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析美国亚太再平衡战略的演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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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析美国亚太再平衡战略的演进

作者:刘霏

来源:《湖北社会主义学院学报》2016年第01期

[摘要]早在20世纪90年代中期,美国就已运筹重返亚太战略,一直宣称从未离开过亚太。只是长期以来,尤其是奥巴马上任前期,美国政府在“先欧后亚”战略的指导下,将其全球战略重心放在欧洲。对亚洲,更多采取的是“全面接触”与“遏制+合作”的战略。所谓“重返”,实际是美国全球战略的重大调整。从“重返亚太”到“太平洋世纪”再到“亚太再平衡”,短短数年,美国的亚太战略逐步深化。

[关键词]冷战后美国亚太再平衡

[中图分类号]D871.2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1-2803(2016)01-0081-05

[收稿日期]2015-10-26

[作者简介]刘霏(1983—),女,安徽安庆人,海军工程大学理学院人文社会科学系讲师,法学博士。

冷战结束后,美国的全球战略适时调整,战略重心开始东移。克林顿政府提出“全面接触”战略,企图对亚太格局进行重新塑造,即经济上通过亚太经合组织整合亚太,安全上通过固有双边同盟强化联系,但地区总体格局并未发生重大变化。小布什执政以来,继续谋求重塑亚太地缘政治格局,可“9·11”事件扰乱了美国的全球战略计划。当明,小布什政府认为,恐怖主义才是美国的主要威胁,遂将战略重心由制衡大国转向中东和南亚的反恐战争,对亚太地区推行“遏制+合作”的战略。奥巴马上台伊始,就认识到亚太极其重要的战略地位,便开始着手调整其前任小布什的全球战略,不断加大对亚太地区的军事部署和政治外交投入,逐步将美国的全球战略重心转移到亚太,先后提出“重返亚太”、“亚太再平衡”战略。亚太地区在美国全球战略中日益占据重要地位。

一、克林顿时期:“全面接触”战略

克林顿执政以来,对美国亚太战略实施调整,提出“全面接触”战略,倡导构建“新太平洋共同体”。1995年出台冷战后第一个《美国东亚战略报告》,全面阐述美国的亚太战略。1996年度《国防报告》,提出在亚太地区推行预防性防务。1998年,根据“塑造——反应——准备”的全球安全战略方针,对亚太战略进行重新审议,并出台第二个《美国东亚战略报告》,提出美国谋求亚太利益的基本政策框架。至此,克林顿政府基本形成冷战后美国亚太战略的总体框架,逐步完成战略“对抗——威慑——准备”的结构性转换。从整体布局来看,克林顿时期美国的亚太战略主要包括以下几个方面:

(一)巩固和加强亚太同盟关系

20世纪90年代中期,美国重新认识到,同盟战略是其实现领导世界的基本手段。克林顿政府开始愈益巩固和加强亚太同盟关系,其中美日同盟最为其重视,将其视为亚太战略的中心任务,认为这是美国在亚洲安全政策的关键和保证亚洲稳定的主要因素。因此,克林顿政府开展了一系列的外交活动,强化美国同亚太地区同盟国的联系。1996年,美日签署《日美安全保障联合宣言》,重申两国的战略同盟关系。1997年,新《日美防卫合作指针》正式出台。两年后,美日防卫合作指针相关法案在日本众议院获通过。美日同盟成为美国亚太战略的“中轴”。对于韩国,美国视其为“介入亚太地区的另一根支柱”。1998年,美国与韩国举行假设驻韩美军指挥系统遭到破坏的情况下,美韩两军如何处置的联合军演,以强化美韩同盟关系。对于澳大利亚,美国确定在“亚太地区将保持适当的军事力量以保护盟国并抵抗对和平的威胁”。1996年,美澳发表《面向21世纪的联合宣言》,声称将加强在情报交流、人员往来以及军事演习等方面的合作。对于东南亚国家,美国力图在这一地区寻求新的军事立足点,以弥补美国撤出在菲律宾军事基地后的空白。

(二)保持与中国、俄罗斯在亚太地区的合作

在亚太地区,如何处理好与中国、俄罗斯之间的关系,对美国而言至关重要。对于中国,1994年,克林顿政府确立“接触”的对华政策。[1](P74)1997年以后,美国进一步明确对中国的判断与定位,在“接触”中隐藏着“遏制”。所谓“接触”,实际是希望将中国纳入到以美国为首的由西方主导的国际机制和国际组织中,以避免中国的挑战;同时,通过要求中国开放国内市场、发展中美经贸关系,抢占中国市场份额,以保持并促进美国经济的繁荣。但由于中美关系的复杂性,美国最终很难确定一个固定而长期的对华政策。对于传统上作为欧洲国家的俄罗斯,克林顿政府认为,俄罗斯在亚太地区的参与有利于亚太地区的发展,在经济上促进亚太地区经济的增长和自然资源的有效利用,在安全上有助于历史遗留问题的解决。美国希望将俄罗斯的军事力量引入亚太军事力量的平衡体系。因此,克林顿时期始终保持与中国、俄罗斯在亚太地区的合作。

(三)确保在亚太地区的前沿军事存在

美国在亚太的军事存在一直被视为其亚太战略的基石,是克林顿政府“参与和扩展”战略的重要一环。历次出台的《东亚战略报告》和《四年一度防务评审报告》,都强调要确保在亚太地区的军事存在。不难看出,美国对亚太地区前沿军事存在的重视无疑是为了维护其在亚太地区的主导权。因此,克林顿时期,美国借助亚太驻军在西太平洋大部分岛屿,占据战略要地,进而构建一个多层次、大纵深的三线基地网。同时,美国在亚太地区的军事部署,是其总体军事力量的前伸,使美国可以在亚太相关地区自由举行军事演习,并大大提高其反应与投送能力。

(四)建立以美国为主导的亚太多边安全机制冷战结束后,克林顿政府意识到,要建立单极世界,除依靠强制性的单边行动和同盟关系外,还需要利用多边主义与国际制度,将它们转变为全球共同遵守的行为准则。这主要在于:一是冷战结束后,多边安全合作在亚太地区已势不可挡;二是美国希望将亚太多边安全合作纳入其“新太平洋共同体”构想;三是通过建立以美

国为主导的亚太多边安全合作机制,抑制中国急剧上升的地区影响力。克林顿政府认为,美国把参与亚太多边安全合作看作“是补充而不是代替我们的同盟关系与前沿军事力量的一种方式”。

二、小布什时期:“遏制+合作”战略

小布什政府上台初期,提出收缩战线的主张,大幅削减在中东的前沿部署和军事基地,转而加大在亚太地区的投入。然而,“9·11”事件扰乱了这一战略部署,美国的亚太战略进程终结于中东和南亚。21世纪初,美国深陷伊拉克和阿富汗战争,主要精力消耗在应对恐怖主义和极端伊斯兰主义,重返亚太心有余而力不足,因而主要推行“遏制+合作”的亚太战略。从发展历程来看,小布什时期美国的亚太战略主要分为三个阶段:

(一)第一阶段:担忧亚太力量失衡,视中国为“战略竞争者”

美国2001年《四年防务评估报告》,第一次明确提出亚洲、中东、欧洲和东北亚的先后排序,突出亚洲作为牵扯美国全球安全利益的整体地位。[2]其后,小布什声称,今后100年将是“亚洲太平洋的世纪”,并展开一系列新的举措。首先,继续深化并扩展与亚洲传统盟国间的双边安全联盟,特别是加强日美军事同盟体系;其次,对亚洲地区目前尚不属美国盟国的主要崛起国家和关键性国家,如中国、印度和俄罗斯,采取力量均衡战略,同时与这些地区大国,尤其是对美国战略利益挑战性较小的大国发展政治、经济和军事关系;再次,为处理好可能诱发武装冲突的地区热点问题加紧武装部署;最后,美国有意推动所有亚洲国家开展安全对话,并促使这些国家逐步构筑一个多边安全框架结构。小布什政府此次战略调整最重要的目标,是防备中国未来对美国在亚太地区的军事存在和垄断地位,甚至对美国在全球的霸权地位提出挑战。因此,小布什当选后,最初就把中国视为“对亚太地区稳定的一个潜在威胁”,是美国的“战略竞争者”。

(二)第二阶段:反恐为首要任务,发展同中国的“建设性合作关系”

“9·11”事件后,国际恐怖主义的迅猛发展已成为美国更急迫的新威胁。在国情咨文中,小布什称,美国将“执行在大中东计划地区促进自由的前进战略”,希望通过与西方盟友的合作,在中东乃至整个伊斯兰世界推广民主,根除恐怖主义,重新建立一个政治、经济体制西方化的崭新的大中东。[3](P135)由此可见,美国不得不将战略重点放在中东地区以及反恐事业中,反恐是美国全球战略的首要任务,也是中美关系共同的战略基础,减缓了中美在亚太地区的摩擦和矛盾。特别是当反恐和防止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扩散无可避免时,对美国、对小布什政府而言,建立美国主导下的国际安全合作显得尤为重要,而这一切都需要有中国的合作。小布什政府不再将中国视为“战略竞争者”,而很快转向寻求发展同中国的“建设性合作关系”。2002 年《国家安全战略报告》把中国看做是美国在亚太地区促进稳定、和平与繁荣战略的重要因素。[4]

(三)第三阶段:仍以反恐为中心,但对亚太地区有新的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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