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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一：莫言_丰乳肥臀_的叙述视角与深层意蕴_李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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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t．2014

Vol．17No．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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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安文理学院学报( 社会科学版)2014 年10

月Journal of Xi'an University ( Social Sciences Edition)第17 卷第5 期

【文学艺术研究】

莫言《丰乳肥臀》的叙述视角与深层意蕴

李莉

( 西安外事学院中文系，西安710077)

摘要: 莫言《丰乳肥臀》采用全知视角、选择性全知视角、摄像式视角、第一人称主人公叙述中的回顾性视角、固定式人物有限视角、第一人称叙述中的体验视角等多重视角模式，围绕母亲上官鲁氏和儿子上官金童两个核心人物展开叙述，书写了高密东北乡上官家族近百年荣辱兴衰的历史。莫言对视角模式的有意识选择强化了母亲形象和金童形象的象征意味，强化了文本的解构意义，从而以个人独特的言说方式，展现了更加逼近真实的历史，而非教科书的历史。

关键词: 莫言; 《丰乳肥臀》; 叙述视角; 文本意义

中图分类号: I206．7文献标志码: A

文章编号:1008 －777X( 2014) 05 －0060 －05

公叙述中的回顾性视角、固

定式人物有限视角、第一叙述视角是叙述时观察故事的眼光和角度。视［1 ］95人称叙述中的体验视角等。角具有选择性和过滤性，它体现了作者的叙述策略，其中前四类为外视

角即观察者处于故事之外，后两类为内视角即观察蕴涵了作者对人生和历史的思考。叙述视角的综合

者处于故事之内。多重视角在文本中交替使用，形运用，可以展现更加接近真实的历史，表现叙述者对

成了对高密东北乡上官家族荣辱兴衰百年历史的具世界独特的感受，能为表达文本意义和增强审美效

有镜头感的书写。果起到积极的作用。莫言是一位在叙述视角上调度

文本第一卷采用全知视角、固定式人物有限视自如、最具创新意识的作者。他的《丰乳肥臀》继承

角以及选择性全知视角。全知视角的特点是全知叙和发展了《红高粱家族》的叙述策略，采用视角转

述者既说又看，可从任何角度来观察事件，可以透视换，以上官家族的不幸命运为线索，围绕母亲上官鲁

任何人物的内心活动。由于作为观察者的全知叙述氏和儿子上官金童叙述了上官家族近一个世纪的兴

者处于故事之外，因此可视为一种外视角。固定式衰变故以及社会的风云变幻和历史巨变。本文通过

人物有限视角( 简称为固定式内视角) 是指全知叙分析视角转换借以解读文本的深层意蕴，探讨视角

述者借用故事内人物的视角来观察，通过一个人物转换对塑造母亲形象、金童形象以及文本解构意义

的作用。( 往往是主要人物) 的有限视角来叙述。这种视角

模式与全知视角模式的本质特征不同，它是用故事一、视角转换探析内人物的感知取代了故事外全知叙述者的感知，读

者直接通过人物的“有限感知” 来观察故事世界。小说《丰乳肥臀》共八卷( 包括卷外卷拾遗补

缺) 。作为一部宏大的长篇巨制，作者莫言匠心独选择性全知视角是全知叙述者选择限制自己的观察

［1 ］96范围，往往仅揭示一位主要人物的内心活动。运地调动了多重叙述视角模式来聚焦小说中的人和

第一卷运用双线结构，一方面描写了抗战时期事，以求从民间的层面还原历史真实。这种对叙述

视角的综合运用应该说是罕见的。文本采用了全知高密东北乡上官吕氏夫妻及儿子给难产的黑驴接生视角、选择性全知视角、摄像式视角、第一人称主人的同时为难产的上官鲁氏接生，上官鲁氏在屈辱中

收稿日期:2014 －06 －06

作者简介: 李莉( 1964—) 女，陕西西安人，西安外事学院中文系教师，文学硕士，主要从事汉语言文学研究。

癖” 、精神有问题的小儿子金童以外，八个女儿都一个很重要的手段，同一个故事，如果叙述时观察角度不同，则结果大相径庭。同样，同一个人物，如果描个一个离她而去，三女儿领弟鸟仙因幻想症坠崖身写视角不同，则可能面目全非，而人物形象所蕴藏的亡，其他女儿都死于各种残酷的政治势力的争斗和意义也同样大相径庭。《丰乳肥臀》正是采用多重厮杀中。除了养育自己的儿女，母亲不得不为女儿们抚养下一代: 司马粮、沙枣花、鲁胜利、大哑、小哑、视角模式聚焦主要人物母亲和金童，从而使这两个形象所蕴含的象征意蕴更加强烈。鹦鹉韩等等。在艰难的生活中母亲忍受了常人难以母亲上官鲁氏的形象除了第一卷和第七卷的一忍受的饥饿，三年困难时期，母亲把从公社磨房里偷来的豌豆暂存在胃里，回家后反吐出来喂养后代。些章节，基本没有脱离儿子金童以第一人称“我” 的内外视角来感知和观察。尤其是第一人称的体验视母亲说: “我变了，也没变。这十几年里，上官家的角，将读者直接引入金童正在经历事件时的内心世人，像韭菜一样，一茬茬的死，一茬茬的发，有生就有界，可以更自然地直接接触人物细致、复杂的内心活死，死容易，活难，越难越要活。越不怕死越要挣扎动，具有直接生动的特点。此外，这样的安排与作者着活。我要看到我的后代儿孙浮上水来那一天，你［3 ］342母亲一生近一个世纪所遭受们都要

给我争气! ”的创作意识也密切相关。莫言认为一个真正的作家并不是为“为老百姓的写作” ，而是“作为老百姓的的屈辱和苦难，她面对屈辱和苦难不屈不挠的坚韧写作” 。因为在他看来，“为老百姓的写作” 是“一种精神以及她强大的繁育后代的能力恰恰是底层劳苦居高临下的态度” ，暗含了写作者的优越感和权力大众群体形象的象征。在儿子金童的视角下，母亲思想，而“作为老百姓的写作” 就是“要用老百姓的这个形象过滤掉了任何意识形态的观念，她的思维［2 ］37思维来思维” ，这才会实现真正的民间写作。莫就是自然、原生态下的老百姓的思维，她的道德观念言站在与老百姓一致的立场上，追求真正的民间写也是民间的道德观念，她对于政治和战争处于一种作，以此来反对“主流习惯” ，为读者了解纷繁复杂本能的反对，她对于夫家的反抗也同样是在民间传的世界打开了另一扇窗户，他的追求是真诚的。因统观念支配下的反抗，“她无法选择自己的生活，只为作为没有参与任何政治势力的老百姓金童视角下能用民间的伦理和生存观念来解释和容纳这一［4 ］这一切都表明，作者刻画的母亲是民间化身的母亲形象，实践着他的民间写作。切” 。

的母亲，她来自民间，来自大地，正如莫言所说，她是母亲”这一高尚的称谓，不由我们肃然起敬，诚如小说开篇所写“谨以此书献给母亲在天之灵” 。大地的象征。文本中作者没有选用“我母亲” 而始终冠以“母亲” ，《丰乳肥臀》中上官金童的形象主要采用第一人称“我” 叙述中的回顾性视角和第一人称叙述中给予了这个称谓更宽广的内涵，因为他是想以这个母亲代表天下的母亲。在《丰乳肥臀》中，母亲上官的体验视角。“我” 有时是内视角，有时又是外视鲁氏几乎贯穿整部小说，她与儿子上官金童形成了角。同时，作者还交替采用第三人称全知视角、固定相互映衬的两条叙事线索，构成复调叙述。人物有限视角。多重视角下的金童形象象征意义同母亲生于1900 年，卒于20 世纪90 年代初，她样更加强烈。与母亲坚韧、充满强大生命力的一生的一生经历了近现代中国历史上几乎所有的重大事相比，上官金童的一生是“掉在女人奶头上” 无所事件: 德国侵占山东、抗日战争、解放战争和新中国成事的悲剧的一生。从出身看，他和其他姐姐一样都立后的历次政治运动，一直到改革开放市场经济的是母亲到处借种而生的“杂种” ，不同的是姐姐们的当代社会。母亲上官鲁氏承受了深渊般的生活苦父亲都是来自中国本土的如农民于大巴掌、赊小鸭难，然而依旧不辞艰辛地养育着儿女们，她的博爱、的外乡人、江湖郎中、打狗卖肉的光棍汉高大膘子、坚韧、对生命的珍爱以及所呈现的强大的生命力，不俊俏的和尚、轮奸她的败兵，而金童的父亲则是瑞典能不令我们致以崇高的敬意。母亲出生6 个月，她传教士马洛亚牧师。金童是两种血缘和文化共同孕的父母便在抗德英勇斗争中身亡，母亲被大姑姑大育出的混血儿、“杂种” ，姐姐们则有着纯正的中华姑父救出时已气息奄奄，从此与大姑姑、大姑父生活民族血缘。金童的父亲是洋牧师，已经在中国生活在一起。她 5 岁裹脚，16 岁嫁给铁匠儿子上官寿了几十年，能说一口地道的高密东北乡土话，说明他喜，由于婚后三年没有怀上孩子，遭受了丈夫和婆婆已经通过妥协、迎合被中国本土文化同化，从而导致的虐待与摧残，为了反抗，她到处接种生子，以示自西方文化在他身上的畸变。姐姐们的父亲都来自民己强大的生殖力。母亲的丈夫、公公死于日本人杀间，没有一个是读书人，耳濡目染传统民间文化。按理说父母的血缘关系离得越远，生下的孩子越健康、戮之下。母亲育有八女一儿，然而除了患有“恋乳

聪明，但是金童虽然长得高大英俊，聪明，却是精神三、叙述视角与解构意义上的“侏儒” ，他软弱无能、心理畸形，患有“恋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