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轼的思想和文学成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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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轼的思想和文学成就
苏轼的思想和文学成就
苏东坡,是位了不起的文学家。有人把他列为李太白之后第一豪放的诗人,评价是够高的了。但是,秦少游还不同意这种评价,他说:“苏氏之学深于性命自得之际,尤次则器足以任重,识足以致远,至于议论文章,乃其与世周旋,至粗者也。阁下论苏氏而其说止于文章,意欲尊苏氏,适卑之耳!”(《答傅彬老简》)。事实上,苏东坡既称得上伟大的文学家,又称得起有自己独特思想的政治人物。以苏氏为中心,在中国哲学史上曾形成“蜀学”。侯外庐认为,“三教合一是蜀学的主要宗旨”(《中国思想通史》卷三)。这种思想,苏东坡是尤为突出和执着的。
苏轼认为:“孔老异门,儒释分宫,又于其间,禅律交攻。我见大海,有此南东,江河虽殊,其至则同。”(《祭龙井辩才文》《东坡集·后集》卷十六)儒释道三家学说,都声称其宗旨是救乱世,都使人“止至善”。在这种意义上来说,它们确是殊途同归。苏轼认为它们各派学说,犹如江河,虽有南东之不同,但最终都汇于大海,归结为一。他的这种观点是博览群书和随着阅历的加深而逐渐铸成的。
若就学识而论,说苏轼学富五车是并不夸张的。苏轼的
《子由生日;以檀香观音像及新合印香银篆盘为寿》诗说:“君少与我师皇坟,旁资老聃迦文”,可见他少时确是儒释道等百家之书,无不毕读。开蒙之后,他的老师是颇有名气的道士张易简。他自己说:“吾八岁入小学,以道士张易简为师,童子几百人,师独称吾与陈太初者。”(《东坡志林·道士张易简》)他还颇得意的。从名师,又独被张易简所赏识,足见他的聪颖和对道士传教所接受的情况是不错的。可谓是得意弟子。
大约在宋神宗以前,苏轼应举求仕期间,也是他广泛吸取诸家思想学说期间,他受传统统治阶级思想的支配,崇儒而排斥道释。很显然,封建时代的举子必须攻读儒家学说。苏轼说:“轼少年时,读书作文,专为应举而已。”(《东坡集》卷二十九《答李端叔书》)正如他在《答刘巨济书》中说:“时以此取之,不得不尔耳。”前面所说的跟道士张易简学习,则杨朱、老庄之说必然学得可以;而专为应举而苦攻的家传儒学,自然得天独厚。
苏轼早年的一些文章、奏议等,对孔孟推崇备至。他认为孔子之说“独得不废,以与天下后世,为仁义礼乐之主”(《子思论》);盛赞孟子“有所守”。对老庄有不专一的时候,非难老庄申韩。认为韩非正是由于发挥了老庄虚无的思想,于是才有“轻天下,齐万物之术,是以敢为残忍而无疑。”“申韩之罪”皆“老聃、庄周使之然”(《东坡应诏集》卷九《韩非论》)。
可以认为,他在中年以前,对待各家学说还不是从各自的实质要害出发,而是采取了实用主义的态度。这期间他应诏、上奏议,当然要以儒家学说为本。其它各家学说他虽早有接触,但多持批判的态度。他说老庄那种“浩然无当而不可穷”,“超然无著而不可挹”的思想是不着边际的,“此其真能然哉!”即使有人能做到这样,对统治者亦是不利的。因此,“使天下之士,能如庄周齐生死,一毁誉,轻富贵,安贫贱,则人主之名器爵禄,所以砺世磨钝者废矣!”(《东坡奏议集》卷一《议学校贡举状》)从另一角度看,在这一时期,孔孟的仁义礼智信,是他评价历史人物的尺度。论天下得失亦然。他说周代是仁义取天下,守天下;秦是以诈力取天下守天下;汉是以诈力取天下,而以仁义守天下;而诸葛亮则是“仁义诈力杂用以取天下。”并认为“曹操因衰乘危,得逞其奸”时,诸葛亮“欲伸大义于天下”,这是行仁义;而主张袭杀刘表之后,夺取刘璋之国,则“不能全其信义,以服天下之心”。(《东坡应诏集》卷十《诸葛亮论》)由此可见他这时期对儒家的偏爱。
然而,进入中年,大约是自贬黄州之后,他的思想再不如此单纯、专一了。苏轼自己也承认:“某少时好议论古人,既老,涉世更变,往往悔其言之过“(《与王庠书》),少年轻狂,自负刻薄,这也是难免的;涉世渐广,在饱尝人生的苦乐之后,方能较客观地看待一切。
应该说,其思想崭新境界的展开,当在元丰三年之后,贬居黄州的现实生活,为其思想的复杂化提供了客观条件,使他在痛苦中反思,趋于深邃。他居黄州期间写给秦少游的回信中说:“……异乡衰病,触目凄感,念人命脆弱如此。又承见喻,中间得病不轻,且喜复健。吾侪渐衰,,不可复作少年调度,当速用道书方士之言,厚自养炼。谪居无事,颇窥其一二,已借得本州天庆观道堂三间,冬至后当入此室,四十九日乃出。自非废放,安得就此。”(《答秦太虚书》)可见,贬黄州之后,他欲笃信于释道,行动言语均有所示,但是并未真正的成为道地点出家人。他在二度遭贬受迫害,绍圣元年被发落到广东惠州的贬所之后,在日记中写道:“乐天作庐山草堂,盖亦炼丹也,欲成而炉鼎败。来日,忠州刺史除书到,乃知世间出世间事不两立也,仆有此志久矣,而终无成者,亦以世间事未败故也。今日真败矣!书曰:‘民之所欲,天必从之。’信而有征。”(《东坡志林》卷一《乐天烧丹》)他认为白居易贬为江州司马期间,亦曾寻道术厚自养炼,借此术以释胸中之块垒,可惜白乐天炼丹将要成了时而炉鼎却败,后不久他忠州刺史除书到,又要他出去做官。因而苏轼认为这是世间与出世间事不两立的缘故。而苏轼自己,因写诗讽刺新法,遭乌台诗案之难,被贬官黄州之后,虽始寻道术(去杂欲)以清遣心中郁闷之气,但自言学道久而无成。因为自贬黄州四年后离谪所,分别赴常州、登州、京师、杭
州、扬州、定州等处任职,十三四年之后又遭贬广东惠州,到惠州时苏轼写此则日记时,认为自己世间事“今日真败矣!”可以认为,他此期对释佛该是更虔诚了。
这个时期,在经历了艰辛的世事磨难之后,他变得更深邃了,对儒释道各家的看法,趋于较为客观,最起码说是不再以势利的目光去看待各家学说。他的思想深处有释佛的风味,而性格脾气却又完全似孔孟的再世。由佛家的信仰,儒家生活的哲学和道家简化生命的信念,他心灵和感觉的丹炉中融出了一种新的合金。他善于理解佛家哲理,经常与和尚处得情同手足,他将佛教哲理注入儒诗之中。给人以浑厚和迷离恍惚的感觉。他的三千多首诗中,据不准确的统计,写禅道佛理的约有二三百首,这些诗中同时又体现着儒家的思想风范。反映了他超旷自然,不与世俗同流合污,怀贤而潸然下泪的思想情怀。的确是儒释道三教浑然于一体。
苏轼在读书求仕、为宦显达或遭不测之时,他从各家学说中吸取着有用的(好的)东西,塑造着自我,现实生活的熔炉也在锻造着他的模型,当理想的发生矛盾时,他不断从思想方面加以调节,这种自我的形成过程是漫长的。可以说,在不同的具体历史条件下是不尽相同的。到了中年之后,真正的苏轼、苏轼思想趋于稳定,儒释道三教学说中他的自我整体中是不可缺少的要素,但又找不出道地的单独一家的独立成份。说是随缘自适,倒不如说出处自由。对社会的适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