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香港中国语文学会建议恢复部分繁体字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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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中国语文学会致函《规范汉字表》专家委员会,建议恢复“?、?、?、?、?、後、?、?、?、?、徵、?”12个繁体字。这个建议的内容发表在2006年9月出版的《语文建设通讯》总第84期上。发表时加了一个“?”字。第85期又加了一个“?”字。做这种提议的理由是使繁体字简化字能够对应,“以便内地港澳台接轨和古今接轨”。这个建议如果被采纳,在《规范汉字表》里得到反映,对于繁简对应-转换确有方便之处。
所列14个字,大多不是严格意义上的繁体字,而是简化字里的同音归并字(“?、?、?”有声调差别),它们与相应的简化字实际是异体字的关系。恢复这14个字,使它们与对应的简化字恢复各自原来的职务,即“?”与“斗”、“?”与“范”、“?”与“谷”、“?”与“胡”、“後”与“后”、“?”与“里”、“?”与“熔”、“?”与“须”、“?”与“御”、“?”与“云”各司其原职。
如果恢复“?”,“发”只作为“?(fā)”的简化字,这样,“妈妈摸着孩子的头/发笑了”跟“妈妈摸着孩子的头?/笑了”,从字形是可以得到区分。
恢复“?”,可以摆脱与“乾”的纠缠,又可以使“干”回复到单音,即只读阴平?弈ān。造血细胞写成“?细胞”,就不会产生“干细胞”的“干”是念阴平还是去声的问题。
恢复“?”,“钟”就只是“?”的简化字。
“徵”,则不是恢复字形的事情,而是恢复它本来的常用读音(zhēn?弈)和常用职务,收回被“征”所
取代的职务。“徵”作为古音阶名,仍然读zhǐ。
至于“?”,1993年9月,已经简化为“?”。相关文件指出,所谓异体字是指同音同义而字形不同的字,而“?”字有熔化、铸造、铸器的模型等几个义项,“在这些义项中只有‘熔化’这一义项‘?’、‘熔’意义完全相同,‘?’是‘熔’的异体字。‘?’的另外几个义项是‘熔’所不具备的,因此,当人名用字中的‘?’表示‘熔化’以外的意思时,‘?’不是‘熔’的异体字,可继续使用,并按偏旁类推简化原则,‘?’字应作‘?’。”意思十分明白:“?(?)”字被“熔”取代的职务,应当归还“?(?)”。就是说,“?”已经简化为“?”,不存在恢复繁体字“?”的问题。但在实际文字生活中,除了人名,人们仍然写“熔”。所以就“?(?)”来说,是明确1993年9月3日文件的有效范围,即正式宣布归还“?(?)”的职务,而不是恢复字形。前几个月,读到某繁体字排印本里有引用《四库全书总目提要》里的话,内有“熔”字。我估计应该是“?”,到图书馆拿起一本《四库全书总目提要》一翻,是河北人民出版社2000年出版的简体字本,再拿起一本,是中华书局1997年新排简体字本,当然都是“熔”。最后特意找到1965年中华书局出版的《四库全书总目》,当然是“?”。――像《四库全书总目提要》这样的书,是不必出简体字本的。
《简化字总表》第一、二表的482个简化字,有100个左右同音归并字(少数音近或者借形)。推行简化字五十多年,没有发生大的障碍,也就是说,在简化字系统内部,不存在需要大面积调整的问题。香港语文学界的提议是从繁简对应,也就是方便汉字世界繁体字与简化字文本互相转换的角度提出的。而“古今接轨”的提法,很可能使问题复杂化。一提“古今”,人们往往会举出“古已有之”的例子,如“?”上古本写作“云”,《战国策》有“楚燕之兵云翔”等用例(正常应为“?”),防御的“?”上古本作“御”,已经有人举出《诗经》、《楚辞》“御冬”用例等等。如果这样找,几乎所有的简体字都可以找到旧时用例。比如最近看朱熹和他的学生黄?编纂的《仪礼经传通解》(摘引典籍中经、注、疏),很多该写“後”的地方都写“后”,按比例,跟“後”几乎不相上下。但现代繁体字文本中,“後、后”确实有必要区分。所以我认为,确定繁简关系应当以1956年推行简化字前后和现在汉字世界繁简体交流为度。按照这个界限,“?”、“?”、“後”当在考虑之列。
很多人都知道繁体字“?”简化为“余”,却不一定知道繁体字系统还有一个文言第一人
称“余”。不时看到用繁体字排印的文章,特别是重新排印古文,把“余”字排成了“?”。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关于“?(?)―熔”和“?”,还可参看《汉字文化》2006年第3期《语文札记五则》。
“只”和“?”分开,即恢复“?”。这两个字声调不同,如果往上追述,“只”是舒声字,“?”是入声字,当初把“?”归并入“只”就欠妥。公布简化字方案的当年1956年,就有人举出报上“船只通过苏彝士运河”,是“船只|通过”,还是“船|只||通过”?近代以来,“只”常作为副词,表示仅义;虽然有人写“?”{1}。段玉裁《说文解字注》说:“宋人诗,用‘只’为‘?’,但也。今人仍之。”我们至少可以说,宋代至清代,这个意思多写“只”,清以后更是如此。可近来简体字文本转换成繁体字时,人们几乎都用“?”。这种刻意繁化是不必要的。
简体文本转繁体文本当中,与此类似的还有“着―著”,虽然这并不是简化字问题。至少几十年前,比较通行“着”,包括处于词尾(“进行着”)、在动词中(“着急、着火、着重”)等,现在转写时大多写作“著”。从文字职务分工讲,如果读zhe、zhuó、zháo、zhāo时写“着”,不仅分工明确,而且可以减轻“著(zhù)”的负担。至于“执著”的“著”念zhuó,可以认为是历史的遗留,现在不少人根据实际读音写“执着”,也未为不可。
诚如提议者所言,“要繁简字全部一一对应,既无必要,也不可能”。但如果以这14个字为标尺,还有一些字需要考虑。比方“?”,有必要从“并”里分化出来。恢复“?”,让“历”专做“?”的简化字,近日见一本影印古籍,由具有高级职称的专业工作者写的繁体字说明里,把明朝??写成“??”,也曾见把“?史”写成“?史”。
繁简汉字转换,主要问题在简转繁,一方面是一对多的简化字,另一方面是同音归并字。
异体字里也有一部分字值得考虑。比如异体字整理把“?”合并入“游”。仙是宗教和神话中长生不死的人,福建省的仙游县本来作“?”;麟是传说中的陆地兽,陕西省麟游县本来作“?”;传说中的龙是水中动物,浙江省龙游县本来就写“游”。现在都写“游”,不分水陆,难怪有人在公园里面对“游人不得下水游泳”的牌子发愣:“游人”是游玩的人,还是游水的人?“游”不就是在水里行动吗?
整理异体字,合理地把“?”合并于“?”。“?”有kâ和kēi二音。读kâ,简化(即归并入)“克”也没有问题。但《简化字总表》缺少一个注:“读kēi时不简化,仍作‘?’。”于是“?书”、“?架”、“挨?”等,用现行规范汉字就无法正常表达,只好借用只读kâ的“克”,如《姜昆李文华相声
选》:“我说您汗衫也就值个袜子钱。真不会买东西,回家老伴还不克您呀!”而新近出版的马季自传《一生守候》则用“苛”:“他在会上还在苛我。”这个“?”字,香港语文学界不怎么用,不甚理会,可北方人,尤其是北京人可满在乎的。所以,这个字也应当在考虑之列。
“?”跟“?”、“?”,历来有许多纠葛。“?”近代以来主要读xiān,跟“?”相通,繁体字时代,“?人免?”和“?人免?”互见。异体字整理并且简化以后,只有“闲人免进”一种形式。“?”更多的场合跟“?”相通,并且都有阴平、去声两读。这种情况不能写“闲”。先秦著作《墨子》,清朝学者孙诒让整理以后,称作《墨子??》。这个“?”读jiàn,《说文解字》解释:“?(隙)也”,就是从门缝里看月亮。孙诒让在《墨子??》自序中说:“?者先发其疑忤,诂者正其训释。”另一位清代学者叶得炯在《鸿烈??》(即《淮南子》注解)的跋语中说:“??犹言史注,与‘笺’同实而异名。”却不时见简化字写成《墨子闲诂》。有人知道写作“闲诂”不对,却不知这里可以写作“间诂”,而造了一个简化字,外“门”,内“月”。
上面所说,是举例性的,恢复部分繁体字,应当连及异体字,通盘考虑研究。
注释
{1}1964年公布的《简化字总表》作“只―祗”,1986年重新公布时调整为“只―?”,当以后出为正,但现在人们在繁体字文本里常写作“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