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李翊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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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李翊书(韩愈)
【题解】
韩愈(768~824),字退之。

河南河阳(今孟县)人。

北魏贵族后裔。

唐代文学家、哲学家。

因祖籍昌黎,世称韩昌黎。

谥号“文”,又称韩文公。

韩愈3岁丧父,7岁读书,20岁应进士,三试不第。

德宗贞元
八年(792)进士。

先后赴汴州董晋、徐州张建封两节度使幕府任职;又至京师,官四门博士;任监御史后,因指斥朝政被贬为阳山令。

宪宗继位后,获赦北还,为国子博士。

元和十二年(817),曾随裴度平淮西吴
元济叛乱,任行军司马。

淮西平定后,行升为刑部侍郎。

后又因谏迎佛骨,触怒宪宗,贬为潮州(今属广东)刺史,穆宗长庆元年(821),重返京城,为国子监祭酒,兵部侍郎,吏部侍郎、京兆尹等职。

政治上,他主张中央集权,倡导儒学,排斥佛老,人生的后一阶段较有作为;文学上,他是中唐古文的倡导者,主张文道合一,文体改革,开辟了唐以来古文的发展道路。

关于散文与诗歌的创作,他有一整套理论,并以自己的创作实践了所提出的理论,并获得了卓越的成就。

唐及唐以后人们对他多有赞誉。

杜牧有“杜诗韩文”(《读韩杜集》)之说;苏轼对韩愈有“文起八代之衰”(《潮州韩文公庙碑》)的称誉。

主要著述自南宋以来有多种版本。

现存古本中以南宋庆元魏怀忠的《五百家音辨昌黎先生文集》、《外集》最善。

《答李翊书》写于贞元十七年,虽为书信体,却是他论述自己文学思想和写作经验的文章。

【简析】
这是一封书信体的散文。

文章中阐述了韩愈关于文章学的一些理论:立言者须做“仁义之人”,“取于心而注于手”,“惟陈言之务去”,“气盛之言之短长与声之高下者皆宜”,“不志乎利”等。

这些论断,光耀千古,为当世乃至后世人所受益。

而其本人,正是这些见解的实践者,所写的文章无疑是其理论建树的最好的证明。

书信的往来,在言辞上最讲究礼节。

尽管李翊是晚辈,可是韩愈心怀一颗仁义之心,无长者之架势,无训诫之口吻,“其言蔼如也”。

一个“足下”,一个“生之书辞甚高”,足以表现出韩愈对李翊的尊重;而“抑愈所谓望孔子之门墙而不入于其宫者”的自谦,“不可不为生言”的真诚,即把自己与李翊放在了平等的地位上,就此缩短了双方的距离。

同时又点出了全篇立论的核心,即“谁不欲告生其道?道德之归也有日矣”。

读者也由此感受到作者是在谈心,是在心平气和地讨论问题,也于不知不觉中进入了作者所规定的情境,并对全文的思绪有了一个概括的了解。

话头从“立言”说起,步步展开。

立言要论准。

作者有意识地设定了两个标准,一个是“胜于人而取于人”,一个是“至于古之立言者”。

韩愈虽则是以询问的口气出之,但其真实的主张与追求则是后者。

因此,对于后者作了大力的发挥。

他指出:要至于古之立言者,则要“无望其速成,无诱于势利”,要“养其根”,“加其膏”,要做“仁义之人”。

这里讲清了立言的标准、立言的根本,也讲清了立言与做人的关系。

书信体的议论,大有别于一般的论说。

书信的交往是一种心灵的沟通,所言之意,当也应该是个人的切身感受了。

韩愈抛开了一般讲道理的作法,而是由衷地讲述了个人的实践体验。

其真诚与亲切充溢于字
里行间,读之无隔无碍,加之言词的逼真、传神,晃如与读者促膝而谈。

这样的文字,最易于理解,易于
接受,易于心领神会。

读书、立志非三代两汉之书不敢观,非圣人之志不敢存;作文时的思虑之苦“处若忘,行若遗,俨乎其若思,茫乎其若迷”;标准之严“取于心而注于手,惟陈言之务去”;且矢志不渝“如是者亦有年,犹不改”。

层层叙来,真可谓字字入情,句句入理,不得不令人叹服。

在此基础上,才
进而阐说了他立言第二个阶段,即识正伪、分黑白,知毁誉,并不断地反省自己“犹有人之说者存也”。

又讲了第三个阶段:“惧其杂”,“平心察之,其醇也,然后肆焉”。

段末又归结到“仁义”的根本上去。

既说为学、立言,又说做人,交相错综。

委婉而不乏直率,谦谨而极尽坦诚,自如洒脱而又十分严谨。

此后,作者在更高一级的层次上阐述了他对“气”(文气)与“言”(言词)的关系,君子应如何对待“用”(施诸人)与“舍”(传诸徒)的问题。

所谈所论仍不离立言为文与以仁义做人的根本。

文章由浅入深,反复强调了主旨。

至于本文语言的含蓄、形象和晓畅,也是值得我们细细品味的。

唐宋八大家当以韩愈为首。

我们从作者“其言蔼如”的写作态度,充实且深刻的思想内容,圆熟的写
作技巧,已可窥见韩愈作为文章大家之一般了。

正文
六月二十六日,愈白李生1足下:
生之书辞甚高,而其问何下而恭2也!能如是,谁不欲告生以其道3?道德之归也有日矣,况其外之文乎?抑愈所谓望孔子之门墙而不入于其宫者4,焉足以知是且非邪?虽然,不可不为生言之。

生所谓立言者是也,生所为者与所期者,甚似而几5矣。

抑不知生之志,蕲6胜于而取于人7耶?将
蕲至于古之立言者耶?言者,则无望其速成,无诱于势利8,养其根而俟其实9,加其膏而希其光10。


之茂者其实遂11,膏之沃12者其光晔13,仁义之人,其言蔼如14也。

抑15又有难者,愈之所为,不自知其至犹未也?虽然,学之二十余年矣。

始者非三代两汉之书不敢观16,非圣人之志不敢存,处若忘,行若遗17,俨乎其若思18,茫乎其若迷19。

当其取于心而注于手也,
惟陈言之务去20,戛戛21乎其难哉?其观于人,不知其非笑之为非笑也。

如是者亦有年,犹不改,然后
识古书之正伪,与虽正而不至22焉者,昭昭然白黑分矣。

而务去之,乃徐23有得也。

当其取于心而注于手也,汩汩24然来矣。

其观于人也,笑之则以为喜,誉25之则以为忧,以其犹有人之说26者存也。


是者亦有年,然后浩乎其沛然27矣。

吾又惧其杂也,迎而距28之,平心而察知,其皆醇也,然后肆29焉。

虽然,不可以不养也。

行之乎仁义之途。

游之乎《诗》、《书》之源,无迷其途,无绝其源,终吾身而已矣。

气30,水也;言31,浮物也。

水大而物之浮者大小毕浮32。

气之与言犹是也,气盛33则言之短长
与声之高下者皆宜34也。

虽35如是,其36敢自谓几于成乎?虽几于成,其用于人37也奚38取焉?虽然,待用于人者,其肖39于器40邪?用与舍属诸人41。

君子则不然,处心有道,行己有方,用则施诸人,舍则传诸其徒,垂文而为后世法42。

如是者,其亦足乐乎?其无足乐也?
有志乎古者希矣43。

志乎古,必遗乎今44,吾诚乐而悲45之。

亟称其人46,所以劝之47,非敢褒其可褒,而贬其可贬也。

问于愈者多矣,念生之言,不志乎利48,聊相为言之49。

愈白。

【注释】
1 李生:指李翊(yi),贞元十八年进士。

2 下而恭:谦卑而恭敬。

3 道:指孔孟仁义之道。

4 抑愈所谓望孔子之门墙而不入于其宫者:我还是一个远望着孔子的门墙而未能登堂入室的人。

抑:表示转折关系的连词。

不过,但是。

5 几:接近。

6 蕲[qí]:同“祈”,希望,求得。

7 取于人:被人所取。

8 无诱于势利:不要为势利所引诱。

9 俟[sì]:等待。

10 加其膏而希其光:加上灯油而希望其发光。

膏:灯油。

光:放光。

11 遂:顺遂自然,成长。

这里指果实长得好。

12 沃:肥美。

13 晔:光芒四射。

14 蔼如:和蔼自如。

15 抑:且,连词。

16 始者非三代两汉之书不敢观:开始的时候,不是三代两汉的书不敢读。

三代:夏、商、周。

两汉:西汉和东汉。

17 处若忘:居处的时候像是忘掉了什么。

行若遗:走路的时候像是丢掉了什么。

18 俨乎其若思:庄重的样子像是在沉入深深的思考。

俨:庄重。

19 茫乎其若迷::茫茫然的样子像是很痴迷。

20 惟陈言之务去:单是把那些别人说过话去掉。

惟wéi:单单。

陈言:别人已经说过用过的意思和用滥了的词语。

务:一定,必定。

21 戛戛(jiá):很艰难费力的样子。

22 不至:没有达到最高峰。

23 徐:慢慢地。

24 汩汩(gǔ):水流动的声音或样子。

喻文思涌发。

25 誉:称赞。

26 有人之说:有别人说过的意思。

27 沛然:水盛的样子。

喻文思充盈。

28 迎而距:主动排除那些不纯正的东西。

迎:主动寻找。

距:同“拒”,拒绝,排除。

29 肆:放开去写。

30 气:文气。

31 言:语言。

32 毕浮:全都浮起来。

33 气盛:文气充沛。

34 宜:合适。

35 虽:尽管。

36 其:岂,表反诘。

37 用于人:被人用。

38 奚:何。

39 肖:像,似。

40 器:工具。

41 属诸人:这里是取决于别人的意思。

诸:之于。

42 垂文而为后世法:所写的文章流传下去能成为后人所效法的。

43 希:同“稀”,少。

44 遗乎今:不被当世人所重视。

遗:弃。

乎:于,表被动。

45 乐而悲之:既为此感到喜悦又为此感到悲哀。

之:指“志乎古必遗乎今”的现象。

“乐、悲”与“之”之间是为动关系。

46 亟(qì)称其人:多次地称赞志古之人。

亟:屡次。

47 劝:鼓励,勉励。

48 不志乎利:不存心于名利。

49 聊:姑且。

译文:
[译文 ]:六月二十六日,韩愈禀告。

李翊足下:你的来信文辞很好,而且请教问题的态度多么谦虚恭敬。

能象这样,谁不想把那道理告诉你呢?道德的归真为期不会久了,何况它的外在形式(文章)呢?不过我
只是所谓“望见了孔子的门户和围墙但尚未登入堂室”的人,哪里能够知道是对还是错呢?虽然如此,还是不可不同你谈谈这方面的道理。

[译文 ]:你所说的“立言”这句话,是对的;你写的文章以及希望达到的目的,非常符合而且相接近。

然而不知道你的志向,是祈求自己的文章超过别人而被人所取呢?还是希望达到“古之立言者”的境界呢?祈求自己的文章超过别人而被人取用,那你本来就超过了别人而且可以被人取用了!如果期望达到“古之立言者”的境界,那就不能指望它很快成功,不能被世俗的势利所诱惑,应该培育果树的根茎来等待它结果,多添灯油来盼望灯光明亮。

根系发达的果树,果实才会顺利成熟,油脂多而好的油灯,火光才明亮。

具有仁义之道的人,他的言语和和顺顺。

[译文 ]:不过又有感到为难之处。

我所写的文章,自己也不知道它达到没有达到“古之立言者”的境界;
虽然如此,学习“古之立言者”已经二十多年了。

起初,不是夏、商、周三代和两汉的书我不敢看,不是
圣人的思想我不敢铭记于心。

坐着时仿佛忘记了什么,行走时仿佛丢失了什么,有时样子庄重若有所思,
有时模糊不清迷迷惑惑。

当自己把心中的思想表达出来的时候,力求革除陈词滥调,戛戛然困难极了!文
章被人看,我不在乎别人的非难讥笑。

象这样过了不少年头,还是不改变自己的治学方法和处世态度。


后才能识别古书中是否与“圣人之志’相合以及虽然正确但尚未达到最高境界之处,直至清清楚楚地白黑分明了,并力求扬弃那些错误的和虽正确但不完善的东西,才慢慢地有所收获。

[译文}:当自己把心中的思想写出来的时候,文思敏捷泉涌而来,这时文章被人看,别人讥笑它我就高兴,别人称誉它我就担忧,这是因为自己的文章中还保留了世人的见解。

象这样又过了不少年头,然后文思才宽广奔放,象水势汹涌的波涛一样。

我又怕文思不纯正,便象阻挡水一样,不让文思过于汹涌,冷静地反复地推敲,觉得它完全纯正了,再放手去写。

即使这样,还是不可不修养正道,使自己沿着仁义的道路,漫游在儒家经典的源流中,不迷失方向,不断绝源泉,这样度过我的一生就满足了。

[译文]:思想修养好比是水;文辞好比是浮在水面上的东西。

水大的话,大大小小的浮物都能浮起。

思想修养和文辞的关系仍然是如此。

思想修养深,那长长短短的语句与抑扬顿挫的声调都能运用自如。

即使如此,哪里敢自己认为接近成功了呢?即使接近于成功,那被人用时又有什么可取的呢?即使这样,等待接别人采用的,难道不就象器物—样了吗?用与不用都取决于别人。

有修养的人就不是这样,他们使自己的思想不离开道,使自己的行动符合方圆,被用时就把自己的道德学问施行开来,不被用时就传授给自己的弟子,写进文章里而留传下去,让后代效法。

象这样做,到底值得快乐吗?还是不值得快乐呢?
[译文]:现在有志于恢复仁义之道的人很少了,有志于仁义之道的人一定会被今人所遗弃。

我的确为“志乎古”的人而感到高兴,同时也为“遗乎今”的事而感到悲愤。

我屡次称赞那些有志于仁义之道的人,只是要以此勉励他们,并不敢褒奖那些该褒奖的人,批评那些该批评的人。

向我求教的人可多了,考虑到你说的不是有志于名利,姑且为你讲了这番话。

韩愈禀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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