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析孙犁小说的语言特色

孙 犁 长 期 生 活 在 冀 中 ， 非 常 了 解 和 熟 悉 冀 中 人 民 的 将 生 活 中 质 朴 寻 常 的语 言 如 实 地记 录 ， 字 里 行 间却 渗 透 着
生 活 。 他 还 十 分 重 视 学 习和 运 用 劳 动 人 民的 口语 ，并 在 此 劳 动 人 民 的 朴 素 感 情 。 “ 留在 记 忆 里 的 生 活 ，今 天 就 是 财 基 础 上 提 炼 、 加 工 ， 形 成 了雅 致 的 书面 语 言 。 这 些 语 言 一 宝 。 ” （ 《 召 儿 》 ）还 有 “ 好 像 雨 既 从 天 上 降 下 ，就 吴 就
感 和 音 乐 美 ，而 非 文 雅 、典 雅 。 他 善 于 把 “ ” 的 口语 提 活 动 ，而 且 连 说 话 时 的 神 态 也 只字 未 提 ，只 是通 过 人 物 绘 俗 炼 为 “ ” 的 书 面 语 。他 善 于 洗 去 那 些 偶 然 的 、絮 乱 的 和 声 绘 色 的 简 单 对 话 ， 就 把 人 物 心 灵 的 微 妙 变 化 ， 活 灵 活 现 雅 人 民 日常 生 活 语 言 不 一 致 的 部 分 ，而 选 取 那 些 常 说 的 、 明 地表 现 出来 。
化 、 清 新 活 泼 、 富 有 乡 土 味 和 泥 土 气 息 。 “ ”表 现 为 语 吐 到 嘴 边 的 “ 妇 ”两 字 咽 下 去 了 。作 者 的 笔 触 细 致 入 雅 媳 言 的 神 采 优 美 、 带 有 诗 味 、 生 动 、洗 练 、 形 象 ， 富 有 节 奏 微 ，而 用 字 却 是 非 常 俭 省 。作 者 不 但 没 有 去 写人 物 的 心 理
文
浅析 孙 犁 小说 的语 言特 色
。谢 永 红
摘 要：孙 犁小说 的语言清新 自然、通俗 易懂 而又 简洁精炼、细腻多情，并有 “ 诗的语言” 的美誉 。剥 犁对语言 、 的 自觉追求、其与生俱来的诗人气质以及其对语 言的精心锤炼，使其语言有一种独特的美。
关键 词 ：孙 犁 小说 语言 特色
情 ，用 的 都 是 通 俗 的 口语 。例 如 《 花 淀 》 里 女 人 们 的 一 受 ，语句 通 俗 易懂 却 又 富含 哲 理 ，耐 人 咀嚼 ，发人 深 省 。 荷
段对 话 ：
孙 犁 并 没 有 将 语 言 停 滞 在 通 俗 自然 、质 朴 的 阶 段 ， 而 “ 看说 走 就 走 了。” 你
放 在 适 当 的位 置 ， 准 确 地 运 用 。 在 提 炼 中 ，他 又根 据 内容 走 了 。 ” （《 收 》 ）只 一 句 话就 活 画 出一位 老 太 太 走 路 的 麦
我抬 头 一 望 ，她 飞 起 一块 石 的 需 要 ，赋 予 它 们 浓 厚 的 诗 味 。 因而 ， 他 的语 言 是 俗 中见 身 姿 ，给 人 亲 眼 所 见 的感 觉 。 “
“ 慌 （ 可 高兴 的 意 思 ）哩 ，比 什 么也 慌 ， 比
是 自觉 地 追 求 更 高 的 艺 术 境 界 ，因 而 呈 现 出 一种 雅 化 的 倾
向。如 ：
过新 年 ，娶 新 一 一也 没 见他 这 么慌 过 ！”
“ 自从 敌 人 在 河 南 岸 安 上 炮 楼 ，老 人 就 更 不
努力使 自己的语言像 说话 一样 自然 。这种 自然是精心 提炼 兰》的开篇是 “ 我这 里要记下这个人 ，叫邢兰 的”。余下
过的，而不是照搬 口语 。因此 孙犁小说 的语言是从 口语 中 的文字也都是朴实 的，仿佛是作者不经意地随 口说 出的身
提 炼 出 来 的 诗 一 样 的结 晶 。它 既 通 俗 又 雅 致 ，既 朴 素 又 优 边 熟 悉 的 人 和 事 ，给 人 以 实 在 而 活 生 生 的 感 觉 。邢 兰 的那 美 ， 质 朴 如 口语 ，优 美 如 诗 句 ， 是 真 正 的 “ 水 芙 蓉 ” ， 清 达到 了 “ 其淡 语 皆有 味 ， 浅语 皆有 致 ”的境 界 。 句 “ 知 道 冷 了是 难 受 的 ” ， 更将 一 个 饱 经 苦 难 却 又 待 人 我 诚 恳 热 情 的 农 民的 美 好 心 灵淋 漓 尽 致 地 展 现 给 我 们 。孙 犁
小 说 语 言 具 有 一 种 诗 的 特 色 ， 富 有 诗 情 画 意 ， 简 洁 、 优 就 是 冀 中方 言 ， 自注 是 “ 兴 ” 的 意 思 。这 个 “ ”字 不 高 慌
美 ，具 有 诗 的 节奏 和 声 韵 。孙 犁 小 说 “ 的 语 言 ”的 特 色 仅符合人物 身份 ，而且生动形象地表达 了青 年们 抗 日的迫 诗 表 现在 以下 几个 方 面 ，现 拟 作简 单 分析 。
确 简 洁 的 、 发音 响 亮 的 、 有 声 有 色 的 灵 活 的语 言 。 他 更 善
孙 犁 善 于通 过 动 作刻 画人 物 ，往 往 寥 寥 数语 ，就 写 出 了
于 从 口语 中选 择 那 些 富 有 表 现 力 的语 言 ， 而 且 善 于 把 它 们 人 物 的形 态 和 神 态 。 如 ： “ 着 ，提 起 壶 来 ，又 拐 打 拐打 地 说
敛 ” 是 用 来 形 容 动 物 的 动 作 的 ， 作 者 借 用 来 写 河 ， 画 龙 点 效果 与原文大不一样 ，失去 了赞许 、支持 的意 思 ，完全变 睛 ，把 河 写 活 了 。 应 该 指 出 ， 这 里 的河 山 ，是 从 赵 老 金 眼 成 责 备 的 口气 了 。 可 见 ， 原 文 设计 精 彩 ，用 词 恰 当 尤 其 里 “ 出 来 ” 的 ， 家 乡 的 一 山 一 水 ，都 是 那 样 充 满 活 力 ， 看 “ 是 ” 和 “ 着 头 ” 更 准 确 细 腻 地 表 现 了人 物 的 微 妙 心 总 低
பைடு நூலகம்
在 他 的作 品 里 出 现 ， 便 犹 如 水 淀 的清 风 拂 面 ， 给 人 以清 新
一
定 要落 在地 上 ， 那 么 合 理 应 当 。 ” （ 《 荣 》 ）这 些 表 光
自然 的感 觉 。 在他 的 小 说 里 ， 不 论 是 对 话 ，还 是 叙述 、 抒 达 的也 都 是作 者 对 人 生 诸 现 象 进 行 深 刻 思考 后 的 体 悟 与 感
不 受拘 束 。 因而 ， 这 一 笔 ， 也 就 把 老 人 不 甘 做 亡 国 奴 的 性 理 ， 并且 也 很 简 洁 。
格 写 活 了 。 “曲敛 ” 虽 是 俗 语 ，但 经 作 者 妙 用 ， 点 石 成
即 使 是 人 物 心 灵 深 处 的 一 闪 念 ， 情 绪 上 一 刹 那 的 变
含 诗 意 的 笔 触 来 表 现 它 ；孙 犁 与 生 俱 来 的 感 情 细 腻 的 诗 人 平 白通 俗 的 家 常 语 ，实 际 是 女 人们 唱 出 的 “ 夫 歌 ”。 在 夸
气 质 和 渊 博 的 学 识 及 其 对 语 言 艺术 的严 格 要 求 ， 决 定 了其 这 段 对 话 里 作 者 选 择 了方 言 。如 “ 可慌 哩 ” 的 “ ”字 ， 慌
人 的恨 、 对 家 乡 的 爱 ，通 过 这 些 朴 素 而 又 生 动 的语 言 ，得 说 法 ， 意 思 就 大 不 相 同 了 ，如 “ 数 你 积 极 ！” 、 “ 就 就 你
到 了有 力 的 表 现 。 作 者 写 河 用 了 “曲敛 ” 这 一 口语 ， “ 曲 是 积 极 ！ ”、 “ 真 叫 积 极 ！” 、 “ 可 真 积 极 ！ ”表 达 你 你
也 是 别 人 难 以 企 及 的 。孙 犁 能 够 用 简 单 的 笔 墨进 行 细 致 地 无 论 对 话 还 是 叙 述 描 写 ，绝 少 欧 化 又 冗 长 的 语 言 ，孙 犁 小
描 绘 。他 以 自 己特 有 的笔 法 刻 画 了许 多 性 格 鲜 明 的 人 物 形 说 里 的 语句 多 是 短 句 ，例 子 不胜 枚举 。 象 。他 刻 画 人 物 ，虽 着 墨 不 多 ，但 深 入 细 致 、形 象 逼 真 。 《 咐 》 中 ， 他 描 写 女 人 见 到 离 别 多 年 的 丈 夫 时 的情 嘱
金 ，使通 俗 成 了雅 致 。 通 过 上 述 分 析 可 以看 出 ， 孙 犁 语 言 的 一 个 明显 特 色 ，
化 ，作 者 也 能 够 用 简 洁 的 语 言 反 映 出 来 。仍 以前 面 举 过 的 《 花淀 》中女人们 的说笑为例 ，那位女人 当说到 “ 荷 比过
就 是俗 和 雅 的统 一 “ ”表 现 为 他 的语 言 通 俗 化 、 口语 新 年 、娶 新 ”时 ， 心 里 一 羞 ，脸 上 一 红 ，舌 头 一 卷 ， 忙 把 俗
一
切 愿 望和 高 涨 的情 绪 。 孙 犁 小 说 中 有 些 语 言 是 质 朴 的 ， 准 确 地 反 映 了 劳 动
人 民 的朴 素 感 情 ，有 一 些 虽 质 朴 却 也 富 有 生 活哲 理 。 《 邢
、
通 俗 自然 而 又 不失 雅 致
孙犁 运用 语 言不做 作 、不卖 弄 、不 夸饰 、不 堆砌 ，
了一 下 ， 就 又 奔 到 远 远 的 东 方去 了。 看 看 这 些 景
一
一
ｌ
…
致 ，散 散 心 ，也 比 呆 在 村 里 担 惊 受怕 强 ， 比 受 鬼 子 汉 奸 气便 宜 多 了 。” （ （ 《 碑 ）
示 了她 内 心 的 冲 突 。这 些 描 写 ，文 字 虽 不 多 ，但 作 者 能 够
孙 犁 小 说 在 总 体 的 语 言 运 用 上 ，表 现 出 明确 而 又 精 练 她 身 上 的那 股 灵动 飘 逸活 脱 脱 地展 示 给 了我 们 。
简 洁 的 语 言 追 求 的 自觉 。 同 时 其 小 说 语 言 所 表 现 出 的 细 腻
有 时 候 ， 简 洁 是通 过 使 用 短 句 来 体 现 的 。孙 犁 小 说 里
孙 犁 的 小 说 之 所 以受 人 欢 迎 、 为 人 传 诵 ，与 其 语 言 特
上述 文字，全是 口语 ，如 不说 “ 拦不住 了”而说 “ 拴
脱 了 缰 了 ” ， 就 更 通 俗 、更 形 象 、更
色 是分不开的 。谈到孙犁小说 的语 言，研究者喜欢用 “ 诗 马 桩 也 不 顶 事 了 …
的语 言 ” 来 概 括 它 ，赞 美 它 。 的确 ， 在 创 作 上 ， 孙 犁 是 着 生 动 、 更 富 有 生 活 情 趣 。表 面 上 看 她们 是 在 埋 怨 自 己 的丈 力 表 现 和 歌 颂 美 的 ； 他 善 于 发 现 生 活 中 的 诗 意 ， 并 运 用 饱 夫 ，而 实际上是在赞扬他们 的抗 日情绪 和爱国精神 。这些
雅 ，雅 俗 共 赏 的 ，是 一 种 富有 情 趣 和 表现 力 的语 言 。 头 ， 那颗 枣 儿 就 落在 前面 的地 下 了 。 ” （ 《 召 儿 》 ）一 个 吴
二 、简 洁 细 致 、精 练 细 腻
“ ”字就 写 出吴 召 儿 的活 泼 、 敏捷 。吴 召 儿 的青 春 朝气 和 飞
深 入 细 致 地 把 握 和 表 现 人 物 的 内 心 世 界 ，能 够 以 极 少 的 语
引 文 不 单 词 语 明 白 浅 易 ， 就 是 叙 述 的 语 句 也 好 比 平 言 表 达 极 丰 富 的感 情 。 作 者 用 “ 总 是 很 积 极 的 ”这 一 句 你 常 说话 ， 朴 朴 实 实 ， 但 朴 素 中 又 包 含 着 优 美 。赵 老 金 对 敌 话 ，表 现 了水 生 嫂 既 嗔 怪 而 又 赞 许 的 复 杂 心 情 。 倘 若 变 个
“ 马桩 也 不顶 事 了。” 拴
“ 行 了 ， 脱 了 缰 了 ！” 不
“
一
干别 的事 ，整天到 河边去 ，有没有鱼 ，就在这里
呆 一 天 看 天 边 的 山影 ，看 河 从 天 的 边 缘 那 里 白
到 军 队，他 一 准得 忘 了家里 的 人 。”
茫茫地 流下来。像一条银 带，在 赵庄的村 南曲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