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王松小说的传奇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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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年12月
第27卷第12期
湖北第二师范学院学报
Jour nal of H ubei U ni ver s i t y of E d ucat i on
D e c.2010
V01.27N o.12论王松小说的传奇叙事
贾海燕
(宁夏大学人文学院,银川750021)
摘要:王松近年来创作了一系列情节丰富、想象奇特的小说。

这些小说在传奇叙事中悬置了知青历史的意识形态性。

体现出对九l生的深刻审视。

作者凭藉叙述视角转换和叙述标记设置,使故事在日常与奇幻的演进中彰显出“传奇性”的张力。

关键词:传奇;叙事;传奇性;叙述视角
中图分类号:1207.4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674-344X(2010)124)021-03
作者简介:贾海燕(1982一),女,宁夏人,文艺学硕士,讲师,研究方向为文本批评及中西文论比较。

天津作家王松近年来的中短篇小说讲述了一系列传奇故事:《双驴记》叙写了人与两头驴的复仇故事;《秋鸣山》里有一个会唱歌的夜壶;《哭麦》上演了一出羊变狼的戏剧;《眉毛》中知青张志的眉毛奇异地失而复生;而《猪头琴》里的主角则是一把由猪头制成的失控乐器。

如果只是为了给读者一个新鲜好玩的故事,较之传统的传奇叙事文本,王松的故事显然太d,J D科了,所幸他并不是一个只要故事的作家,他说,“在面对‘写什么’和‘怎么写’这两个问题时,我宁愿更注重后者。

我的脑子里装着无穷无尽的故事,但这些故事未必都能写成小说。

为什么?就因为还没找到真正合适的讲述方式。

我经常感觉,寻找一种讲述方式比寻找一个故事更难。

”u1那么,王松究竟如何讲述故事?其笔下故事在讲述过程中又怎样获得了传奇性?而这些传奇故事的内核又是什么?
所谓传奇,指情节离奇或人物行为不寻常的故事。

鲁迅先生在《中国小说史略》中评价唐传奇“叙述婉转”、“记叙委曲”。

【2Ⅲ又说传奇的成就大归在“文采与意想”。

【2”5这从文体上概括了传奇的两大特点,叙述的婉转委曲指向传奇的丰富情节,而“意想”则指出传奇想象的精妙。

其后撰文区别六朝小说与唐代传奇时他又详细论及,“神仙人鬼妖物,都可以随便驱使;文笔是精细、曲折的,至于被崇高简古者所诟病;所叙的事,也大抵具有收尾和波澜,不止一点断片的谈柄;而且作者往往故意显示着这事迹的虚构,以见他想象的才能了。

”【3J106可见传奇叙事一离不开情节,二要有想象性的描写。

王松是位苦心经营小说叙事艺术的作家,在他看来怎么讲述非常重要,它“直接体现出作家的艺术特质、审美取向以及精神世界。

”Ho而且小说一定要写得好看、耐看,他说,“编故事谁都会,我当年插队时,连村里的老瞎子都会,但要把这个故事讲出来,还要讲得一波三折耐人玩味,那就不容易了。

”【4’因此引人人胜的情节成为王松自觉的艺术追求,这一艺术追求在具体文本中则外化为缜密无缺的情节线索与一波三折的情节结构。

《双驴记》讲述了知青马杰与两头驴的恩怨。

小说情节在人与驴的相互报复中螺旋推进。

马杰虐待黑六、黑六陷害马杰,直至黑六惨死马杰刀下,小说I晴节已然达到高潮,也可戛然而止,但出人意料的是作者又设置了黑七为黑六复仇这一情节发展的新方向。

类似的“出人意料”在王松小说中并不鲜见。

《秋鸣山》中,贪心的革委会主任张全觊觎“秋鸣山响记”传人宋福的一只会唱歌的祖传夜壶,宋福无力与张全抗衡,便把知青刘成和胡四海拉进这场明争暗斗之中。

在夺宝与复仇的博弈中,刘成和胡四海用精密配方的火药制造了一起接一起的离奇爆炸案。

结果张主任毫无征兆地失去了一头骡子、一群鸡,然后又失去了一条狗,最后失去的是自己的一只眼睛和一条腿。

王松抓住“爆炸”这一核心事件层层推进,直至小说结尾,宋福在绝望中点燃了埋藏在秋鸣山下的所有火药,与“秋鸣山响记”遗址一同消失在地动山摇的巨响中。

亚里士多德在《诗学》中将诗人称为“情节的编制者”[5]82,并指出,“由于情节所摹仿的行动明显地有简单和复杂之分,故情节也有简单和复杂之别。

”Es]ss,而且“复杂行动”明显优于“简单行动”。

“所谓‘复杂行动’指其中的变化有发现或突转、或有此二者伴随的活动。

”L5J88在亚氏那里,“突转”指情节反向转变,“发现”指从不知到知的转变,二者作为情节的基本成分都强调情节的变化。

变化是情节生动的前提,但精彩的故事并非大杂烩般的事件叠加,它需要内在动力来推动故事进程。

对创作的自觉性反思促使王松在情节编排上格外用力,在讲述传奇故事时,他常常依靠故事自身来推动情节变化。

《秋鸣山》以神奇爆炸层层递
收稿日期:2010—10—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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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哭麦》用羊变狼的细致步骤完成故事,而《猪头琴》中的猪头乐器则是故事发生的催化剂。

这些传奇事件如同一块酵母,一进入文本便恣意生发,这时隋节甚至开始自己生长。

与情节变奏相得益彰的是天马行空的想象。

王松小说里的想象都颇具魔幻色彩,诸如动物与人相互暗算、猪头乐器疯狂变奏、青花瓷夜壶自鸣自唱及羊变狼的疯狂表演等。

对作家而言,想象是最美的艺术结晶也是最危险的艺术冒险,因为结果很可能愈想象愈真实,也可能愈想象愈虚假,悬置其间的是理论家所谓的“似真性”,“小说家能够拴住读者的惟一的一根绳索就是似真性。

”[6”撕‘似真”是艺术想象的极致,这要求文学既有奇幻的快感又能触及生活本质。

如何让想象卸去假饰的枷锁走向艺术的真实,王松深诸其道。

在故事演进中,他用细节支撑着想象。

《秋鸣山》中张主任的那只名为“老狮”的狗被精心炸死的场景在细节的准确叙述中令人毛骨悚然,“当时的情形确实很骇人,老狮的这个肚子就像是一颗巨大的炸弹,肠子内脏连同血水一下都喷溅出来,就那样飞出很远。

老狮自己也被这股强大的反冲力震得腾空而起。

它在落回到地上时,似乎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先是低头看一看自己的肚子,又扬起头用力呜地叫了一声,然后才伸展四肢趴在了地上。

它的每一根肋骨显然都已被震断了,由于内脏飞溅出去肚子里也已经空空荡荡,所以趴在那里,远远看去就像是一张狗皮。

”在《双驴记》中,他屡次描写黑六、黑七的微笑及它们眼角皱出的细碎鱼尾纹。

《猪头琴》里,蔡五鸡被猪咬住肩膀的片段仿佛是用慢镜头在缓缓播放,吊诡因细节产生了难以名状的说服力。

评论家夏达康论及,王松小说“不拘泥于事情是否可能发生,只顾描述一旦发生便可能呈现的真实细节,于是他把所想像的荒诞故事叙述得如此逼真。

”【.列诚然,对细节的准确叙述使王松的大胆想象获得了极大的艺术能量,也可以说王松笔下的传奇正是在想象的细枝末节中长出的奇花异葩。

法国学者热奈特将叙事分为“故事”、“叙事”与“叙述”三个层面,所谓“故事”,指被讲述的事件;“叙事”,指讲述故事的话语;而“叙述”则指讲述行为。

热奈特指出,“没有叙述行为就没有陈述,有时甚至没有叙述内容。

”【|p叙述行为直接关乎故事的性质,叙事的无限丰富性也正寓于叙述方式的奇妙组合之中。

倘若没有精彩的讲述,王松的传奇故事只是一些鸡零狗碎的奇闻轶事而已,所以故事的“传奇性”还有赖于讲述行为的具体演绎。

在讲述过程中,王松擅于变换叙述视角、巧妙设置叙述标记,使得追忆与现在、日常与奇幻、现实与虚构在故事演进中形成一股紧张的张力,其故事的“传奇性”正是在这股张力下获得的最大平衡。

叙事视角是对故事内容进行讲述和观察的特定角度。

热奈特将叙述视角分为零聚焦、内聚焦和外聚焦22.三种模式。

所谓零聚焦,即无固定视角的全知叙述,叙述者>人物;内聚焦是叙述者仅说出某个人物知道的情况,叙述者=人物;而外聚焦指叙述者成为观察者,说的比人物知道的少的情况,叙述者<人物。

[8]1孙1∞不同叙事视角的选择并非简单的技巧处理,而是与文本的叙事策略和艺术特质错综交织。

王松的传奇故事叙述在零聚焦、内聚焦视角间不断游移变化,制造出悬疑效果,突显了故事的“传奇性”。

以《双驴记》为例,小说开篇首先以第一人称叙述者“我”的内聚焦视角回顾过去,引出故事主人公,紧接着转换为零聚焦叙事,以第三人称全知视角讲述主人公经历的奇异事件。

零聚焦的全知视角如上帝一般观察事物,具有权威性,“这种超出凡人能力的中介眼光不仅损害作品的逼真性,而且也经常有损于作品的戏剧性。

”[9]216如果通篇用零聚焦视角讲述,故事的“传奇性”便会大打折扣。

为了使故事跌宕起伏、愈传愈奇,王松在接下来的事件演进中又频繁转换叙述视角,时而让读者从故事外的角度从旁观看,时而又让读者通过故事中人物的眼光来近距离观察;时而回到过去的奇幻中,时而面对眼下的情节发展。

叙述者“我”在情节之间、故事内外来回游移,精心设计的视角变换使故事的呈现忽隐忽现,也让读者鲜明地感觉到其中隐藏的种种玄妙。

转换叙述视角的同时,王松还有意设置了很多叙述标记。

诸如:“接下来的问题是出在第二年春天。

”“也许正因为如此,才发生了后来的事。

”“接下来的事情就更有了一些传奇色彩。

”(《双驴记》)“事情发生在一天晚上。

”“也正是这窝小鸡,才引发了后来的事情。

”(《哭麦》);“当然,这还只是开始。

”‘后来有一天,张志突然不见了。

”(《眉毛》)“那一年秋天突然传来消息,说是张村又出事了。

”“果然,没过多久张村就又出事了。

”(《秋鸣山》)“蔡五鸡直到这时还没意识到,他的麻烦才刚刚开始。

”“后来的事没有人能说出具体细节。

”(《猪头琴》)这些叙述标记的作用颇为显豁:一方面吸引读者的注意力,另一方面又是作者在“日常”与“奇幻”间自由转换的“障眼法”。

通过有意为之的叙述标记,“神”、“奇”、“幻”被巧妙地植入了日常生活。

“动物复仇”、“夜壶鸣唱”、“羊变狼”等脱离现实情境的描述在叙述标记的牵引下被牢牢构筑在文本现实空间内。

至此,王松传奇叙事的“传奇性”在日常与奇幻的交织下愈发有力,而作者的讲述行为令读者既惊愕又信服的是:那些不可能发生的事件就是如此真实地脱胎于现实之中。


当下批评界将王松小说纳入“后知青文学”之列。

所谓“后知青文学”尚无清晰界定,大概指20世纪90年代以后表现出多元叙事状态、具有新的审美特质的知青文学。

“后知青文学”叙事大都跳脱公共记忆与集体话语,不为“苦难”与“青春”献祭,也无意于知青意识形态批判。

知青作家郭小东甚至把“后知青文学”称作“知
青文学的后现代状况”,u0J醯以此彰显“后知青文学”对以往“知青文学”的间离。

其实,不论是叶辛的《蹉跎岁月》、《我们这一代年轻人》中的知青形象塑造,还是梁晓声《今夜有暴风雪》、张承志《北方的河》中“青春无悔”的理想主义,或是张抗抗《白罂粟》、《隐形伴侣》的忏悔意识表达,抑或是王松的《双驴记》、《哭麦》等篇的智性审视,知青叙事都无法规避个体经验与历史叙述的关系,只是叙述主体、角度大相径庭。

当我们以个体经验与历史叙述为参照纬度梳理王松的传奇叙事,值得深思的问题是:历史如何在传奇层面获得重新引介?反之,传奇又何以成为王松解读历史的特殊方式?刘小枫曾将现代的叙事伦理分为“人民伦理的大叙事”与“自由伦理的个体叙事”,“在人民伦理的大叙事中,历史的沉重脚步夹带个人生命,叙事呢喃看起来围绕个人命运,实际让民族、国家、历史目的变得比个人命运更为重要。

自由伦理的个体叙事只是个体生命的叹息或想象,是某一个人活过的生命痕印或经历的人生变故。

”【11J10刘小枫两种叙事伦理的畛域划定指向道德救赎,而在他看来,“所谓小说‘存在的唯一理由’就是个体偶在的呢喃叙事,就是小说的叙事本身。

”[11】143这一论述触及了小说叙事当以个体生命事件为根本的本质。

文论家南帆论及,“文学承担的使命不仅是在传统的意义上认识历史。

对于文学来说,压迫和解放的主题考察必须延伸到个人以及日常生活之中具体、感性的经验。

”L123王松的传奇叙事没有陷入历史大叙事的沉疴,知青、知青生活乃至知青历史正是以“个体生命事件”和“日常生活之中具体、感性的经验”进入了小说文本。

其笔下传奇以日常性的姿态出现,以人与人甚至人与动物的矛盾纠葛为主题,在文本中历史似乎已经销声匿迹,但正是日常性的虚构使在文本中失踪的历史变成了一个无所不在的隐喻。

不妨说王松用传奇颠覆了既定历史话语,在隐喻与荒诞中解读了历史。

如果仅仅以此形塑王松小说的主题意向,似有简化之嫌,其小说在历史解构背后还有另一面向。

细读王松小说,会发现他对人性恶的兴趣远大于温情,这些“恶”以残酷的形式显现在他的叙事之中。

争夺、复仇、凶杀、施虐,这就是王松笔下展示的残酷生存图景。

读《双驴记》,你会惊异于知青马杰对两头驴的肆意虐待;读《哭麦》,杨鸣等人喂羊吃老鼠、残暴地给羊实施“换皮术”的情节令人触目惊心;而《秋鸣山》中的恶作剧爆炸也上演得肆无忌惮。

戏剧化的呈现像是电影影像的放大效果,摧毁了道德原则,加之作者的冷静描述,更掏空了人性的“美德”。

于是,人性之恶以变形、魔幻的方式被层层剖开、尖锐指出,令人颤栗。

作家纳博科夫曾经打过一个比方:一个孩子大叫“狼来了”,而后面果然紧跟一只狼,这不是文学;孩子大叫“狼来了”,而背后没有狼,这才是文学。

他说,“在丛生的野草中的狼和夸张的故事中的狼之间有一个五光十色的过滤片,一副棱镜,这就是文学的艺术手段。

”[13埘纳博科夫的这副棱镜实为虚构,从这个角度看,王松的传奇叙事在解构历史与重构经验的同时也更努力地逼近了小说的本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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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彭雷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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