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注定观后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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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 Touch of Sin (《天注定》观影笔记(老段老师)
这部由贾樟柯编剧并导演的《天注定》收获了2013 年嘎纳电影节的最佳编
剧奖,并入选了欧美多家媒体评出的2013 年十大电影。

然而这部电影在其诞生
地却未能获得公映,没想到前不久网上流出全片资源。

当时迫不及待地下载看了
第一遍,虽有太多方言根本听不懂,仍能看出贾樟柯在电影语言上的突破,本打算就此写篇小文章,以纪念这部期盼已久却不能公映的电影。

有了中文字幕再看
过一遍之后,更吸引我的已是影片中的四个主人公。

早已知晓《天注定》是根据
山西的胡文海案、重庆的周克华案、湖北的邓玉娇案以及富士康员工跳楼事件改
编而成,然而相比于新闻报道,电影用其独有的艺术方式细腻地呈现出每一个主人公的生存处境和心理状态。

与结合影片对暴力的衍生进行理论的和现实的分析不同,我选择了用文字去捕捉镜头所传达的内容;他们是一个一个的人,所以我
选择去仔细地体会每一个主人公的处境,去追踪他们每一个人的那一丝罪恶( A Touch of Sin )。

影片依次讲述了山西乌金山镇的大海(姜武饰)枪杀村长等六人、重庆的三儿(王
宝强饰)持枪杀人抢劫、湖北的小玉(赵涛饰)不肯受辱用水果刀刺死一乡镇干
部、以及在广州打工的小辉(罗蓝山饰)辗转至富士康后跳楼自杀。

贾樟柯通过
细节的呈现和情节的安排使得这四个故事连接成一个整体,前后呼应并且相互补充,嘎纳的最佳编剧实至名归;在电影语言的运用上,丰富而细腻,含蓄而精炼,镜头的暗示和意象的运用耐人寻味,背景中的广播、影视节目以及晋剧曲目则不可或缺。

本文严重剧透,然而我觉得一部电影如果因为剧透而大为失色一定不能成为经典;电影作为一门艺术,有其不同于其他艺术门类的语言,电影不只在于它说了什么,更在于它是如何说的。

我觉得《天注定》不会因为剧透而影响对它
的欣赏!
【片头】影片开始于山西的十八弯。

一次车祸夺去了司机的性命,货车上的西红柿散落一地,旁边大海坐在摩托上,手里上下抛着一个西红柿;在武汉作案后途径山西的三儿,遇到三个手持斧头的青年拦路抢劫,三儿掏出手枪打死了他们,
之后骑着摩托与大海擦身而过;当大海正要想吃掉手中的西红柿时,远处一声巨响,煤矿爆炸死了十几个人(小辉结识的夜总会女郎莲蓉浏览网络时提及了此次矿难)。

影片第一个镜头是对大海手中抛着的西红柿的特写,此后则是十几个人不同原因的丧命,西红柿成了一个流血丧命进而成为“罪恶”的意象。

【一】山西乌金山镇,一个人们可以扛着猎枪进山打猎的地方。

焦胜利承包了村里(胡文海所在的大峪口村?)的煤矿14 年,承诺的每年40% 的利润分红从未兑现,后又未经村民委员会讨论从村长和县委手中低价购得煤
矿,与村长“一起进步”:焦胜利开着玛莎拉蒂,村长门口停着奥迪A6;而今焦胜利“又上新台阶”买了私人飞机从香港回来,村长亲自组织村民一起去机场高规
格迎接;掌握着村里帐目的刘会计以“诚信”和“勤奋”为村长和焦胜利辩护。

村集体所有的煤矿最终成为村长和焦胜利一同谋取私利的资源,掌握内情的刘会计想
必也分得了一杯羹。

这就是乌金山的权力生态,这又何止是乌金山的权力生态!
权力控制资源,寻租以得私利;金钱贿赂权力,收买以求暴利。

这是制度之弊,
正如聊天时矿工老宋对大海说:“(煤矿)要是承包给你,你还不是一样样的?” 权钱结盟成利益集团对民众进行掠夺和压榨。

看到大海的“姐”家(更可能是大海的旧情人)那个复习功课的孩子不免觉得残忍,努力学习并不能改变他的命运,
也许有一天他只能像小辉一样辗转于广州打工挣钱,或者像小玉遇到的大学生一样到焦太太掌管的胜利集团应聘。

从大海与矿工老宋的聊天以及“姐”劝他“别净想着发财,你能比上人家焦胜利万恶喽?”来看,大海也曾试图承包村里的煤矿,只因不如焦胜利“万恶”而未成,不知是否因此而唤醒了他的权利意识。

大海是一个性格耿直不畏豪强之人,身患糖尿病且单身一人的他,个人生活稀里糊涂,却坚持自学法律、检举村长和焦胜利的权钱交易及对村民的掠夺。

影片中他在家书写举报材料时,背景声音是电视里播放的武侠电影邵氏经典《独臂刀》,这意在暗示他身上的侠气。

然而大海在村里显得非常另类。

村民们为了一人一份拌面和一人一袋白面
的犒劳,便被村长组织起来去迎接乘私人飞机回来的焦胜利夫妇,也许他们并非只为这点儿小奖赏,而主要是向村长和焦胜利献媚。

他们敲锣打鼓、热烈鼓掌、
高喊:“欢迎,欢迎,热烈欢迎”。

大海却当众质问焦胜利和村长的经济问题,并扬言要去北京中纪委告发他们俩。

欢迎仪式结束,村民们在大风中瑟瑟散去。

画面中只剩下大海一人,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把铁锹抡到了大海的头上,大海身体晃了一下竟未摔倒,继而画面转向手持铁锹的打手小白,紧接着铁锹一下一下狠狠地打在大海的头上和身上,这一暴力举动来得猝不及防且毫不犹豫。

背后焦胜利的秘书调侃的问:“小白,你那是打高尔夫啦?”自此村民们便给大海起
了一个洋名字“高尔夫”,一见到大海便戏称他为“老高”,这等麻木让我的头脑中
闪现出《药》中颈项都伸得很长的人群和华老栓手中的人血馒头,这戏称还有着
对反抗者遭到报复的奚落。

这并不是村民对大海唯一的态度,大海与那两个“有
觉悟”的矿工聊天时,一个说大海要是生在战争年代会成为开国大将,难道在“和
平年代”面对不公就不能反抗?另一个让大海把焦胜利的玛莎拉蒂开着去卖掉然
后请大伙喝酒,这让我想起吴思的《血酬定律》中一篇文章的标题“出售英雄”,
这是一种只愿意“搭便车”的态度。

大海唯一在其面前表现出柔弱的“姐”,劝他做点小生意讨个媳妇,不要成天想着告状,“日子是自己的,管球他们做什么呢”;
更有甚者她对焦胜利竟是满心羡慕,“咱们都是同学,看人家过得那是什么日子!” 这种看似合乎理性的现实态度,其实是对个人权利和尊严的漠视,是面对不公的
懦弱和逃避;以食为天的不是人,而是动物(Animal ),大海口中的“牲口”,何况连动物都不是以食为天,马也会表现出倔强、动物也会自杀。

大海撂下一句“要比万恶,我比村长焦胜利他们还万恶”离开“姐”家。

回到村里,先是村委会传达室的六六后是戏台前的村民们都戏称他“老高”,此时戏台
上唱的是《林冲夜奔》,林冲一怒杀死高俅的奸细,欲趁夜赶往梁山,大海的主
意已定。

每次大海在家里,镜头中都会出现那条绘有老虎的毯子的特写,只是前
两次老虎是“安静”的,而当大海拿出猎枪准备去找刘会计时,老虎发出了一声“咆哮”(画外音),这是他心理状态的暗示——愤怒。

大海扛着用这条毯子裹着的
猎枪,在戏台上传来的伴奏声中前往刘会计家。

在刘会计家,大海用猎枪逼迫他
写下村长贪污的口供,窗外传来的警笛声给了刘会计面对猎枪的底气,大海面露
犹疑之色。

这里有个细节,刘会计身旁的窗台上摆着六个玻璃瓶,瓶子里橘黄色
的应当是自制的西红柿酱,而之后大海杀死的人也是六个,此时我才理解了片头
的西红柿的意象,才领会到窗台上这六个装着西红柿酱的玻璃瓶的强烈的暗示。

刘会计嘲笑大海:“瞧你那怂样儿,玩把枪呢你还。

”大海一怒( a touch of sin )扣动扳机打爆他的头,窗台上的一个玻璃瓶同时也被打碎,血和西红柿酱一起溅落在窗台上。

如果没被刘会计嘲笑为“怂样儿”,大海会扣动扳机吗?也许未必。

如果大海打定主意要“打牲口”,为什么没有直接去找村长和焦胜利?为什么还要逼迫刘会计写村长贪污的口供?也许大海原本只想借猎枪的威慑获得证据,而当他击毙刘会计夫妇后,大海觉得“不得不”击毙村长和焦胜利。

大海写好举报材料欲寄到中纪委而不得,一个村长的贪污问题却要反映到北京中纪委,显然“成天想着告状“的大海和村长之间发生过什么,大海与那两个矿工的聊天对此作了补充,“就怕你还没到太原,就让村长找人把你给修扁啦。

” 村长打人警察会不管吗?想想身在东莞的莲蓉都能知道的山西矿难在当地却能
被隐瞒就知道了。

三儿在十八弯枪杀三个后生后,警察到乌金山煤矿对外地矿工进行排查,不知道矿难发生时能否看到警察的身影?村长与大海说话时尽显轻
蔑;大海在机场被打后,焦胜利的秘书到医院傲慢的丢下一叠钞票。

村长和焦胜利握有“低成本伤害能力”,而大海的反抗却要付出惨痛的代价,力量的对比让村民们对村长和焦胜利选择了屈从和讨好,对反抗者选择了冷漠和嘲讽。

试想一个只对上级负责的非民主政府,当它以国家的名义控制资源,没有行政、司法和立法的相互独立和制衡,又没有言论和新闻的自由,民意如何获得表达?权利的捍卫者会受到怎样的对待?乌金山镇的这个村子就是一个缩影。

这第一个故事中共出现三次马的镜头,前两次都是车夫口中连声喊着
“打打”,并用鞭子狠狠的抽打着马。

第一次是在煤矿,马拼命地拉一车煤,
挣扎着在抽打中倒在了地上,从旁边路过的大海愤怒的骂道“牲口”,但这“牲口”
指的是车夫而不是马,此外大海扛着猎枪去杀村长和焦胜利时,对三明回答的也
是去“打牲口”。

第二次是在路边,车夫抽打着拉着空车的马的头颈,马却甩着脑
袋一步也不动,赶去杀焦胜利的大海见此情景用猎枪击毙了车夫,然后嘴里挤出
两个字“贱货”。

最后一次出现在这个故事的结尾,这匹马拉着空车独自走上了公
路;这或可被解读成,虽车夫已不在马仍赶去拉煤,进而构成一个不知反抗、只
会埋头机械性劳作的象征;然而我倾向于相反的解读,马独自走上公路时,姿态
矫健、精神抖擞,就如第四个故事中贾樟柯扮演的山西土豪口中提及的徐悲鸿的马,
这匹马应当是一个桀骜不驯、自由勃发的意象。

另外,这匹马独自走在公路
上的特写镜头与《都灵之马》开始的长镜头颇有几分相似,只是“都灵之马”拉的
车上坐有马夫,而且本片中车夫被击毙前马的表现也与《都灵之马》片头旁白的
叙述也很相似:“尽管马夫连喊带骂,但是马还是停在原地不想走动,于是这位
马夫失去了所有耐性,拿起鞭子抽打着马。

尼采挤到了人群中,制止了马夫的暴行。

”这匹在街上被马夫抽打的“都灵之马”回家之后便拒绝进食,而且任凭马夫怎
么吆喝吼叫它都寸步不动!马尚能如此倔强,人竟不能如此?
“贱货”的称呼也被大海用到了村委会传达室的六六身上,六六毕恭毕敬的
听完村长的“指示”后,转而戏称来寻村长的大海“高尔夫”,大海骂了一句“贱货” 将其击毙。

这“牲口”和“贱货”或可在某种程度上理解成鲁迅所论的奴隶与奴才的
分别!在肉体上消灭几个“贱货”或可逞豪侠之气,然而奴性并不就此消失,也未
必会有所改善,这倒的确“比村长焦胜利他们还万恶”。

当大海在玛莎拉蒂后座上
完成任务后,脸上浮现出心满意足的笑容。

然而大海并未改变权力和社会的生态格
局,他只是杀掉了相互勾结的现任村长和煤矿老板,他的行为恐怕只会让利益
集团加强对反抗者的防范和报复,也许乌金山会有一次禁止打猎、清缴猎枪的行动。

若是村民都能像大海一样捍卫自己的权益和尊严呢?
如今大海不像林冲有“梁山”可以投奔,他该作何打算?如重庆的三儿一样流窜作案抢劫为生?或者像他在煤矿见到的四川的装卸工一样四处躲藏?这都不符合
他的性格,何况这装卸工终究落入警察手中。

【二】乌金山煤矿的矿工三明坐船去奉节,船上洋溢着回家过年的欢快
气氛,只有赶回重庆老家的三儿独坐一角,他对三明借个火的请求急迫的回复“没有”,一个镜头便勾勒出三儿的沉郁和封闭。

三儿的老家在江边的一个小村庄,它在对岸的高楼大厦的映衬下,显得局促破旧而有荒凉之感。

这种一再出现的对比镜头,显然是有意呈现城乡之间的巨大差别。

三儿的大哥二哥以及村里大多年轻人都在外打工,过年才会回来,因而母亲的七十大寿被大哥由十一月初七改到了腊月三十来办。

对于流窜各地杀人抢劫的三儿来说,配有手机“太危险”,家人不知道他是否以及何时会回来,三儿到家时祝寿已经开始。

闻听有人高喊“三儿回来了”,妻子显得有些紧张。

三儿从人群中走过来,看了一眼有些不知所措的妻子,掐了一下儿子拗过去的脸,儿子似见了陌生人般急于躲避。

三儿瘪瘪地叫了一声妈,母亲则面无表情目光冷漠,一家人毫无团聚的欣喜。

事后大哥带着二哥来计算所收礼金和各项花费,精细得足见他们生活的拮据,三儿提出把自己该得的那一份盈余给妈妈,可是钱并不能修复亲情的缺失。

妻子知道三儿在外做的行当,她收到过三儿寄来的两笔共十三万元钱,当她对三儿说:“我不要你的钱”时,仅仅是因为不接受钱的来历吗?
没待几天,三儿便在票贩子手里买好了离家的火车票,他买了去往广州、宜昌和南宁三个不同地方的火车票,最后他却是坐大巴车去往湖北,他的反侦查
意识可见一斑。

妻子劝他留下来待在村子里,三儿叹一口气说:“没意思。

”“枪响的那一下子才有意思。

”语气平静但有些绝望。

三儿离家前收拾着“工作包”,流血丧命的意象再次出现,桌子上又摆着几
个西红柿,之后他便在重庆银行门口杀人抢劫。

这第二个故事中多处出现孩子的
镜头,尤其在三儿这次抢劫前后就集中有三个:他装扮成搬运工拖着拉车上台阶时,一位年轻的母亲正逗着怀里抱着的孩子;他锁定目标举枪射击时,这位从重
庆银行取钱出来的妇女刚与一位推着女儿去打疫苗的母亲聊了几句,并问婴儿车
里的小女孩:“要打针针了怕不怕?”;抢劫完成走下台阶时,他上台阶时画面里
的那位母亲正在哄着她哭泣的孩子。

这样的细节安排是在反衬三儿儿时母爱的缺失,还是在暗示他与琐碎却有温度的家庭生活的诀别?我想知道,在当时的情景
下仍能“义无反顾”地扣动扳机的三儿,小时候是什么样子?会不会像他刚进村时
碰到的小女孩一样珍爱每一个生命,她抱着鸭子撅着嘴不肯让爸爸拿去宰杀,只是她的坚持最终还是变成了一声痛哭,对这个敏感的小女孩来说,大人的世界肯
定有些残忍。

三儿是如何跨越了那条界限,竟会觉得将子弹打进别人的脑袋才有意思?!
除夕之夜,村里的年轻人聚在一起边打麻将边摆龙门阵。

其中一桌,在东
莞打工回来的一个正说着同村的琴琴,琴琴本来在“鬼才肯干”的FSK 打工,后
来去中山的大宾馆干特殊服务得了艾滋病;待在村子里的一个便对与琴琴有过关
系的黄毛开玩笑“赶紧验一验莫中标哦”;黄毛回敬“你婆娘在天津干啥子?你在这
个村子晓不晓得?”紧接着便起了肢体冲突,头破血流。

这段简短的对话既交
代了村里人在外打工的情况,又与第四个故事中的小辉和莲蓉遥相呼应。

我在想,三儿是不是也曾有过在外打工的经历,是不是也曾体会过与小辉类似的生活压力
和情感失落,是不是也曾有过精神的焦虑和绝望,只是小辉选择了放弃自己的生命,而三儿选择了将子弹射入别人的脑袋。

三儿无精打采地看着眼前“小儿科”似
的打斗,鄙夷的挤出了一个简短的“哼”,他暗自体会着自己对同辈们的苦恼和纷
争的“超越”。

外面,儿子正和几个小伙伴一起欣赏着对岸的烟花。

带儿子回家的
路上,在对岸绚烂的烟花背景里,三儿拿出怀里的手枪为儿子放了一个“炮”,枪
口的火光短暂得一闪,一声枪响淹没在弥漫过来的鞭炮声中。

这一枪是要弥补现
实的落差,还是要填补他心灵的空虚?
三儿抢劫得手后,骑着摩托车行驶在公路上,空洞的眼神流露着无以摆
脱的迷茫。

他只在抢劫时才换掉的黑帽子上有个醒目的“公牛”(芝加哥公牛队的
队标),而此时他前面行驶的小货车上拉着的正是水牛,它们被“囚禁”在栏杆里,等待它们的或许是被宰杀的命运,在背景音乐的烘托下,它们的眼神同样也流露着迷茫。

三儿怕是丢掉了一件至关重要的东西,因而他未能抵挡住曾经受到的压
力和诱惑,跨越了那条界限;然而“枪响的一下子”并不能拯救他,只能让精神的
紧张和刺激瞬间涨满他空虚的心灵,获得一种短暂的存在感,却并没有解决“有
意思”(存在的意义)这个问题。

长篇小说《罪与罚》中的大学生拉斯克尼科夫,决定用“实验”证明自己是
可以跨越界限有权犯罪的不平凡的人,他按计划杀死了那个可恶的放高利贷的老
太婆,却误杀了老太婆温顺的妹妹,他未能用拿走的财物去谋求更大的“善”,而
是从住处拿出去藏了起来,自此他多疑、虚弱、悔恨、苦闷、动摇、痛苦倍
受折磨,最终他在对索尼娅的忏悔以及索尼娅对他的怜悯中获得救赎。

寿宴后大
哥来三儿家里算帐,三兄弟每人分得三根“骄子”香烟,而三儿来家前在十八弯杀
死的恰是三个后生。

大哥他们走后,三儿点燃香烟“拜鬼”,他说:“你们要怪,都
去怪老天爷。

有啥子想不通,都去问他。

”老天爷成了三儿推脱罪责的借口,三
儿毫无忏悔之意。

难道凡事真是“天注定”?再来看看本片英文名称:“A Touch of Sin”(一丝罪恶),或许借“天注定”推脱罪责才正是不可救赎的“Sin ”。

三儿那无依无靠的灵魂就如他的生活一样四处游荡而无处安放。

如果你理解了三儿的眼
神,那就无需知道三儿身上曾发生过什么。

在这个看似最不可同情的人身上,其实包含着一个最深切的问题。

三儿在大巴车上催促司机停车要下车时,车上正放映着杜琪峰的枪战片《放逐》。

《放逐》讲述了一个隐退江湖的杀手,带着妻儿欲开始普通人的生活,却未能摆脱仇家的追杀,当年的五兄弟重又聚首却各怀目的,最终在纷乱的枪战中各路人
马同归于尽。

或许是《放逐》中密集的枪声触发了三儿的焦虑,出于逃避他选择
下车,而《放逐》中的人物结局似乎也透露出三儿的现实结局。

【三】三儿下车后,镜头自然地转向车内的一个乘客然后定格,他是小玉的情
人张XX(未听清姓名,以下称为“张某”),广州一个服装厂的老板,小玉以前
在服装厂打工时跟了他多年。

张某正发着短信,在返回广州之前他要见一下现已
回湖北打工的小玉。

两人按约定在枝江服务区见面,脸上都难掩疲惫和无奈,这让人难免怀疑他们当年是否也曾有过与小辉对莲蓉那般单纯的爱情?他们现在的关系还是不是
出于爱?小玉对张某说:“你跟她说了吗?怎么说的?”;“我不给我自己一个交代,我得给我爸妈一个交代。

我想要个孩子。

”;“要么你和她好好过,咱俩分开;要么你离,我们好好过。

不能再拖了。

”;张某只是重复着“一起回广州吧” 逃避小玉的问题。

张某返回广州后,他的妻子带了两个小伙子找到小玉并教训了她,可以想像张某面对这样的泼妇也毫无办法。

小玉之所以不肯跟他一起回广州,
多少是因为她那个抛弃了母亲的父亲,潜意识里她抵触这种名不正言不顺的关
系。

在车站排队买票时小玉闭着眼睛紧靠在张某的后背上;火车开走前小玉还是
溜进了站台,隔着车窗对张某露出了微笑,我们终于看到了小玉对张某那种爱人
间的依恋。

在这个故事里,贾樟柯用暗笔拼出的《白蛇传》预示了小玉的命运,正应了
小玉在其工作的洗浴中心“夜归人”旁边听到的吆喝:“姻缘天注定,灵蛇知祸福”。

张某的妻子找到上着班的小玉时,背景声音是电视里传出的《新白娘子传奇》的对白;小玉被教训的那天晚上,当她躺在休息室时,投影仪上正放映着徐克的电影《青蛇》;这些细节不断地提醒着观者注意影片的暗笔。

小玉在车站送走张某
后,镜头里出现两个跟桥有关的特写,一个是小玉独自在立交桥下啃着面包,一个是小玉背对镜头独自注视着延伸过去的跨江大桥,这一颇具告别意味的镜头,
也意在将观者引向第一个故事中大海在小饭店里听到妇女们唱的晋剧《断桥》:
“青儿妹妹你莫动手,官人啊你狠心把我丢,自那日在西湖识得朗面,又谁知好
姻缘变成孽缘。

”如此便可理解,小玉走在回“夜归人”的马路上时,一个和尚骑着摩
托车疾驰而过,是在映对法海骗走许仙的情节;“夜归人”旁边停着的一辆密闭的
中巴车里有一位“灵蛇转世”的美女,是在映对白素贞因水漫金山伤及无辜触犯
天条而被囚禁在雷锋塔下的情节,似乎也是对最后小玉报警自首后的补述;中巴车的密闭,“转世”美女坐的由玻璃围起的狭小空间,都有着强烈的“囚禁”指向;小玉被张某的妻子带人追打时,惊慌中逃进这辆中巴车,得见“灵蛇转世”的美女,见小玉嘴角流着血,“转世灵蛇”递过来一盒纸巾,小玉缓过神来伸手拽出一页纸巾,暗示着小玉和白素贞命运的关联。

小玉的服装也设计得颇为用心,衬衫的白色强化着她与白素贞的关联,更为醒目的则是她一直穿着的裤子的颜色——橘黄色,这个故事中没有具有流血丧命
意象的西红柿的镜头,但西红柿的橘黄色起到了相同的表意效果。

只不过小玉的被迫杀人,与白素贞的伤及无辜是为救许仙并不相同。

在谈论这一情节前,先来看几个具有强烈暗示作用的有关水果刀的情节。

张某的包里带了一把准备用来削苹果皮的水果刀,这未能通过火车站的进站安检,工作人员坚决不允许把水果刀带进站。

张某不再争辩,决定把水果刀交给工作人员,而小玉却执意要带走这把水果刀,也许是她不想进站,不想独自在站台上看着张某坐火
车离去。

从车站出来,小玉把手里拿着的水果刀放进了她的背包里,这个镜头是在告诉观者这把水果刀定要生出什么事来!第二个故事中,三儿给母亲拜完寿回到家,杀人抢劫的他用水果刀给儿子削了一个苹果,再前一个镜头则是那个小女
孩的爸爸在宰杀鸭子,菜刀割破鸭子的脖颈,在它毫无用处的挣扎中,鲜血淌进了碗里。

同事来与小玉交接班时,声音和画面的背景是电视里播放的有关动物自杀的
科教节目,让观者颇有不祥之感,小玉那把水果刀会不会割向她自己?这个故事
并未发展出自杀的情节(也许这是为下一个故事中的小辉埋下伏笔,暂且不提),小玉是否有过自杀的念头便不得而知,但可确信她有着无以诉说的孤苦。

客人来时满脸堆笑地迎接,交接班时与同事无关痛痒地聊两句,她常一个人躲在水房里
抽烟。

人的孤苦似乎不可安慰,面对母亲小玉也无从说起她自己,况且母亲的处境也好不到哪儿去,这个被丈夫抛弃的老妇人,一个人跟着工地做小生意过活。

小玉去机场工地探望妈妈的路上看到了一条蛇横穿马路,回来时则遇到了一个乡
镇干部(之所以认定这个跟地痞并无二致的人为乡镇干部,是对照邓玉娇案而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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