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谈草书的萌芽形成与结构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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判断草书形成的依据是什么？第一，草化程度高。前面说过，仅仅是隶书的草写不能称为草书， 草书是隶书草化程度极高后产生的一种书体。例如“敢”字，里耶秦简中的草写作 、 、 、 、 、 、 ，这些写法只是书写速度加快，时有连笔和简化，但并没有超出隶书的范围。而汉代写作 、
从出土资料看，草书萌芽于秦代，是在秦代隶书的基础上逐渐形成的。近年来出土的里耶秦简为 我们研究草书的来源提供了重要信息。里耶秦简主要是秦代郡县地方的档案文书，文书的抄写者大 都是地方官吏，其中有书写较为规范的篆隶文字，而数量更多的则是书写潦草的篆隶文字，其中以隶 书的草写居多。从这些珍贵的出土文献中我们可以初步确定：１．草书并非来源于篆书的草写。２．草书 的来源与隶书的草写有关。３．秦代是草书的萌芽期。
草书与篆书的草写关系不大。里耶秦简中有一些篆书的草写文字，这些文字虽然是草写，但依然 没有超出篆书的范围，其线条、结构仍然具有篆书的特点。例如，“志”写作 ，“以”写作 ，“尽”写作 ， “事”写作 ，“年”写作 等，虽然是草写或带有草写的意味，但与其后的草书毫不相关。同样是在里耶秦 简中，这些字的隶书写法分别写作 、 、 、、 等。可以看出，草书并非来源于篆书的草写。
一
草书作为一种书体是汉代产生的，它是在隶书草写的基础上逐渐形成的。每种书体都有规范写 法和草写两种形式，但作为一种书体，只有隶书的草写和楷书的草写最后形成了一种新的书体———草 书。隶书阶段的草书后人称之为“章草”；楷书阶段的草书后人称之为“今草”。这里研究的是在隶书 草写的基础上形成的草书，即所谓的章草。我们一般只用“草书”的名称，而不用“章草”的称呼，是因 为“章草”一称是汉代以后的人的说法，是为了跟楷书阶段的草书相区别的一种称呼。
班固、许慎等皆言“汉兴有草书”①，认为草书是汉代产生的。一般的理解是汉代建立之初就产生 草书了。从现有的出土文献来看，汉初的出土文献中尚未发现草书。例如马王堆汉墓出土的简帛书、 张家山汉墓和银雀山汉墓出土的简牍文字皆是隶书，西汉中期以后出土的简牍文字中才看到草书的 踪迹。但这既不能证明汉初没有草书，也不能证明汉初草书就产生了，因为我们现在所看到的出土资 料毕竟是有限的。
浅谈草书的萌芽形成与结构特点
朱葆华
【摘 要】草书产生于汉代，汉代的草书源自隶书的草写，隶书的草写在秦隶中已经大量出现，因此，我们将 秦代视为草书的萌芽期。如何判断草书是否形成一种独立的书体？主要看它是否具备三个条件。根据现 有的出土文献，我们初步判定草书形成于西汉中期。最后，分析了汉代草书的结构特点。 【关键词】草书；萌芽；形成；结构特点 【作者简介】朱葆华，青岛大学文学院教授，主要研究方向为汉字发展史、书法。（山东 青岛 ２６６０７１）
真正对草书的形成产生直接影响的是隶书的草写。里耶秦简中有大量的隶书的草写文字，如： “年”作 ，“为”作 ，“急”作 ，“遣”作 ，“言”作 ，“之”作 ，“敢”作 等，这些草写文字不是个别现 象，而是大量存在。根据湖南文物考古研究所编著的《里耶秦简》（壹）公布的材料来看，其中大部分是隶 书的草写，规范的隶书（正隶）在其中占的比例很少。其中有人还专门练习这种隶书的草写，如下页图：
基金项目：本文为国家社科基金重大项目“秦汉六朝字形全谱”（项目号：１３＆ＺＤ１３１）子课题“秦汉简帛草书调查”成果。 ① 班固：《汉书·艺文志》；许慎：《说文解字·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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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葆华：浅谈草书的萌芽形成与结构特点
这是练字用的简牍，上面有“急”“朔”“书”三个字，其中“急”字写了八遍，都是草写。因 此，我们认为隶书的草写在当时已经形成了一种风气，这种风气对草书的最终形成产生了 巨大的作用。隶书的草写我们称之为“草隶”。里耶秦简中的草隶有以下几个特点：第一， 从书写的角度来看，其书写速度快，用力不均匀。草隶运笔的速度明显地比正隶的速度快， 而且用力不均匀，有时起笔用力重，形成顿笔，然后快速运行，这就出现了前粗后细的笔画， 如 （书）字；有时起笔轻，收笔重，从而形成前细后粗的笔画，如 （之）最后一笔的写法。第 二，字形大小不一，排列不规则。里耶秦简中的草隶字形忽大忽小，字与字之间的距离也不 十分讲究，或远或近，这与睡虎地秦简中的隶书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睡虎地秦简中的隶书大 都书写规范。第三，时有连笔。后一笔与前一笔相连或多笔相连，如 （年）字。第四，字形、 构件或笔画的简化与省略。１．字形的简化与省略。有些字形结构复杂，草写时仅存其轮廓， 如“为”字，正隶的写法比较复杂： ，草隶有时写作 、 等。２．构件的简化与省略。如“ （辶）”这个构件，有时用两笔或一笔写出，如“遣”字写作 。３．笔画的简化与省略。有时将 弯曲的笔画变成平直的笔画，将两笔或多笔并为一笔，有时将笔画省略。４．字形不固定。这 些草写的字形尚不固定，往往体现出书写者的个性特点，尚不具备普遍性特征。如，“言”字在里耶秦 简中有这样一些写法：、 、 、 、 、 、、 、 。“敢”字有以下的写法： 、 、 、 、 、 。 “迁”字的写法有： 、 、 、 、 、 、 、 、 、 、 。字形的不固定，恰恰说明了这是的隶书 的草写，还没有成为真正的草书。 从里耶秦简来看，秦代是草书的萌芽期。有些单字或部件已经与后来草书的写法相同或非常接 近，如“年”写作 、，“之”写作 、，“迁”“遣”等字中的“辶”的写法有 、 ，“徒”字中“走”的写法有 ，“何”字中“可”的写法有 。本时期的草写虽然还处于自发的无序状态，但已经开始向自觉的约定 俗成的状态转变。里耶秦简的写手不止一人，每个人的书写习惯和书写风格不同，这些特点从简牍文 字中很容易看出。同时我们也发现，不同的写手在某些字的草写上相同或相近，如“辶”“走”“可”等的 草写。草写的实用性使它在当时具有普遍的群众基础。里耶秦简中草写文字占其中的绝大多数，规 范的隶书、篆书则较少。广泛的群众基础也是草书形成的重要前提。
二
许慎《说文解字·叙》中提到“汉兴有草书”，认为草书产生于汉Fra Baidu bibliotek。但这句话有歧义，到底是说汉 代建立之初就有了草书，还是说汉代建立以后才逐渐出现的草书？一般认为许慎说的是前者，但就现 有的出土文献来看，并没有发现汉初的草书资料，现在看到的较早的草书材料是在西汉中期以后。从 里耶秦简草书已经萌芽来看，说草书形成于西汉中期应该与事实相距不远。
从出土资料看，草书萌芽于秦代，是在秦代隶书的基础上逐渐形成的。近年来出土的里耶秦简为 我们研究草书的来源提供了重要信息。里耶秦简主要是秦代郡县地方的档案文书，文书的抄写者大 都是地方官吏，其中有书写较为规范的篆隶文字，而数量更多的则是书写潦草的篆隶文字，其中以隶 书的草写居多。从这些珍贵的出土文献中我们可以初步确定：１．草书并非来源于篆书的草写。２．草书 的来源与隶书的草写有关。３．秦代是草书的萌芽期。
草书与篆书的草写关系不大。里耶秦简中有一些篆书的草写文字，这些文字虽然是草写，但依然 没有超出篆书的范围，其线条、结构仍然具有篆书的特点。例如，“志”写作 ，“以”写作 ，“尽”写作 ， “事”写作 ，“年”写作 等，虽然是草写或带有草写的意味，但与其后的草书毫不相关。同样是在里耶秦 简中，这些字的隶书写法分别写作 、 、 、、 等。可以看出，草书并非来源于篆书的草写。
一
草书作为一种书体是汉代产生的，它是在隶书草写的基础上逐渐形成的。每种书体都有规范写 法和草写两种形式，但作为一种书体，只有隶书的草写和楷书的草写最后形成了一种新的书体———草 书。隶书阶段的草书后人称之为“章草”；楷书阶段的草书后人称之为“今草”。这里研究的是在隶书 草写的基础上形成的草书，即所谓的章草。我们一般只用“草书”的名称，而不用“章草”的称呼，是因 为“章草”一称是汉代以后的人的说法，是为了跟楷书阶段的草书相区别的一种称呼。
班固、许慎等皆言“汉兴有草书”①，认为草书是汉代产生的。一般的理解是汉代建立之初就产生 草书了。从现有的出土文献来看，汉初的出土文献中尚未发现草书。例如马王堆汉墓出土的简帛书、 张家山汉墓和银雀山汉墓出土的简牍文字皆是隶书，西汉中期以后出土的简牍文字中才看到草书的 踪迹。但这既不能证明汉初没有草书，也不能证明汉初草书就产生了，因为我们现在所看到的出土资 料毕竟是有限的。
浅谈草书的萌芽形成与结构特点
朱葆华
【摘 要】草书产生于汉代，汉代的草书源自隶书的草写，隶书的草写在秦隶中已经大量出现，因此，我们将 秦代视为草书的萌芽期。如何判断草书是否形成一种独立的书体？主要看它是否具备三个条件。根据现 有的出土文献，我们初步判定草书形成于西汉中期。最后，分析了汉代草书的结构特点。 【关键词】草书；萌芽；形成；结构特点 【作者简介】朱葆华，青岛大学文学院教授，主要研究方向为汉字发展史、书法。（山东 青岛 ２６６０７１）
真正对草书的形成产生直接影响的是隶书的草写。里耶秦简中有大量的隶书的草写文字，如： “年”作 ，“为”作 ，“急”作 ，“遣”作 ，“言”作 ，“之”作 ，“敢”作 等，这些草写文字不是个别现 象，而是大量存在。根据湖南文物考古研究所编著的《里耶秦简》（壹）公布的材料来看，其中大部分是隶 书的草写，规范的隶书（正隶）在其中占的比例很少。其中有人还专门练习这种隶书的草写，如下页图：
基金项目：本文为国家社科基金重大项目“秦汉六朝字形全谱”（项目号：１３＆ＺＤ１３１）子课题“秦汉简帛草书调查”成果。 ① 班固：《汉书·艺文志》；许慎：《说文解字·叙》。
６６
朱葆华：浅谈草书的萌芽形成与结构特点
这是练字用的简牍，上面有“急”“朔”“书”三个字，其中“急”字写了八遍，都是草写。因 此，我们认为隶书的草写在当时已经形成了一种风气，这种风气对草书的最终形成产生了 巨大的作用。隶书的草写我们称之为“草隶”。里耶秦简中的草隶有以下几个特点：第一， 从书写的角度来看，其书写速度快，用力不均匀。草隶运笔的速度明显地比正隶的速度快， 而且用力不均匀，有时起笔用力重，形成顿笔，然后快速运行，这就出现了前粗后细的笔画， 如 （书）字；有时起笔轻，收笔重，从而形成前细后粗的笔画，如 （之）最后一笔的写法。第 二，字形大小不一，排列不规则。里耶秦简中的草隶字形忽大忽小，字与字之间的距离也不 十分讲究，或远或近，这与睡虎地秦简中的隶书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睡虎地秦简中的隶书大 都书写规范。第三，时有连笔。后一笔与前一笔相连或多笔相连，如 （年）字。第四，字形、 构件或笔画的简化与省略。１．字形的简化与省略。有些字形结构复杂，草写时仅存其轮廓， 如“为”字，正隶的写法比较复杂： ，草隶有时写作 、 等。２．构件的简化与省略。如“ （辶）”这个构件，有时用两笔或一笔写出，如“遣”字写作 。３．笔画的简化与省略。有时将 弯曲的笔画变成平直的笔画，将两笔或多笔并为一笔，有时将笔画省略。４．字形不固定。这 些草写的字形尚不固定，往往体现出书写者的个性特点，尚不具备普遍性特征。如，“言”字在里耶秦 简中有这样一些写法：、 、 、 、 、 、、 、 。“敢”字有以下的写法： 、 、 、 、 、 。 “迁”字的写法有： 、 、 、 、 、 、 、 、 、 、 。字形的不固定，恰恰说明了这是的隶书 的草写，还没有成为真正的草书。 从里耶秦简来看，秦代是草书的萌芽期。有些单字或部件已经与后来草书的写法相同或非常接 近，如“年”写作 、，“之”写作 、，“迁”“遣”等字中的“辶”的写法有 、 ，“徒”字中“走”的写法有 ，“何”字中“可”的写法有 。本时期的草写虽然还处于自发的无序状态，但已经开始向自觉的约定 俗成的状态转变。里耶秦简的写手不止一人，每个人的书写习惯和书写风格不同，这些特点从简牍文 字中很容易看出。同时我们也发现，不同的写手在某些字的草写上相同或相近，如“辶”“走”“可”等的 草写。草写的实用性使它在当时具有普遍的群众基础。里耶秦简中草写文字占其中的绝大多数，规 范的隶书、篆书则较少。广泛的群众基础也是草书形成的重要前提。
二
许慎《说文解字·叙》中提到“汉兴有草书”，认为草书产生于汉Fra Baidu bibliotek。但这句话有歧义，到底是说汉 代建立之初就有了草书，还是说汉代建立以后才逐渐出现的草书？一般认为许慎说的是前者，但就现 有的出土文献来看，并没有发现汉初的草书资料，现在看到的较早的草书材料是在西汉中期以后。从 里耶秦简草书已经萌芽来看，说草书形成于西汉中期应该与事实相距不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