对后世产生了广泛而深刻的影响。金庸小说之所以能雅俗共赏，是因为他不仅有讲述惊险曲折的武侠故事的卓越才能，而且有丰厚的传统文化修养。这使他的小说不仅有十足的“武侠味”，而且有十足的“书卷气”。他在将故事讲得引人入胜的同时，以其深厚的文化涵养展示中国博大精深的传统文化：儒家的典范、道家的潇洒、佛家的慈悲、易经的精深……都在金庸小说中体现得淋漓尽致。林语堂先生说过：儒家和道家是中国人灵魂的两面，本文选择其中一点，从小处着眼，通过下几个方面简单论述金庸小说中蕴涵的道家文化。

一、道化的名字

给小说中人物起名字并不是寻常且容易完成的工作，在字面意义丰富的中文小说中尤其是这样。可以说，寻常作品中的人名也是普通的，而优秀作品中的人物，其名字是让读者过目不忘的。一个好的名字，不仅能增加读者的阅读乐趣，也能增添作品的意境。金庸小说人物众多，各呈异色，其名字也是丰富多彩，看是随手拈来，实又经一番雕琢，却天斧过处不着痕迹。而没有这些有趣的名字，金庸作品一定会失色许多。关从道家文化的角度看，金庸小说的人物姓名就蕴涵了深刻的老庄思想。

《天龙八部》中的逍遥派是一个崇尚道家的门派，掌门人为无涯子，其名来自《庄子·养生主》“吾生也有涯，而知也无涯。”书中的无涯子正体现了对人类所有知识的无尽渴求与研究欲望。在他面前，慕容博的“博”，渺如沧海一粟。无涯子的师妹李秋水的名字来自于《庄子·秋水》就不用多说了，值得一提的是无涯子的两个弟子：苏星河，丁春秋。在道家里，“星河”是空间上的“无涯”，而“春秋”则是时间上的“无涯”。“函谷八友”是苏星河的八位弟子，“函谷”暗指道家始祖老子出关之处，点名逍遥派的渊源。而《笑傲江湖》中的令狐冲和任盈盈，在名字上就是天生一对。《道德经》：“大盈若冲，其用不穷”，他俩的名字，直接揭示了两人终成眷属的结局，事实上他二人最终是“笑傲江湖”，“曲谐”一生的。《道德经》中关于“冲”的原文有“道冲，而用之或不盈。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关于“盈”的很多，笔者选其中有独立意义的：“保此道者，不欲盈。夫唯不盈，故能蔽而新成。昔之得一者：天得一以清；地得一以宁；神得一以灵；谷得一以盈，万物得一以生；侯王得一以为天下正。大成若缺，其用不弊。大盈若冲，其用不穷。”我们可以看出盈这个字是为谷而使用的，老子在道德经中推崇谷的特性（山谷、盆地的意思），认为和道很接近了。老子认为

道表现出来就应该和山谷中的水一样，一则，山谷取低势，容纳万物；二则，山谷有流动性，水从山谷过，吐陈纳新。山谷有“盈”和“不盈”两种特性：一块凹地，总能填满；水时时刻刻流入，而山谷总能不满。而这正是道的特点。所以“冲”和“盈”正是道的一种很好综合。其他一些体现道家思想的名字：如杨过是郭靖为他取的名字，要他“过则改之”（《庄子·九章》），所以名过字改之，也包含了希望杨康能把乃父杨康的“过”给改正过来，杨过倒是真正改了过来，成了神雕侠；如任我行，光从名字看就掩饰不住其任意而为，又我行我素的形象。而事实上，他的行事果真如此，肆无忌惮，嚣张之极，来去如疾风，气势如鲸鲵，一份豪情气概从名字中显露无疑；再如武当七侠宋远桥、俞莲舟、俞岱岩、张松溪、张翠山、殷梨亭、莫声谷，这一系列的名字俱以山水景物作结，有翠山，有声谷，有岱岩，有梨亭，兼以松溪，莲舟、小桥点缀其间，一种恬淡的道家心神显露无疑。

二、道化的武功

“把道家文化思想和哲理化入武功，或者直接拿道家理念作为某一种武功原理的根本资源，是金庸的艺术创造。”1小说中有相当数量的武功种类，来自于道家的典籍。“逍遥神功”、“北冥神功”、“凌波微步”、“庖丁解牛掌”等直接出于《庄子》，把庄子的神思妙语和瑰丽想象化为武学的原理；“九阴真经”、“九阳真经”，作者在小说中指明其来自道教的典籍；“太极拳”、“太极剑”、“独孤九剑”、“双手互博”、“空明拳”等武功的要义均含有道家的智慧与哲理，使得读者在眼花缭乱的功夫中体悟到道家文化的博大精深。

具体来说，如《笑傲江湖》中对独孤九剑的描述：“剑法中有招如无招，存招式之意，而无招式之形……招数不是‘浑成’，而是根本无招。……通晓了这九剑的剑意，则无所施而不可，便是将全部变化尽数忘记，也不相干”浑然天成胜过强行雕琢、无招胜有招、只重精神意思而不拘泥于形式正是独孤九剑的剑理。但请注意，这里的无招绝非不明剑理的胡乱使剑。独孤九剑有破剑式、破掌式等九种剑法、而每一种都是尽数掌握了别人的招数、再融会各家变化而成——风清扬在教令狐冲独孤九剑时还要把各种拳路、刀法等等详加解说，但随即又要他融会贯通，甚至忘记所有的招数。因而此剑法即是变化多端，而又无际可寻。书中多次提到这样一句话“敌人若只有一招，他也只有一招；敌人若是千招万招，他也有千招万招”。这正是“天下万物生于有，有生于无”（《道德经》第四十一章）、“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道德经》第四十二章）思想的体现。2又如逍遥派的“北冥神功”从小说描写来看，北冥神功的出发点是：练武功最主要的是积蓄内力，以内力为本，招数为末，内力深厚再练招式就很容易达到很高的境界。中国文化的特质之一就是对水的崇尚，道家“以柔克刚”的意思就是从水的特征中总结出来的，练内功而以“北冥神功”名之，绝非偶然。《逍遥游》追求的正是一种绝对的精神自由，使自己的精神生提升到“乘天地之气而御六气之辩，以游无穷”的逍遥游境界。再如武当派的太极拳，它讲究“阴阳平衡，一着一太极，妙手空空归无有”“一羽不能加，蝇虫不能落”其化劲存于周身，即使苍蝇那么小的力量，那么小的着力面积，仍然以够以自身化劲将苍蝇的足劲化去，使之无法站立。这与《道德经》中“无为无不为”“刚则折，柔恒存”“柔弱胜刚强”的道理也是吻合的。《倚天屠龙记》中，张三丰教导张无忌对抗赵敏带

1曹布拉《金庸小说的文化意蕴》浙江人民出版社

2陈霓《从金庸小说看道家文化》文艺理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