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外交政策的文化根源

美国外交政策的文化根源—读《美国文化与外交》

自20世纪90年代以来，从文化角度研究国际关系和外交政策是常见的方法，但是美国学者是站在本国的文化角度来论述国际关系的，这就导致了在看待他国文化时很难摆脱“文化中心主义”的影响。在这种情况下，中国学者有必要对文化因素对美国外交的影响作出客观的分析，这也是对美国学术界的一种回应。南开大学国际关系研究所教授王晓德先生著的《美国文化与外交》便是这样一种尝试。

本书选题新，内容丰富，自改革开放以来，国内学者撰写了不少有关美国外交政策的著作，内容涉及美国对外政策史，美国与某国或某一地区关系史，美国某一时期或某届政府的对外政策等等，著述虽多，对文化因素却鲜少涉及，毫无疑问，政治、经济、军事等方面是国家利益的最基本要素，对国家外交政策的影响也是最直接的，但文化因素，尤其是文化背景、价值观念、思维方式等对一个国家的外交有着长期深远的影响。正如王晓德先生在绪论中提出的：“文化不仅在确定国家对外政策目标中起着重要作用，而且对一国对外政策的手段、方式和风格产生着巨大影响”。而美国的外交政策正是在其民族的文化背景、价值观念、思维方式的影响下形成的。

第一，“天赋使命思想”，其来源是基督教中的救世思想，美国人认为，作为“上帝的选民”，美国对人类历史的发展和命运承担着一种特殊的责任，负有把世界从苦海中解救出来的使命，这种文化根深蒂固与美国白人文化之中，影响着美国人对外部世界的看法与态度，这种使命观对政府决策者的思想产生了深刻影响，并在美国对外政策中体现出来。尽管这种使命和责任在现实世界中未必属实，但这无疑是美国外交决策者思想意识的重要组成部分。

第二，务实传统对美国外交政策的影响。美国人以讲究实际而著称于世，这是在早期移民过程中形成的传统。美国文化中的功利主义特征与早期移民信奉的新教伦理有着很大的关系，美国文化中注重功利的实用精神对美国历史的发展产生了不容忽视的积极影响，正是美国人的求实精神和创新意识才能在这块并非古老的土地上滋生起最能反映出美国社会精神的实用主义哲学，而这种哲学思潮又以其过人独有的理论方式使实用主义精神深深扎根在美国文化价值观之中。美国国务卿亨利·基辛格曾说过，实用主义是美国精神，它培养了美国人的求实作风和进取心，美国的领导是官僚—实用主义型领导集团，受功利主义的影响，美国领导人很少沉溺于空泛的理想之中，他们通常是用务实的态度来解决所面临的问题。

第三，孤立主义情节。孤立思想的历史同英国首次在北美殖民一样古老，早期移民的动机、新大陆全新的自然环境以及在地里位置上与旧大陆相对隔绝，北美人民的殖民经历及美国早期外交实践，使得孤立情结成为美国民族文化气质的重要特征。出了一战的短暂插曲外，孤立主义思潮长期主导者美国的对外政策，直到尔扎爆发方告彻底崩溃。然而，孤立主义作为一种滞留在人们思想意识深处的文化积淀，依然余波未尽…成为影响美国外交决策主潮流之外的一种明显的牵制性力量。

第四，扩张倾向。“扩张是体现在美国白人文化中一根永恒主线”。美国的前身北美13个

殖民地本身就是英国商业资本扩张的产物，早期移民置身于大英帝国的扩张活动氛围之中，继承了母国的扩张意识；同时这种扩张意识又是“天赋使命”思想的一种体现，即认为扩张时实现上帝赋予白种的盎格鲁—撒克逊清教徒的神圣使命。正是美利坚民族文化中的这种扩张意识，驱使独立后的美国迅即走上了扩张的道路。作者指出：“尽管领土扩张已经成为过去，经济扩张也在采取更为隐蔽的方式，文化扩张也往往遇到异族他国的抵制”，但美国将更加强调一种无形的扩张，用自己的文化价值观潜移默化的影响它认为需要“教化或改造的国家”。

第五是种族优越感。种族优越感是美国盎格鲁—撒克逊文化的一个显著特征，其根源在于美国白人自视为上帝的选民；另外，这种种族优越感也与美国独特的地里环境和独立之后形成的政治体制密切相关。强烈的民族优越感使得美国难于平等对待其他国家，特别是非白人国家和发展中国家，在处理与这类国家的关系时，美国往往是以自己的文化价值观衡量他国的行为，以自己的标准定他国的发展方向。

正是由于上述五个方面的文化因素对美国社会价值观念和外交观念的影响，美国在世纪之交形成了新的外交战略。

首先是“新门户开放政策”。门户开放的思想根源于“美国文化中的扩张性与社会重视商业精神的结合”，以及构成美国资本主义精神基础的自由贸易原则和门户开放意识，在世界范围内推行西方自由市场体制，为美国商品顺利进入他国市场创造了条件。尽管冷战后的美国外交体现出多重性的特征，“但无一不是为美国在新的世界格局中寻求扩大贸易的途径服务”。

其次，全球化中的美国对外文化战略。二战后人类社会的全球化进程加快了。具体体现在：随着科学技术的飞速发展，地域之间的距离日益缩小，世界密切联系，通过商品在全球范围内的流通与交换以及资本的全球流动，世界连成了一个整体；全球的相互依赖性增强；涉及人类未来命运的问题是全球性的，问题的解决也依赖于世界各国的共同努力。全球化的一个重要后果就是打破了主权国家之间封闭的疆界，加深了全球层面上的交往，加强了区域文化间的相互作用，也给美国文化的外延或扩张提供了过去时代无法相比的有力外部环境。

本书从文化角度阐述了美国的外交政策，以文化开头，以国家利益结尾，说明了美国外交政策是从其国家的根本利益出发的。但是从中国学者的角度出发，本书尚有可完善之处，可以突出当今美国的文化扩张主义政策，以及在全球化的潮流之下中国应该如何应对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