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美和自然美(续)

附释：艺术和天才的关系1
1、“合目的性”问题：在康德这里，不是 合客体的目的，而是合主观的目的（单纯的 愉悦），合形式的目的（与对象的实存无 关），落实到艺术的创造，艺术作品本身并 不遵循某种规则、概念（所谓“无概念”）， 而概念指的是客体符合某种规则、概念，为 此，康德转向主体这一边，他强调，主体自 己创制规则
康德观点的分析
1、艺术区别于自然——“它是艺术而不是自 然”。更进一步说，艺术是人工的产品。 2、“一种自然美是美的事物；艺术美则是 对一个事物的美的表现。”（邓译本155页） ◆自然美是本身为美的事物，而艺术美则可 以对不美的、丑的事物进行“创造”（因而， 美的艺术和天才相关） 3、在很多时候，在康德的心目中，艺术美 低于自然美，为什么？
塔索：美是自然的一种作品
“美是自然的一种作品，因为美在于四肢五 官具有一定的比例，加上适当的身材和美好 悦目的光泽，这些条件本身原来就是美的， 也就会永远是美的，习俗不能使它们显得不 美，正如习俗不能使尖头肿颈显得美，纵使 在多数男女都是尖头肿颈的国度里。自然的 作品本身原来如此，直接模仿自然的艺术作 品也应如此。”（《西方美学家论美和美 感》，73页）
上次课的回顾1
由于亚里士多德讲艺术模仿自然既涉及“外”，更 涉及“内”，我们注意到：1、毕达哥拉斯学派讲求 形式、比例、和谐可以和亚里士多德的“美的主要 形式是秩序、匀称和确定性”相呼应；2、既然自然 是可以仰赖的，模仿就有其合法性，在这一点上， 亚里士多德和柏拉图是相对立的；3、德谟克里特也 讲模仿，所谓“随从自然采取活动之方法”（塔塔 尔凯维奇语）；4、普罗提诺所说“各种艺术并不只 是抄袭肉眼可见的事物，而是要回溯到自然所由造 成的那些原则” ◆以亚里士多德为中心，我们看到，艺术模仿自然 在最有活力的观念中，均强调应该是模仿自然的法 则、精神。这点奥古斯丁、托马斯均如此。
上次课的回顾1
从“以亚里士多德为中心的考察”中，我们着力梳 理的一个问题是——自然何以能够成为艺术借鉴的 对象？按照亚里士多德的自然观：1、自然是有一 定规则、一定规律、合乎一定目的的自然——它不 是杂乱无章的，因而艺术应该模仿自然。2、既然 有内在的规律、目的性，而不仅仅是可见的质料、 形式，因而，艺术模仿自然不能拘于皮相，而应该 模仿自然之方法、精神。 这一点，可以回应艺术模仿自然仅仅是机械的、刻 板的模仿的误解（总而言之，亚里士多德的模仿不 是镜子式的模仿）
wenku.baidu.com
康德观点的分析（续）
康德在什么样情况下认为艺术美低于自然美的？这 和他区分了自由美和依存美相关 1、自由美如花、鸟、贝壳之类——“花朵是自由的 自然美。一朵花应当是什么东西，除了植物学家之 外任何其他人是很难知道的；就连这位认识到花是 植物的受精器官的植物学家，当他通过鉴赏来对此 作判断时，他也绝不会考虑到这一自然目的。” （自存自在之美） 2、依存美如建筑——“一匹马的美，一座建筑（教 堂、宫殿、博物馆或花园小屋）的美，都是以一个 目的概念为前提的，这概念规定着此物应当是什么， 因而规定着它的一个完善性概念，所以这只是固着 之美。”（有用之美）
托马斯· 阿奎那：艺术模仿自然，并不拘 于自然的皮相
“（托马斯）所考虑的不仅是再现性的艺术， 而且是一般的艺术；亦即并不是对自然现象 的模仿，而是对自然活动方式的模仿；也就 是德谟克里特意义上的模仿，而不是柏拉图 意义上的模仿。他论证艺术模仿自然这一思 想的依据是，自然也如艺术一样是有目的的， 也追求确定的目的。再现性艺术既模仿自然 的活动方式，也模仿自然的现象。”（《中 世纪美学》311页）
越诺尔兹（雷诺兹）
1、“我们无法设想有一种超越自然的美，正 如无法设想有一个第六种感官，或是有什么 优美是在人心界限以内产生的。……自然是， 而且必须是，我们的一切观念所自出的源 头。” 2、“自然展现给我们看的一切事物，如果经 过仔细考察，都会发现毛病和缺点，连最美 的形式也会有类似软弱，纤细，或不完美的 东西在内。”（均见《西方美学家论美和美 感》115页）
循着阿多诺观点的引申
阿多诺强调，随着主体的兴起甚或膨胀，自 然或者说作为社会对立面的自然的地位在下 降，甚至可以说，降至奴仆乃至被扭曲的地 位，循着美学史的线索回溯，其实可以找到 一条明晰的线索：在自然享有或约等于神的 地位的时代，自然是被尊崇甚或膜拜的，启 蒙运动以来，随着主体的解放，譬如黑格尔 从心灵的层面看，自然的位置陡降，人之产 品上升到了很高的位置。
塔索和雷诺兹观念的引申
较之塔索，雷诺兹的观念更值得注意。雷诺 兹认为最美的自然仍旧是不完美的，表面上 看，他的观念和亚里士多德相悖。亚里士多 德的核心观念可以概括为，艺术应该模仿自 然。但是，在亚里士多德那里，还有一个观 点值得注意：“艺术对自然具有矫正作用” （鲍桑葵《美学史》），所谓“在模仿给定 的实有对象时，美的艺术要将其理想化。”
黑格尔关于自然美和艺术美的观点
1、黑格尔在《美学》中开门见山地提出：“这些 演讲是讨论美学的；它的对象就是广大的美的领域， 说得更精确一点，它的范围就是艺术，或则毋宁说， 就是美的艺术。……我们这门学科的正当名称却是 ‘艺术哲学’，或则更确切一点，‘美的艺术哲 学’。” 2、“根据‘艺术的哲学’这个名称，我们就把自 然美除开了。……我们可以肯定地说，艺术美高于 自然。因为艺术美是由心灵产生和再生的美，心灵 和它的产品比自然和它的现象高多少，艺术美也就 比自然美高多少。”（均见《美学》第一卷3－4 页）
艺术和天才的关系2：主体为艺术创制规 则，这就是天才
“美的艺术不能为自己想出它应当据以完成 其作品的规则来。既然没有先行的规则一个 作品就仍然绝对不能被叫作艺术，那么自然 就必须在主体中（并通过主体各种能力的配 合）给艺术提供规则，就是说，美的艺术只 有作为天才的艺术才是可能的。”（邓译本 151页）
阿多诺论自然美的地位
1、“自然美概念完全受到压制。它的继续 出现可能会触动一个隐痛之处，会使人油然 联想到每件艺术作品作为与自然物相对立的 纯粹人工制品所采取的暴力行动。” 2、“自然美之所以从美学中消失，是由于 人类自由与尊严观念至上的不断扩展所致。” 阿多诺《美学理论》109－110，四川人民 1998
达· 芬奇
“绘画是自然的合法的女儿，因为它是从自然产生 的，为了更确切起见，我们应当称它为自然的孙儿， 因为一切可见的事物一概由自然生养，这些自然的 儿女又生育了绘画，所以我们可以公正地称绘画为 自然的孙儿，” （《达· 芬奇论绘画》） →值得注意的是，达· 芬奇对“绘画－可见事物 （现实）－自然”的三个层级的分法有点类似于柏 拉图的分法（艺术－现实－自然或理念），不同的 是，达· 芬奇认为绘画可以惟妙惟肖地再现自然的 面貌，是“第二自然”，因此，绘画或艺术有其应 有的位置。
奥古斯丁：艺术模仿自然，但同时“深化” 自然
“他并未否定艺术模仿的观点，因为艺术的确是在模 仿自然；他也未否定艺术幻想，因为艺术总是虚构 的。但无论模仿还是幻想皆非艺术的本质特征，它 们在其艺术理论里都是次要的。在调和上述矛盾时， 他和柏拉图主义者一样，断言只有当艺术模仿事物 的外在表象时，它们才是虚假的。 他还把模仿理论和艺术致力于美的观点结合起来。 这样一来，他就改换了模仿的概念，使之与自然主 义截然对立起来。在假定任何事物都具有其自身的 美，都存有美的痕迹的前提下，他断言无论何时艺 术模仿都不是摹拟事物的所有方面，而是发现和深 化这些美的痕迹。”（《中世纪美学》69页）
在黑格尔看来，艺术美高于自然美，是因为艺术 美和心灵相关。而心灵或心灵自由是其判断美的 重要性的标的。
心灵的需要就是引向实践或者创造（请注意，康德 也认为艺术是一种创造，天才的创造）：“人这样 做，目的在于以自由人的身分，去消除外在世界的 那种顽强的疏远性，在事物的形状中他欣赏的只是 他自己的外在现实。儿童的最早的冲动就有要以这 种实践活动去改变外在事物的意味。例如一个小男 孩把石头抛在河水里，以惊奇的神色去看水中所现 的圆圈，觉得这是一个作品，在这作品里他看出他 自己活动的结果。这种需要贯穿在各种各样的现象 里，一直到艺术作品里的那种样式的在外在事物中 进行自我创造（或创造自己）”
康德关于自然美与艺术美的观点
1、“在一个美的艺术作品上我们必须意识到，它 是艺术而不是自然，但在它的形式的合目的性却必 须看起来像是摆脱了有意规则的一切强制，以至于 它好像只是自然的一个产物。”（艺术看起来仿佛 自然一样，巧夺天工） 2、“自然是美的，如果它看上去同时像是艺术； 而艺术只有当我们意识到它是艺术而在我们看来它 却又像自然时，才能被称为美的。”（江山如画） （《判断力批判》邓译本150页） 值得注意的是，康德在相互关系中界定艺术美和自 然美的关系——艺术看起来仿佛自然一样，自然看 起来来仿佛艺术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