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福清的文化名片

福清方言——一张熠熠生辉的文化名片

本报记者滕端钦

“石个仔”（一角钱）、“石对弯”（一元钱），福清人对钱的称呼真令我“晕”；“公面”（光饼）、“福强勾”（福清哥）......这些奇奇怪怪的方言成了我小时候对福清印象最深的元素。

嫁到福清后，才慢慢认识了福清，才进一步了解了福清人的福清话。十年的福清生活，加上自负具有语言天赋，如今我听懂福清话已不在话下，甚至认为自己已经是个福清通了。然而语言永远是与时俱进的，任何一个时代都会派生出与这个时代息息相关的名词和修辞手法，我读懂的也许只是深深烙上这个时代烙印的常用福清话。很多老福清人说的话，我听得“没多穷”（不大懂），当然也就无从理解他们说的话语的内涵。比如卢德明老先生用福清方言表演的小品，当地人听后笑得人仰马翻，而我却一头雾水。经同行者用普通话翻译，才稍稍懂得意思，但总觉得有点缺憾，就象品尝一道味道新鲜的菜肴，却不知道它是用什么原料做的。福清方言成了我进一步融入福清的一道槛，这种尴尬直到我阅读《福清方言词典》和《福清方言熟语》之后才有所缓解。

为了使福清方言不致流失并加以发扬广大，近年来，我市有些有心的人士潜心钻研福清方言。陈则东先生和郑卫健先生是其中比较突出的人士。陈则东，是获得曹禹戏剧文学提名奖、第五届映山红奖的闽剧《灞陵别伤》之作者。他在日常审阅地方戏剧本时发现，有些作者在使用方言写作时，忽略了福清的文白异读的独特语言现象，而用白字替代，如“一头牛”写成“石头牛”“穿鞋”写成“颂鞋”等，“一”与“石”“穿”“颂”，毫无共通之出，影响了对作品的理解。为此，要理解作品就要翻阅福州方言韵书、明末清初出版的《戚林八音》，从中发现古字。“但此书有一弊端，只有懂得字才能查，许多古字，我们只懂得讲，根本不知道怎么写，又如何下手查呢？”于是他萌发了编纂一部属于福清人自己的辞书的冲动，正因这个一时冲动的念头，催生了他不懈十年耕耘结出硕果《福清方言词典》，并和郑卫健先生共同编著了《福清方言熟语》，为保存并能够后人理解福清方言作出重要的贡献。

方言是一种地域特色的语言，不仅体现了方言地域内独特的语言习惯，更是让人见证本地的人文风情。福清方言是我市丰厚的历史文化的沉淀，蕴涵着自己丰厚的语言特色，保存了大量的古音古义。自唐代福清置县以来，产生许许多多的逸闻、故事、熟语、儿歌，依托福清方言世代相传，给福清独特的地域文化抹上重彩。做为闽剧大县的福清，闽剧是地方戏种，作品的语言只有贴市民的日常表达，才能让人明白而晓畅，这就显得生活和艺术的贴近。“福清流传的熟语等多为人们对生活经验的总结，多为家训类的，只有用方言来表达，方才朗朗上口，”陈则东先生用一个形象的比喻道出方言具有不可比拟的妙处：“但是如果你把方言用普通话翻译过来再说，就好比一块地毯，你把它翻过来，虽然花纹还在，但远远谈不上动人了”。

千百年来，由于福清地处祖国大陆东南一隅，长期与外界相对隔绝，致使方言中保存了相当多

的古音古意，蕴涵着丰富的语言研究素材。由于运用不同方言的人们的迁徙和交流，使得福清方言既有福州方言的痕迹，也有闽南语系的遗存。就是在福清境内，福清方言也存在地区音调的差异，再加上语言运用中音变等因素，更显得精彩和多样化。从陈老娓娓道来的话语中，我知道了福清方言具有阳入、阴入、阳上、阴上、阳平、阴平、阳去、阴去八音，构成平仄合韵、约定俗成的语流音变，领悟到了方言的魅力，明白了正因为福清方言中文白异读现象，构成了内容丰富、变化复杂，具有生命力的方言词汇。如牙齿的“齿”字，文读[ts’i（chi的国际音标）]，白读[k’i]。福清话用语音的形式表示出来，对于我一类的外乡人来说，学起福清话来容易多了。其实，平时我们会用方言会讲、普通话无法表达的字眼就是方言当中存在、被汉语词典删掉的古音古义字，在这里我也找到了许多。就如锅盖方言中是“兼加敲字去高边”，读[kǽף]，又如“每天晚上”方言讲“puopuo”，在国际音标里“p”读“b”音，字为“铺”该日旁。方言无疑拓宽了语言文字的外延。

一旦你弄懂了困顿你多时的疑惑时，相信你是欣喜若狂的。陈老也有同感，因此他乐在其中，为之食不知味、两耳可不闻窗外事十载之余。福清方言做为福清的地方语言，我不得不佩服许许多多象陈老那样做凭借福清人特有的先见之明，将《福清方言词典》用国际音标注解，这不仅给福清海外华侨的第二代、第三代学习故乡的母语提供捷径，更为福清融入世界提供了语言的保障。

美哉，福清方言，你是一张熠熠生辉的福清文化名片，你虽不似吴音侬语那样杂着糍软黏乎，也没有东北语系那样铿锵激越，却带着江南特有的韵律,淡淡的,让人心醉，你的神韵,恰似袅袅依人的江南美女,由不得人不爱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