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太平天国翼王石达开的功与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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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太平天国翼王石达开的功与过
周询
石达开是一位倍受争议的人物。

史学界对他的评价各不一样,有的说他功大于过,有的说他过大于功,有的说他功过参半,有的说他是杰出的农民革命英雄,也有的说他是混进革命队伍中的阶级异己分子。

总之众说纷纭,各持一见。

按照历史唯物主义的观点,对历史人物应该客观地、实事求是地评价,既不能一鞭子打死,也不能文过饰非。

我认为他武功卓著,政绩斐然,是一位当之无愧的农民革命领袖。

但他身上也存在着许多缺点和错误,特别是1857年5月离京出走以后,他的错误行为,给太平天国和他自己都造成了严重损失。

在这里我不妨就他的功过是非,粗浅地谈谈自己的看法,借以抛砖引玉。

首先谈谈他值得肯定的方面。

一、对敌斗争立场坚定。

石达开虽是地主阶级家庭出身,但他处于社会阶级矛盾非常激烈的时期,目睹民不聊生官逼民反活生生的社会现实,不禁使他心灵中产生了匡世救民的壮志豪情。

他从参加太平天国起义时起,由广西到湖南、武汉,一直打到天京,身经百战沉重地打击了封建势力。

安徽督战、湖口、九江作战,用兵江西,粉碎江南大营等重大战役,更是打得反动派一败涂地。

甚至从天京分裂出走以后,也没有改变他同封建统治阶级作斗争的严正立场,仍然在太平天国旗帜下,
与地主阶级总代表——满清封建王朝作不屈不挠的斗争。

而且在进军途中,每攻克一地总是站在广大劳动人民的立场上,打击官僚、地主、豪坤的封建统治,剥夺他们的财、米、衣物,分给穷苦人民和留作军用。

总之,他的一生都是为劳动人民而战,为打击封建势力而战,为推翻满清封建王朝而战。

尤其令人敬佩的是,在他自己的革命生涯中,一贯立场坚定,尽管敌人软硬兼施,从不动摇妥协。

天京‚内讧‛以后,曾引起反动派的幻想,认为石达开为洪秀全所不容,会有‚投诚‛之意,他们一方面乘天京‚内讧‛元气大伤之机,加紧对太平天国根据地的进攻,一方面用高官厚禄来收买石达开。

当时石达开虽处于国仇家恨的双重压力下,但仍然抛弃个人恩怨,以民族大义为重,毅然回师宁国抗击敌人的进犯,挽救了太平天国的危局,彻底打破了敌人的幻想。

大渡河惨败后,在四川成都受审,他盘坐在蒲团上,面不改容,怒目而视,慷慨陈述自己的起义经过和痛斥敌人的残暴和奸诈。

‚其枭杰坚强之气,溢于颜面,而词气不亢不卑,不作摇尾乞怜之语。

自言南面称王十余年,所屠戮官民以千万计,今天亡我,我复何惜一死!‛当他被处以凌迟极刑时,更是‚神色怡然‛,表现出一位农民革命领袖视死如归大义凛然的豪迈气魄。

然而这些年来,特别是文革年代,受极左思潮的影响,竟对这样一位农民领袖,抡起无情大斧,横加诛伐,说他是混进革命队伍中的地主分子,说他‚怀着个人动机被卷入了农民革
命的洪流,混进了太平天国的领导核心,窃据了高位,他的品质恶劣,居心叵测。

从混进革命队伍的那一天起,就给太平天国革命埋下了极大祸根。

‛这种批判太不实事求是,是唯心主义体系的唯成分论的流毒。

一个人在社会阶级斗争中的地位,不是根据个人出身,而是根据他在社会实践中的行为来决定。

比如当代无产阶级革命家周恩来、刘少奇等同志,他们也都出身于剥削阶级家庭。

由此可见,出身不由己,道路可选择,决不能以阶级成份来决定一个人的政治生命。

再说石达开生于1831年,他1847年加入拜上帝会时,年仅十六岁,接触拜上帝教义的思想,应当还早一点,那时他还是一位少年,是不是地主分子,是很明显的事,何况他在家中还经常参加农副业劳动。

因此说,石达开本身根本谈不上是地主分子,充其量是一个出身于地主家庭中的小知识分子。

那些人之所以大加诛伐石达开的另一个原因,也许是把带兵出走的罪责,完全归咎到石达开一个人身上,说他是分裂主义的罪魁祸首。

对于这件事,我认为也应客观分析。

此事产生的根源在于洪秀全,因他经历‚内讧‛之后心有余悸,生怕异姓王执政对他造成威胁。

石达开回朝辅政,不是出于洪秀全的初衷,而是满朝文武的推举。

辅政后他疑心更大,立即加封自己的两位胞兄洪仁发、洪仁达为安王、福王,用来‚挟制翼王‛。

对石达开的工作横加干扰,后来甚至发展到‚有阴图戕害之意。

‛石达开为了不使矛盾公开化,为了避免杨秀清突遭袭击
的不测事件重演,不得不走上率兵出走的道路。

也许有人认为应该选择犯颜直谏或委曲求全的办法解决。

如果犯颜直谏,更会遭致不测后果。

因为石达开是首义之王,众望很高,犯颜直谏只能被洪秀全理解为石达开的篡逼。

如果采取委曲求全,也是不可能的事。

洪秀全即使明里不对石达开斥责谩骂,却暗里却用安、福二王‚挟制‛,处处疑忌他,百般掣阻他,甚至要阴图戕害他,那也就很难使石达开解除心病,委曲求全了。

因为两种势力明争暗斗,总有一天矛盾会激发到不可收拾的程度。

所以说石达开的出走,是被逼出走,是无可非议的事。

要说罪责,首先应由洪秀全承担,因为这一分裂事件,完全是洪秀全一手造成的。

至于说石达开出走不应带走部队,这种说法也是不合情理的。

不带走部队。

孤身一人出走,不仅再也没有抗击清王朝反动势力的资本,就连自己的人生安全也得不到保障,即使不被敌人杀掉,也会被革命内部的异己者谋杀。

二、武功卓著政绩斐然。

石达开从广西进军湖南途中,他与萧朝贵共同担任前敌指挥。

萧朝贵在进攻长沙牺牲后,石达开独任前敌指挥。

他披荆斩棘,勇不可当。

当时人们称赞他说:‚太平军自永安趋湖南,攻长沙,破岳阳、汉阳、武昌,经安徽省而下金陵,与清军大小数百战,独达开所部未尝挫,清军称之曰:‚‘石敢当’,所至争避之。

‛确实如此,石达开率师从武昌直下金陵途中,大军所向势如破竹,连克黄州、九江、安庆、芫湖、东西梁山,直至攻破南京城,为太平天国建都南京
立下了汗马功劳。

从1853年秋到1856年9月,石达开绝大部分时间都在西线战场上督师,西线战场上的几次重大军事行动,都是他亲手主持的。

1854年4月,西征军在湖南湘潭遇上了清军中最凶狠的敌人——湘军以后,太平军连吃败仗,湘军乘胜攻击,一举夺去湖南的所有据点,接着又攻下武昌,占领了田家镇,敌人气势汹汹,咄咄逼人,西战场的局势非常危急。

石达开面临强大的敌人,认为硬拼不行,只能智取。

他对敌我双方兵力作了详尽分析,认为我军战斗力虽强,但兵力不足,湘军之所以这样嚣张,全赖水师强大,要击败湘军水师,又必须有足够的水师力量,而太平军水师已被湘军破坏殆尽,力量极弱。

于是‚深谋远虑‛的石达开和他的部将罗大纲采取了‚坚守不战,疲惫敌人,乘虚反攻‛三要点的作战方略,他们死守湖口、梅家洲达一月之久,不与敌决战。

在此期间,他们经常使用各种不同的‚惊营‛战术,使敌人不能安枕,疲惫不堪。

当敌人锐气尽失之时,石达开主动敞开水卡不塞,让敌人轻捷小船驶入鄱阳湖内,然后突然下令将水卡堵死,将敌人笨重的快蟹、长龙拦在江外,使湘军水师的轻便船和笨重船分离隔开来,不能有效配合。

这时太平军便乘机出击,正如曾国藩自己所说的那样,太平军‚用小划三四十号,攒入老营,烧我船只‛。

清军水师遭受到了惨败。

湖口大捷之后,石达开又乘胜追击扩大战果,指挥罗大纲、林启容再袭湘军水师于九江。

据《楚寇纪略》中记载道,太平军‚乘月黑迷漫,攒入我军(即湘军)船夹内,火箭喷筒,百枝齐放,湘军大败,辎重丧失,不复成军。

曾国藩见势不妙,即从拖罟船跳入三板小船逃命,才免于一死。

石达开湖口、九江两次突袭成功,扭转了整个西线战场的危局。

秦日纲、韦俊、陈玉成乘机自安徽西进,4月间再度攻下武昌,太平军重新控制了长江上游地带。

石达开指挥的又一杰出战役,是横扫江西之战。

曾国藩在湖口、九江惨败以后,躲进江西南昌,仍作垂死挣扎,立即派陆路湘军头目罗泽南部增援胡林翼包围武昌,当时老巢江西空虚,如突袭江西抄其老巢,罗泽南必救江西,武昌之围必解。

于是石达开当机立断,采用‚围魏救赵‚的方略,率部自鄂南进入江西,势如风卷残云,几个月之间连克袁州、瑞州、临江、吉安、抚州、建昌、南康、九江等地。

江西十三府中的八府五十余州县,全入太平天国的版图之中。

曾国藩坐困南昌惊恐万状,慌忙调兵遣将,撤武昌之围来援江西。

如不是石达开当时受命东王,回援天京扫荡江南大营,南昌的攻克当是朝夕之间的事。

江西战场上这一全盛时期的出现,石达开确实功不可抹。

另外,1856年6月石达开奉东王杨秀清之命,协助破江南大营,他回师天京后与秦日纲配合,采用声东击西、各个击破的方略,一举粉碎了清军惨淡经营的江南大营。

功绩也很卓
著,后来在以他的名义颁发的‚官照‛中,就写有他的‚金陵东门之功‛。

石达开不仅是一位卓越的战将,他的政治才干也是非常突出的。

东王杨秀清非常器重他,从天京建都到1853年9月这段时间内,一直将他留在天京城内,协助辅政,制定新的国家政策、政令、宪章、法规等,同时还把许多军国要务委托他去处理,如铨选官吏、议定奖励、卫戍圣库、审查告示、审核死刑等。

除此而外,他还肩负外交任务。

他与外国公使的交往中,头脑清醒、态度明朗、有理有节、不卑不亢,既维护了民族尊严,也斥责了侵略者的卑劣行径。

尤其值得肯定的是他在安庆抚民易制中,其政治才干表现更为出色。

太平天国在南京建都以后,为了巩固政权,发展革命形势,便按照平均主义的蓝图,制定了《天朝田亩制度》这个彻底平均主义的乌托邦方案。

在当时的历史条件下,如果强令推行,显然只能导致广大群众普遍贫困和对生产力造成破坏。

定都后不久,太平天国曾力图推行这一空想政策,沿长江两岸就曾出现过这样的告示,内称‚天下农民米谷,商贾资本,皆天父所有,全应争归圣库。

‛南京城内也曾实行过‚圣库制度‛,废除私有财产,这些措施在实施中,遭到了民众的普遍抵制。

有些原来拥护太平天国的群众,也表示反感,‚此令已无人理,究不能行‛。

杨秀清在《告谕南京人民》一文中,也承认南京群众认为这是‚荡我家资,离我骨肉,财物为之一空,妻孥忽然
尽散,嗟怨之声,至今未息。

‛这种不满的现象,安徽更为严重,群众对立情绪极大。

史书记载:‚皖省民情顽悍,以太平之宗教法制之不相习也,多抗命。

‛因此政策问题不解决,政权也就无法巩固。

有作为的政治家,就应该面对现实,勇于改革不利于发展生产力的一切制度。

当时石达开受命来安庆抚民。

抚民的任务就是平息‚抗命‛。

平息‚抗命‛的作法有两种:一是用武力镇压,强制推行这一不切实际的政策;一是实事求是,将原有不切实际的方案改革成切实可行的抚民政策。

石达开是一位杰出的政治家,当然会放弃前者采用后者。

他一面发布‚安民告示‛,号召民众协助太平军‚严拿‛妖魔,一面劝告百姓不要‚擅自迁徙‛,同时果断地撇开《天朝田亩制度》,实行‚督民造册,按亩输钱米‛的办法,后来称之为‚照旧交粮纳税‛。

这一制度的实际,既解决了太平天国的财政收入裕国课的目的,也减轻了农民负担,提高了农民的生产积极性。

由于石达开武功赫赫,治政有方,所以太平军中的将领都非常崇敬他,甚至连敌人也为之惊服。

陈玉成被浮后在论及太平军将领时说:‚皆非将才,惟冯云山、石达开二人可耳。

‛李秀成认为石达开‚文武足备‛。

湘军大头目曾国藩也说:‚伏查贼渠以石……为最悍。

‛素以诸葛自比的左宗堂也说:‚石逆狡悍著闻,素得群贼之心,其才知出诸贼之上。

‛曾国藩的幕僚赵烈文对石达开的评价更高,他说:‚余询逆首才能及各伪王
优劣,毕云中中,而独服石王,言其谋略甚深。

‛从敌我双方的评价中,足以说明石达开是一位文武兼备的杰出将领,他的武功政绩将永远铭刻在太平天国的史册上。

三、光明磊落不泄私愤。

石达开的人品在首义诸王中算是最好的,他为人正派,光明磊落,从不拉党结派,打击异己。

这里用几件事例来说明。

首先谈谈他在牧马人事件中的态度。

东王杨秀清的同庚叔因为牧马人见到他没起身施礼,便将牧马人抽了二百鞭,同庚叔犹不泄愤,还将此事控告到主持刑部事务的黄玉昆那儿,要求对牧马人加杖。

黄玉混弄清事情原委后,认为既已鞭苔,就不须再加杖,既用好言劝慰同庚叔,但同庚叔蛮不讲理,大闹公堂,并将此事告知杨秀清。

杨秀清依仗自己的权势,命令负责城防的石达开捉拿黄玉昆,石达开虽然对此事不满,但他保持克制,只是不抓人而已,没有另生枝节,把事态扩大。

这样的人品还是比较正派的。

再谈谈他在天京‚内讧‛中的表现。

1856年秋,正在江西督师的韦昌辉,获得东王杨秀清‚逼封‛的消息以后,认为这是蓄谋夺权千载难逢的好时机,立即带领他的部属三千余人,乘船于9月1日深夜进入天京袭击东王府,大肆屠杀,死于韦昌辉屠刀下的太平天国将士数以万计。

当时石达开正在武昌督师,闻讯后,即只身赶回天京。

石达开进得城来,面对凄凉的惨景,心头悲愤交加,见到韦昌辉便斥责道:‚我们兄弟
一同起义,原是希望大家戮力同心,共图革命事业,今天你全不顾金田起义,永安被围时患难与共的兄弟情义,竟下如此毒手。

秀清有篡位逆谋,要杀也只能杀他一人。

现在你这样大肆株连滥杀无辜,难道说就不顾天国江山的安危了吗?‛韦昌辉则蛮不讲理地回答:‚你这样卫护逆党,莫非你也是逆党吗?‛杀红了眼的韦昌辉竟然又动杀机要杀害石达开。

石达开见韦昌辉气势不善,留在天京恐遭不测,即连夜缒城出天京。

韦昌辉得知石达开逃出天京,十分惊恐恼怒,便将石达开的妻子儿女全部杀害,并以丞相官位六百两黄金重赏购买石达开的人头。

石达开逃出天京后,于10月初在泾县调集部队四万人,组成靖难军,陈兵天京外围,高举讨伐韦昌辉的义旗,要求天王洪秀全当机立断将韦昌辉处死。

韦昌辉在城内军民和城外靖难军的双重压力下,终于成了孤立无援的独夫,束手就擒被处以极刑。

从这一平息‚内讧‛的事件中,石达开的态度是极其正确的。

他站在卫护太平天国利益的正义立场上,痛斥和讨伐韦昌辉滥杀无辜的罪恶行径,并高举靖难义旗,使这场血腥屠杀平息了下来。

所以太平天国广大将士,无不对石达开这种忠贞、正义、光明磊落的行为所感动。

‚内讧‛平息后,合朝文武都力举石达开回朝辅政,并要求加封他为‚义王‛。

尤其值得提及的是,在处治叛乱祸首中,他只主张杀韦昌辉和几个罪大恶极的帮凶,其他追随者一概不咎,就连韦昌辉的父亲也不株连。

由此可见,石达开的胸怀是何等的宽广豁达,他不因自己的家属残遭毒手而泄私愤。

说到这里很有必要澄清一件事。

那就是《李秀成自述》中曾说到天京事变起因,是杨秀清‚逼天王亲到东王府封其万岁。

北翼两王不服……翼与北王密议,杀东一人,杀其兄弟三人。

按照这条史料,翼王石达开则是参与谋杀杨秀清的叛乱祸首。

李秀成所说的密议,实际上不存在,只能是他的道听途说,因当时他还是下层官员,一直征战在外,并不了解诸王之间的内情和‚内讧‛经过。

据《中兴别记》卷二十八所载,杨秀清‚逼封‛在阳历8月22日有的认为稍早几天,大概在8月中旬。

从时间来说,当时韦昌辉、石达开都分别督师在外,没有机会密议。

韦昌辉在破江南大营之前即6月20日之前,就已离开天京进攻江西饶州。

7月16日攻占饶州后向南昌转移。

8月12日至8月17日在江西连吃败仗。

而石达开在破江南大营之后,于7月14日即率三万大军到达湖口,随即又兵分四路抵达湖北大治、武昌和崇阳等地。

这段时间韦、石两人的行程背道而驰,一个在江西,一个在湖北,两地相距千里,以当时的交通条件、信息条件,两人相聚密议,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另从杨、韦、石三者的关系来讲,石达开也不可能参与诛杨活动。

从金田起义前后直到天京事变的整个历史过程,都看不到杨、石之间有什么突出矛盾,也看不到韦、石之间有什么勾结。

天京建都前诸王之间是比较团结的,‚寝食必俱,情同
骨肉,且有事聚商于一室,得计便行‛。

建部以后领导之间的矛盾就出现了,杨、韦矛盾更为突出。

杨、石关系则不然,他俩的关系一直很好,石达开安庆抚民,执行‚按亩输钱米‛的政策,得到杨秀清的赞许。

石达开的军事、政治才能、很受杨秀清的器重。

每当前线出现危局,‚屡委以军事‛。

石达开对杨秀清则是‚深信不疑‛、‚尊若神明‛。

石达开在安庆发布布告时,明确提出要群众‚敬天识主,实认东王‛,对杨秀清十分敬重。

所以说,石达开和杨秀清的关系是非常密切的,根本不可能产生诛杨的念头。

另有一条材料,是有关杨辅清的记载,更可看出杨、石的关系。

据说杨秀清派韦昌辉去江西时,‚辅清曰:‘怨恨日深,难将作矣’。

遂自请于秀清,如湖北达开军为师帅,达开器之。

……昌辉杀秀清求辅清,达开不与。

‛韦昌辉叛乱时,杨辅清在石达开军中,设若石达开和韦昌辉对诛杨有‚密议‛,在韦昌辉诛杀杨秀清的同时,石达开也会把杨辅清杀掉,石达开不但没有这样做,而且石达开闻讯回到天京后,韦昌辉向他索取杨辅清,他偏偏不给,这恰恰成了韦昌辉悬赏捉拿石达开‚反顾偏心罪‛的口实。

从上述材料可以清楚地看出,石达开并没有介入天京事变,更谈不上翼王与北王有什么‚密议‛,他道道地地是一位胸怀坦白、光明正大、不泄私愤、顶天立地的男儿汉。

石达开在人生的道路上,确实展现了许多闪光的东西,但
他身上也存在着不少瑕疵,比如刚愎自用,就是他的致命弱点。

尤其是离京出走后更犯有难以原谅的错误。

出走时他带有一批愿意跟随他的精兵良将,加上他个人的军政才干,要打出一个崭新的局面,是完全可能的。

但他没有把握住这一有利条件,战斗目标不明确,盲目进军,举止非常被动,给太平天国革命事业造成了严重的损失。

其错误归纳起来不外乎两个方面:
一、不顾大局坚持分裂。

石达开带兵出走以后,既然打着太平天国的旗号,所发文告仍尊洪秀全为主,从没僭越迹象,那么在行动上就应当和太平天国天京政权有所配合和互相支援。

可是石达开出走后,却在行动上与洪秀全完全决裂,没有任何迹象表明他与洪秀全还有什么合作。

1858年2月份之前,石达开还在江西,这时天京的战况非常吃紧,镇江、瓜洲相继失守,天京对岸江浦岌岌可危,清军已逼近京郊,李秀成所部与清军在孝陵卫至秣陵关一线,连连激战,形势非常危急,迫切需要他回京增援,因此李秀成对洪秀全重用嬖臣犯颜直谏,要求仍重用翼王,不用安、福王。

洪秀全也采纳了李秀成的建议,取消安、福二王秉政资格,派人去江西迎翼王。

多次派人到抚州请援。

设若石达开这时能够顾全大局,和洪秀全重归于好,又有陈玉成、李秀成两名优秀战将协助,天京的形势肯定会有很大的起色。

但石达开见死不救,反听亲信部将张遂谋等人的怂恿,毅然率军自江西进军浙江、福建,离天京越来越远,致使天京方面太平军孤军无援,陷入危急困境。

反过来说,正因为坚持分裂,石达开部队的行军作战,也就得不到天京方面的配合和支援,也形成了孤军行动,军械弹药得不到补充,粮食衣物得不到供应,兵临困境也得不到天京方面的增援。

在强大敌人的压力下,自然失败的时候多。

1857年12月江西临江解危,就是因为缺乏战船而不能成功。

1860年3月石达开的得力助手石镇吉攻打广西百色,也正因粮食奇缺而遭受失败。

如果这两次战役都能得到天京方面的配合和支持,结果可能就会大不一样了。

曾是石达开手下的败将曾国藩针对石达开分裂后的军事行动评论说:‚贼至十万之多,每日粮米千石,需子药千斤,渠全无来源。

‛一旦石达开军‚粮米掳尽,断无不去之理,可不须大胜仗也。


部队的连续失败,士气自然涣散,加之敌人经济封锁,坚壁清野,粮食陷入困境,将士们就愈来愈感到分裂的前景渺茫,‚起义出江‛的人也就愈来愈多。

早在宝庆失利之后,石达开的部将傅忠信、李寿辉就率部离湘由赣入皖,辗转投入到李世贤部下。

1860年3月石达开部队更是接连不断出现‚起义出江‛的事件。

后旗宰辅余忠扶因阻挠部众脱离石达开被部下杀害,其部在归朝途中不断受阻,以致覆灭。

接着武卫军宰辅蔡次贤也准备率部出走,因事泄被元宰张遂谋所杀。

面临这样军心涣散的困境,石达开也无法制止部下返回天京的要求。

1860年6月石达开被迫南下,放弃经营八个月之久的庆远时,他的部将彭大顺、朱衣点、吉庆元等,再次痛切地劝告石达开结束
分裂局面,重新‚回朝扶主‛,但仍被石达开固执地拒绝。

后来六十七名将领便率部离开石达开,经过一年多的苦战,终于进入江西境地,参加了李秀成的部队。

数以十余万计的部队,只因为石达开固执地坚守分裂,死的死,伤的伤,走的走,降的降,最后留下来的将士,不过一万来人,地地道道走向了众叛亲离的地步。

二、流窜作战没建基地。

石达开出走后有着足够的战将和兵力,可以建立牢固的革命根据地,但他没有这样做,却选择了东征西窜流动作战的方式。

他先在安徽、江西停留近一年之久,没有明确目标。

天京再次告急时,他才愤然走浙江入福建,再转至江西,始终没有建立根据地。

石达开在革命早期,特别是第一次进据武昌商讨建都问题时,就有进图四川,建为革命根据地的意图,但一直没有付诸行动。

石达开如果离京出走后目标明确,决定要在四川建立革命根据地,那他就不会在安徽、江西停留一年时间,更不会背道而驰去浙江、福建。

正由于他分裂后没能建立巩固的革命根据地,一味采取流窜式的作战方式,致使他在赣、浙、闽、湘、桂、黔、滇、川八省万里的征途中,连一次出色的战役也没打过。

湘军大头目曾国藩也认为此时石达开的部队‚既钝于浙,钝于闽,入湘后又钝于永、祁,钝于宝庆,裹胁之人,愿从者渐少,既无老巢以为粮台,粮米须掳,子药须搬,行且自疲于山谷之间。

‛这种说法应该是石达开失去根据地,流窜作战的真实写照。

1859年2月,石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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