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世纪的科学与宗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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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世纪的科学与宗教
张卜天 butian@gmail.com
一、科学与宗教的“冲突神话” 科学与宗教的“冲突神话” 二、中世纪的学术传播和大学 三、科学与神学的相互影响 四、中世纪的自然哲学 五、一些值得注意的问题
欧洲史的分期
中世纪的来历和分期
“中世纪”（medium tempus, middle ages）：字面意思“中间时期”，彼得拉克 （Petrarch，1304－1374）等人文主义者提出。 一般认为从476－1453年，或5－15世纪（地理大发现）。 “黑暗的中世纪”多出自18世纪启蒙运动思想家的作品。 19世纪初，浪漫主义运动给出了一幅关于中世纪的宁静和谐的美好画卷。 20世纪中叶以后，认为整个中世纪都是黑暗时代的看法渐渐消失。 黑暗时期：罗马帝国陷落到800年或1000年 8世 纪 末－9世纪 ：卡 洛林 文艺复 兴 ； 卡洛林 （Carolin）， 来自 Carolus， 即查 理 （Charles） ，查理大帝请欧洲的优秀学者来到帝国，兴办学校与图书馆。 11末－13世纪：大翻译运动（特别是亚里士多德的著作，阿拉伯文和希腊文译成 拉丁文）、大学产生 哈斯金斯：“12世纪文艺复兴”；“中世纪并没有我们以前认为的那么黑暗和停滞
如果那些被称为哲学家的 人 ， 特别是柏拉图主义者， 说 特别是柏拉图主义者 ， 了一些确实是正确的东西， 了一些确实是正确的东西 ， 并 且很适合我们的信仰， 且很适合我们的信仰 ， 那么我 们不应当害怕他们；我们应当 把他们当成不正当的拥有者， 把他们当成不正当的拥有者 ， 把他们说的话取来为我们所 用。 ——《论基督教教义》 ——《论基督教教义》
《伽利略入狱：以及关于科学与 宗教的其他神话》 宗教的其他神话》
神话2 神话2：中世纪的基督教教 会压制了科学发展 神话7 神话7：布鲁诺是近代科学 的第一位殉道者 神话8 神话8：伽利略因为拥护哥 白尼主义而被判入狱并遭 受折磨 神话10 ：科学革命将科学 神话 10：科学革命将科学 从宗教中解放出来
德尔图良的敌对看法
雅典与耶路撒冷有何相干？学园与教会之间有何和谐？ 雅典与耶路撒冷有何相干？学园与教会之间有何和谐？异教徒与基督教徒之 间有何一致？……不要再企图制造一种由斯多亚主义、 间有何一致？……不要再企图制造一种由斯多亚主义、柏拉图主义和辩证法组成 的杂乱的基督教！除了耶稣基督，我们不需要好奇心，除了福音， 的杂乱的基督教！除了耶稣基督，我们不需要好奇心，除了福音，我们不需要研 究。相信了[福音]，就不需要相信任何别的东西！ 相信了[福音] 就不需要相信任何别的东西！ 现在，请告诉我，这种对猜测性思辨的渴望中有什么智慧？ 现在，请告诉我，这种对猜测性思辨的渴望中有什么智慧？米利都的泰勒斯 在观星的时候掉到了井里……他掉到井里是哲学家的形象写照；我所说的哲学家 在观星的时候掉到了井里……他掉到井里是哲学家的形象写照；我所说的哲学家 是指那些坚持把自己的研究用于徒劳目的的人， 是指那些坚持把自己的研究用于徒劳目的的人，因为他们沉迷于对自然物的愚蠢 的好奇之中。 的好奇之中。 ——德尔图良 ——德尔图良 从浩如烟海的教父著作中找到支持这些观点的话并不容易。德雷伯、 从浩如烟海的教父著作中找到支持这些观点的话并不容易。德雷伯、怀特等人都 选择德尔图良的话，因为他们找不到同样具有敌意的教父作家作为解释。 选择德尔图良的话，因为他们找不到同样具有敌意的教父作家作为解释。
即使有冲突，也需要在更宽广的背景中来理解。 伽利略受审是地方性的例子。 新科学理论总会遇到科学共同体的抵制，有时会被夸 张成宗教的对抗。就伽利略而言，天主教会虽然显得 不智或不谨慎，但并非反对科学本身，而是用其权威 来捍卫当时科学共同体的共识。 科学与宗教的界限时常变动，如牛顿认为对上帝的讨 论是正规的自然研究的一部分。 大量科学家都信仰宗教，也否证了科学与宗教内在不 相容的观念。牛顿对圣经、炼金术的研究。
怀特
今晚，我要向你们概述一场 为科学的自由而进行的伟大而神 圣的斗争，它已经进行了许多个 世纪。这是一场艰苦的较量！相 比于亚历山大、恺撒或拿破仑的 那些不那么重要的战争，这场战 争持续时间更长，过程更惨烈， 包围更持久，战术更灵活……在 包围更持久，战术更灵活……在 整个现代史上，为了所谓的宗教 利益而干涉科学（无论这种干涉 是多么小心谨慎），已经给宗教 和科学造成了最可怕的灾难，而 且向来都是如此。 ——“科学的战场”演讲 ——“科学的战场”演讲 《基督教世界神学与科学论战史》 基督教世界神学与科学论战史》
德雷伯
我们见证的宗教与科学之间的对 立是从基督教获得政治权力时开始的 斗争的继续…… 科学史不仅记录了一 斗争的继续……科学史不仅记录了一 个个发现， 个个发现 ，而且叙说了两种对立力量 的斗争：一方是人类理智越来越大的 力量；另一方则是源于传统信仰和人 的利益的压制。 的利益的压制。 异教徒…… 主张， 异教徒 ……主张 ， 知识只有通过 艰苦地运用观察和理性才能获得。 艰苦地运用观察和理性才能获得 。基 督教则断言， 所有知识都可以在《 督教则断言， 所有知识都可以在 《圣 经 》和教会传统中发现；在这份写下 来的启示中， 来的启示中， 上帝不仅给出了真理的 标准， 标准，而且提供了他想让我们知道的 一切。因此， 圣经》 一切。因此， 《圣经 》囊括了所有知 识 。教士们……不能容忍任何思想上 教士们……不能容忍任何思想上 的竞争。 的竞争。 ——《科学与宗教斗争史》 ——《科学与宗教斗争史》
即使不信 基督教的人 也知 即使 不信基督教 的人也知 道一些有关天地和这个世界上 其他元素的知识， 其他元素的知识 ， 知道星体的 运动和轨道， 运动和轨道 ， 甚至是它们的相 对位置， 对位置 ， 知道可预测的日食和 月食， 知道年和季节的周期 ， 月食 ， 知道年和季节的周期， 知道动物、 灌木 、 知道动物 、 灌木、 石头等等的 种类， 种类 ， 他认为这些知识根据理 性和经验是确定的。 性和经验是确定的 。 如果一个 没有信仰的人听到一个基督徒 就这些议题乱说一气， 就这些议题乱说一气 ， 这很是 丢脸和危险；我们应当采取一 切手段来防止这种尴尬局面。 切手段来防止这种尴尬局面。 ——《 创世纪>评注》 ——《<创世纪>评注》
冲突神话的典型说法
科学的原始形式在古代出现，在中世纪被遗忘。 科学的原始形式在古代出现，在中世纪被遗忘。 中世纪教会残酷镇压科学，科学沦为神学的婢女。 中世纪教会残酷镇压科学，科学沦为神学的婢女。 文艺复兴时期， 古希腊科学被重新发现 ， 文艺复兴时期 ， 古希腊科学被重新发现， 中世纪的世界遭 到拒斥。 到拒斥。 哥白尼、开普勒、伽利略等人开创了近代科学。 哥白尼、开普勒、伽利略等人开创了近代科学。 女哲学家、 数学家希帕提娅（ Hypatia，370－ 415） 女哲学家 、 数学家希帕提娅 （ Hypatia，370 － 415 ） 被暴徒 迫害致死。卡尔萨根视之为“ 迫害致死。卡尔萨根视之为“非理性的宗教迫害科学的异 教”的象征，伏尔泰、爱德华吉本也有类似说法。 的象征，伏尔泰、爱德华吉本也有类似说法。 布鲁诺因为支持哥白尼的日心说而被罗马教会烧死。 布鲁诺因为支持哥白尼的日心说而被罗马教会烧死。 伽利略受教会审判。 伽利略受教会审判。
不前，文艺复兴也没有我们以前认为的那么光明和突然。”
13世纪：中世纪盛期 14世纪：中世纪晚期，衰落期，科学史上最重要的时期
一、科学与宗教的“冲突神话” 科学与宗教的“冲突神话”
德雷伯（ 德雷伯（John William Draper, 1811－1882）： 1811－1882） 美国历史学家、 科学家 ， 生于英国 ， 美国历史学家 、 科学家， 生于英国， 《 科学 与宗教斗争史》 与宗教斗争史 》 （ History of the Conflict between Religion and Science, 1874) 1874) 怀特（ 怀特（Andrew Dickson White, 1832－1918）： 1832－1918） 美国外交家、 历史学家 、 教育家 ， 美国外交家 、 历史学家、 教育家， 康奈尔大 学首任校长， 学首任校长 ， 《 基督教世界神学与科学论战 史》（History of the Warfare of Science with Theology in Christendom , 1896 ）
教父们对科学的态度
教父指在制订或阐述教义方面有权威的源自文库学家。教父时代（ 100－500） 教父指在制订或阐述教义方面有权威的神学家。教父时代（约100－500） 流行于中世纪的是奥古斯丁的同情立场， 流行于中世纪的是奥古斯丁的同情立场，他最有力地影响了基督教对于自 然和自然科学的态度。 然和自然科学的态度。 一方面：保持警惕， 一方面：保持警惕，好奇心使人忘记了更高的目标；包含与基督教相抵触 的思想，比如希腊人认为世界是永恒的， 的思想，比如希腊人认为世界是永恒的，没有开端；一些占星学家主张世 界是决定论的，由星体的排列结构严格决定。 界是决定论的，由星体的排列结构严格决定。 另一方面：异教知识可以服务于宗教目的，比如注释《圣经》 另一方面：异教知识可以服务于宗教目的，比如注释《圣经》，尤其是创 世内容，解释三位一体学说等等。 世内容，解释三位一体学说等等。 如：天是否先于地被创造；天界的本性；天穹的含义；天穹上下的水的含 义；云、水汽以及四种元素；地的位置和形状， 义；云、水汽以及四种元素；地的位置和形状，如何能够在世界中心静止 不动；地上植物的产生；行星和恒星的受造；爬行动物、飞鸟和海洋生物 不动；地上植物的产生；行星和恒星的受造；爬行动物、 的受造等等。 的受造等等。 某些异教知识有实际价值，如逻辑、数学、计时、机械等等。 某些异教知识有实际价值，如逻辑、数学、计时、机械等等。
科学作为神学的婢女
科学本身不是目的，而是解释圣经的手段，颂扬上帝是科学研究的最终目标。 科学本身不是目的，而是解释圣经的手段，颂扬上帝是科学研究的最终目标。 达米安（ 达米安（Peter Damian，1007－1072）：上帝创造了自然律和有秩序的美，研究外 Damian，1007－1072）：上帝创造了自然律和有秩序的美， 在的可见世界有两重目的： （1）使我们沉思世界的不可见的精神本质，从而更好地爱上帝和崇拜上帝。 使我们沉思世界的不可见的精神本质，从而更好地爱上帝和崇拜上帝。 （2）使我们能够控制世界： 你派他管理你手所造的、使万物、就是一切的牛羊、田野的兽、空中的鸟、 你派他管理你手所造的、使万物、就是一切的牛羊、田野的兽、空中的鸟、 海里的鱼、凡经行海道的、都服在他的脚下。 海里的鱼、凡经行海道的、都服在他的脚下。 ——《诗篇》 6－ ——《诗篇》8: 6－8 作为“婢女”的科学是否还是科学？ 作为“婢女”的科学是否还是科学？ （1）中世纪的科学有很大的独立性。 中世纪的科学有很大的独立性。 （2）在西方历史上，科学研究几乎总是某种意识形态、社会事业、实用目的或盈利 在西方历史上，科学研究几乎总是某种意识形态、社会事业、 项目的婢女。原子弹研制作为战争的婢女；现代制药公司作为商业的婢女。 项目的婢女。原子弹研制作为战争的婢女；现代制药公司作为商业的婢女。
历史证据不支持这种冲突模型
科学与宗教的关系没有任何简单的模式。 科学与宗教的关系没有任何简单的模式。 更多是和平共存。既非斗争，也非持续不断地支持， 更多是和平共存。既非斗争，也非持续不断地支持，而 是复杂的相互作用：冲突、妥协、适应、对话、疏远。 是复杂的相互作用：冲突、妥协、适应、对话、疏远。 在大部分时间里， 在大部分时间里，宗教有利于科学： 1. 科学 中贯穿着宗教 观念（ 牛顿把空间理解成上帝的知 科学中贯穿着 宗教观念 （ 觉器官；自然定律；……） 觉器官；自然定律；……） 2. 追求科学的人往往受宗教冲动的激励。 追求科学的人往往受宗教冲动的激励。 3. 宗教机构往往是支持大学和科学的主要来源。 宗教机构往往是支持大学和科学的主要来源。 4. 科学在初创时通过诉诸宗教价值而确立自身。 科学在初创时通过诉诸宗教价值而确立自身。
奥古斯丁的婢女原则 354－430） （Augustine of Hippo, 354－430）
由于这种好奇心的疾 病 …… 人们进而研究自然 ……人们进而研究自然 现象， 现象 ， 虽然这种知识对于 他们毫无价值：因为他们 纯粹是为了知识而知识。 纯粹是为了知识而知识。 ——《忏悔录》 ——《忏悔录》
张卜天 butian@gmail.com
一、科学与宗教的“冲突神话” 科学与宗教的“冲突神话” 二、中世纪的学术传播和大学 三、科学与神学的相互影响 四、中世纪的自然哲学 五、一些值得注意的问题
欧洲史的分期
中世纪的来历和分期
“中世纪”（medium tempus, middle ages）：字面意思“中间时期”，彼得拉克 （Petrarch，1304－1374）等人文主义者提出。 一般认为从476－1453年，或5－15世纪（地理大发现）。 “黑暗的中世纪”多出自18世纪启蒙运动思想家的作品。 19世纪初，浪漫主义运动给出了一幅关于中世纪的宁静和谐的美好画卷。 20世纪中叶以后，认为整个中世纪都是黑暗时代的看法渐渐消失。 黑暗时期：罗马帝国陷落到800年或1000年 8世 纪 末－9世纪 ：卡 洛林 文艺复 兴 ； 卡洛林 （Carolin）， 来自 Carolus， 即查 理 （Charles） ，查理大帝请欧洲的优秀学者来到帝国，兴办学校与图书馆。 11末－13世纪：大翻译运动（特别是亚里士多德的著作，阿拉伯文和希腊文译成 拉丁文）、大学产生 哈斯金斯：“12世纪文艺复兴”；“中世纪并没有我们以前认为的那么黑暗和停滞
如果那些被称为哲学家的 人 ， 特别是柏拉图主义者， 说 特别是柏拉图主义者 ， 了一些确实是正确的东西， 了一些确实是正确的东西 ， 并 且很适合我们的信仰， 且很适合我们的信仰 ， 那么我 们不应当害怕他们；我们应当 把他们当成不正当的拥有者， 把他们当成不正当的拥有者 ， 把他们说的话取来为我们所 用。 ——《论基督教教义》 ——《论基督教教义》
《伽利略入狱：以及关于科学与 宗教的其他神话》 宗教的其他神话》
神话2 神话2：中世纪的基督教教 会压制了科学发展 神话7 神话7：布鲁诺是近代科学 的第一位殉道者 神话8 神话8：伽利略因为拥护哥 白尼主义而被判入狱并遭 受折磨 神话10 ：科学革命将科学 神话 10：科学革命将科学 从宗教中解放出来
德尔图良的敌对看法
雅典与耶路撒冷有何相干？学园与教会之间有何和谐？ 雅典与耶路撒冷有何相干？学园与教会之间有何和谐？异教徒与基督教徒之 间有何一致？……不要再企图制造一种由斯多亚主义、 间有何一致？……不要再企图制造一种由斯多亚主义、柏拉图主义和辩证法组成 的杂乱的基督教！除了耶稣基督，我们不需要好奇心，除了福音， 的杂乱的基督教！除了耶稣基督，我们不需要好奇心，除了福音，我们不需要研 究。相信了[福音]，就不需要相信任何别的东西！ 相信了[福音] 就不需要相信任何别的东西！ 现在，请告诉我，这种对猜测性思辨的渴望中有什么智慧？ 现在，请告诉我，这种对猜测性思辨的渴望中有什么智慧？米利都的泰勒斯 在观星的时候掉到了井里……他掉到井里是哲学家的形象写照；我所说的哲学家 在观星的时候掉到了井里……他掉到井里是哲学家的形象写照；我所说的哲学家 是指那些坚持把自己的研究用于徒劳目的的人， 是指那些坚持把自己的研究用于徒劳目的的人，因为他们沉迷于对自然物的愚蠢 的好奇之中。 的好奇之中。 ——德尔图良 ——德尔图良 从浩如烟海的教父著作中找到支持这些观点的话并不容易。德雷伯、 从浩如烟海的教父著作中找到支持这些观点的话并不容易。德雷伯、怀特等人都 选择德尔图良的话，因为他们找不到同样具有敌意的教父作家作为解释。 选择德尔图良的话，因为他们找不到同样具有敌意的教父作家作为解释。
即使有冲突，也需要在更宽广的背景中来理解。 伽利略受审是地方性的例子。 新科学理论总会遇到科学共同体的抵制，有时会被夸 张成宗教的对抗。就伽利略而言，天主教会虽然显得 不智或不谨慎，但并非反对科学本身，而是用其权威 来捍卫当时科学共同体的共识。 科学与宗教的界限时常变动，如牛顿认为对上帝的讨 论是正规的自然研究的一部分。 大量科学家都信仰宗教，也否证了科学与宗教内在不 相容的观念。牛顿对圣经、炼金术的研究。
怀特
今晚，我要向你们概述一场 为科学的自由而进行的伟大而神 圣的斗争，它已经进行了许多个 世纪。这是一场艰苦的较量！相 比于亚历山大、恺撒或拿破仑的 那些不那么重要的战争，这场战 争持续时间更长，过程更惨烈， 包围更持久，战术更灵活……在 包围更持久，战术更灵活……在 整个现代史上，为了所谓的宗教 利益而干涉科学（无论这种干涉 是多么小心谨慎），已经给宗教 和科学造成了最可怕的灾难，而 且向来都是如此。 ——“科学的战场”演讲 ——“科学的战场”演讲 《基督教世界神学与科学论战史》 基督教世界神学与科学论战史》
德雷伯
我们见证的宗教与科学之间的对 立是从基督教获得政治权力时开始的 斗争的继续…… 科学史不仅记录了一 斗争的继续……科学史不仅记录了一 个个发现， 个个发现 ，而且叙说了两种对立力量 的斗争：一方是人类理智越来越大的 力量；另一方则是源于传统信仰和人 的利益的压制。 的利益的压制。 异教徒…… 主张， 异教徒 ……主张 ， 知识只有通过 艰苦地运用观察和理性才能获得。 艰苦地运用观察和理性才能获得 。基 督教则断言， 所有知识都可以在《 督教则断言， 所有知识都可以在 《圣 经 》和教会传统中发现；在这份写下 来的启示中， 来的启示中， 上帝不仅给出了真理的 标准， 标准，而且提供了他想让我们知道的 一切。因此， 圣经》 一切。因此， 《圣经 》囊括了所有知 识 。教士们……不能容忍任何思想上 教士们……不能容忍任何思想上 的竞争。 的竞争。 ——《科学与宗教斗争史》 ——《科学与宗教斗争史》
即使不信 基督教的人 也知 即使 不信基督教 的人也知 道一些有关天地和这个世界上 其他元素的知识， 其他元素的知识 ， 知道星体的 运动和轨道， 运动和轨道 ， 甚至是它们的相 对位置， 对位置 ， 知道可预测的日食和 月食， 知道年和季节的周期 ， 月食 ， 知道年和季节的周期， 知道动物、 灌木 、 知道动物 、 灌木、 石头等等的 种类， 种类 ， 他认为这些知识根据理 性和经验是确定的。 性和经验是确定的 。 如果一个 没有信仰的人听到一个基督徒 就这些议题乱说一气， 就这些议题乱说一气 ， 这很是 丢脸和危险；我们应当采取一 切手段来防止这种尴尬局面。 切手段来防止这种尴尬局面。 ——《 创世纪>评注》 ——《<创世纪>评注》
冲突神话的典型说法
科学的原始形式在古代出现，在中世纪被遗忘。 科学的原始形式在古代出现，在中世纪被遗忘。 中世纪教会残酷镇压科学，科学沦为神学的婢女。 中世纪教会残酷镇压科学，科学沦为神学的婢女。 文艺复兴时期， 古希腊科学被重新发现 ， 文艺复兴时期 ， 古希腊科学被重新发现， 中世纪的世界遭 到拒斥。 到拒斥。 哥白尼、开普勒、伽利略等人开创了近代科学。 哥白尼、开普勒、伽利略等人开创了近代科学。 女哲学家、 数学家希帕提娅（ Hypatia，370－ 415） 女哲学家 、 数学家希帕提娅 （ Hypatia，370 － 415 ） 被暴徒 迫害致死。卡尔萨根视之为“ 迫害致死。卡尔萨根视之为“非理性的宗教迫害科学的异 教”的象征，伏尔泰、爱德华吉本也有类似说法。 的象征，伏尔泰、爱德华吉本也有类似说法。 布鲁诺因为支持哥白尼的日心说而被罗马教会烧死。 布鲁诺因为支持哥白尼的日心说而被罗马教会烧死。 伽利略受教会审判。 伽利略受教会审判。
不前，文艺复兴也没有我们以前认为的那么光明和突然。”
13世纪：中世纪盛期 14世纪：中世纪晚期，衰落期，科学史上最重要的时期
一、科学与宗教的“冲突神话” 科学与宗教的“冲突神话”
德雷伯（ 德雷伯（John William Draper, 1811－1882）： 1811－1882） 美国历史学家、 科学家 ， 生于英国 ， 美国历史学家 、 科学家， 生于英国， 《 科学 与宗教斗争史》 与宗教斗争史 》 （ History of the Conflict between Religion and Science, 1874) 1874) 怀特（ 怀特（Andrew Dickson White, 1832－1918）： 1832－1918） 美国外交家、 历史学家 、 教育家 ， 美国外交家 、 历史学家、 教育家， 康奈尔大 学首任校长， 学首任校长 ， 《 基督教世界神学与科学论战 史》（History of the Warfare of Science with Theology in Christendom , 1896 ）
教父们对科学的态度
教父指在制订或阐述教义方面有权威的源自文库学家。教父时代（ 100－500） 教父指在制订或阐述教义方面有权威的神学家。教父时代（约100－500） 流行于中世纪的是奥古斯丁的同情立场， 流行于中世纪的是奥古斯丁的同情立场，他最有力地影响了基督教对于自 然和自然科学的态度。 然和自然科学的态度。 一方面：保持警惕， 一方面：保持警惕，好奇心使人忘记了更高的目标；包含与基督教相抵触 的思想，比如希腊人认为世界是永恒的， 的思想，比如希腊人认为世界是永恒的，没有开端；一些占星学家主张世 界是决定论的，由星体的排列结构严格决定。 界是决定论的，由星体的排列结构严格决定。 另一方面：异教知识可以服务于宗教目的，比如注释《圣经》 另一方面：异教知识可以服务于宗教目的，比如注释《圣经》，尤其是创 世内容，解释三位一体学说等等。 世内容，解释三位一体学说等等。 如：天是否先于地被创造；天界的本性；天穹的含义；天穹上下的水的含 义；云、水汽以及四种元素；地的位置和形状， 义；云、水汽以及四种元素；地的位置和形状，如何能够在世界中心静止 不动；地上植物的产生；行星和恒星的受造；爬行动物、飞鸟和海洋生物 不动；地上植物的产生；行星和恒星的受造；爬行动物、 的受造等等。 的受造等等。 某些异教知识有实际价值，如逻辑、数学、计时、机械等等。 某些异教知识有实际价值，如逻辑、数学、计时、机械等等。
科学作为神学的婢女
科学本身不是目的，而是解释圣经的手段，颂扬上帝是科学研究的最终目标。 科学本身不是目的，而是解释圣经的手段，颂扬上帝是科学研究的最终目标。 达米安（ 达米安（Peter Damian，1007－1072）：上帝创造了自然律和有秩序的美，研究外 Damian，1007－1072）：上帝创造了自然律和有秩序的美， 在的可见世界有两重目的： （1）使我们沉思世界的不可见的精神本质，从而更好地爱上帝和崇拜上帝。 使我们沉思世界的不可见的精神本质，从而更好地爱上帝和崇拜上帝。 （2）使我们能够控制世界： 你派他管理你手所造的、使万物、就是一切的牛羊、田野的兽、空中的鸟、 你派他管理你手所造的、使万物、就是一切的牛羊、田野的兽、空中的鸟、 海里的鱼、凡经行海道的、都服在他的脚下。 海里的鱼、凡经行海道的、都服在他的脚下。 ——《诗篇》 6－ ——《诗篇》8: 6－8 作为“婢女”的科学是否还是科学？ 作为“婢女”的科学是否还是科学？ （1）中世纪的科学有很大的独立性。 中世纪的科学有很大的独立性。 （2）在西方历史上，科学研究几乎总是某种意识形态、社会事业、实用目的或盈利 在西方历史上，科学研究几乎总是某种意识形态、社会事业、 项目的婢女。原子弹研制作为战争的婢女；现代制药公司作为商业的婢女。 项目的婢女。原子弹研制作为战争的婢女；现代制药公司作为商业的婢女。
历史证据不支持这种冲突模型
科学与宗教的关系没有任何简单的模式。 科学与宗教的关系没有任何简单的模式。 更多是和平共存。既非斗争，也非持续不断地支持， 更多是和平共存。既非斗争，也非持续不断地支持，而 是复杂的相互作用：冲突、妥协、适应、对话、疏远。 是复杂的相互作用：冲突、妥协、适应、对话、疏远。 在大部分时间里， 在大部分时间里，宗教有利于科学： 1. 科学 中贯穿着宗教 观念（ 牛顿把空间理解成上帝的知 科学中贯穿着 宗教观念 （ 觉器官；自然定律；……） 觉器官；自然定律；……） 2. 追求科学的人往往受宗教冲动的激励。 追求科学的人往往受宗教冲动的激励。 3. 宗教机构往往是支持大学和科学的主要来源。 宗教机构往往是支持大学和科学的主要来源。 4. 科学在初创时通过诉诸宗教价值而确立自身。 科学在初创时通过诉诸宗教价值而确立自身。
奥古斯丁的婢女原则 354－430） （Augustine of Hippo, 354－430）
由于这种好奇心的疾 病 …… 人们进而研究自然 ……人们进而研究自然 现象， 现象 ， 虽然这种知识对于 他们毫无价值：因为他们 纯粹是为了知识而知识。 纯粹是为了知识而知识。 ——《忏悔录》 ——《忏悔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