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8-5 浅谈国际关系研究的四个层次

浅谈国际关系研究的四个层次

作者边文锋

作者:边文锋，北大历史系博士毕业，现就职于人民日报新媒体中心。笔者从小爱听评书，也喜欢听爷爷讲祖先和历史上先贤圣哲的故事，深受杨家将、岳飞和文天祥等民族英雄“精忠报国”思想的影响。后来大学本科学工科，硕博阶段转行读历史，阴差阳错，工作干的却是新闻，一路走来坎坷颇多，但兴趣爱好始终是国际问题研究，尤其聚焦东北亚国际关系（史）研究和中国周边国际关系研究。为了自己心中的学术理想和抱负，笔者当年毅然跨专业考研，基于自身知识结构和能力水平，遵循“循序渐进”的原则，先学历史、文化和社会科学等，兼顾外语学习，同时利用各种机会实地考察外国和中国边疆少数民族地区，以完善自己的知识结构，为实现最终目标奠定基础。

随着中国在“地球村”的国际地位日渐提升，国际问题研究也持续升温，成为名副其实的显学，似乎谁都可以说上两句，尤其是北京的出租车司机更是“国际问题专家”，点评起国际国内局势来头头是道，丝毫不亚于央视著名评论员，似乎靠着一份《参考消息》就能把脉世界。那么，国际问题研究分哪些层次呢？是否还需要专业人才进行专业研究呢？

笔者认为，国际问题研究依然是一门专业性、应用性很强的社会科学，在信息化时代更需要专业人士进行专业分析和研究，同时对人文科学和外语能力要求更高，甚至需要自然科学（诸如人工智能和超级计算机云计算等）的辅助，最后还需要接受国际关系现实的检验，辨别出

真假学者和真假学问。俗话说得好：“只有退潮时，才知道谁在裸泳！”

经过十多年来的辛苦求学和研究经历，笔者认为：国际关系研究分四个层次，通俗地讲，分别是“找得到”、“读得懂”、“写得出”和“用得上”。这四个层次关系层层递进，互相影响。

第一层次是“找得到”。对于国际问题研究来说，搜集基础资料很辛苦但又很重要。真正意义上的国际关系研究学者应尽量找到多方面的资料来佐证观点，最忌讳“偏听偏信”。在知识结构方面，国际关系学者应兼备历史、文化、地理、社会、政治、经济、外交、军事等多方面知识，同时外语能力也有几把“刷子”。此外，还要注意知识“专精”和“广博”的辩证关系，在专精一两个领域的基础上，对其它领域的学问也应有所了解，触类旁通。

随着信息时代知识大爆炸，人们获取信息的途径越来越多。万事万物本就具备多样性，如果仅凭只言片语或道听途说，很容易导致“盲人摸象”。国际关系学者就像科学工作者，需要在纷乱复杂的原材料中精挑细选，筛选出“真金白银”。这就要求国关学者能有多种途径渠道接触到研究对象的详细信息，包括书籍、报刊杂志、网络、广播电视等。国际关系学者应该时常浏览国内外主流媒体的时事新闻，如果可能，还应尽可能地实地考察研究对象的地理、人文和社会等各种信息。广泛结交研究对象国家的各层次人员，三教九流无所不包，尽可能地扩大信息来源。政府主管部门应该坚定“四个自信”（道路自信、理论自信、制度自信、文化自信），拿出对外开放的气度，为国关学

者从事研究工作创造必要的条件。否则，建立具有中国特色的国际关系理论体系并形成“中国学派”根本就无从谈起。

也就是说，单凭一份《参考消息》无法了解国际问题的实质。是否能有意识性地主动筛选有用信息，这是专业国际关系学者区别于出租车司机“满口跑火车”的重要特征。

第二层次是“读得懂”。面对纷繁复杂的信息，去粗辨伪，取精存真，这是最基础的工作，接下来是要对信息进行准确解读，这对研究者提出了更高要求。国关学者需要具备研究对象国的基础知识和语言能力。随着中国国家利益广泛延伸至全世界，全球化时代对中国的国际关系研究学者提出了更多要求。由外语专业转行而来的国关学者，亟待加强人文社会科学知识的学习；而对于非外语专业转行而成的国关学者来说，这个条件更难，除了学习人文社会科学外，还亟需加强外语能力。除了英语这个全球通用语言外，还需要掌握至少一两门小语种，尤其是研究对象国的语言。若无法直接摄取原汁原味的外国信息，接受的都是二三手甚至多手知识，经过“以讹传讹”后，接触到的信息很可能缺失，甚至错误。

所以，外语能力建设可以说是国关学者的重要任务，掌握了多少门语言就等于开启了多扇沟通世界的窗户。当然，有能力解读并不意味着就一定能读得懂，还需要综合各种知识进行解读。也就是说，外语专业的未必就是合格的国关学者，但合格的国关学者必须外语过关。

第三层次是“写得出”。在对筛选出的材料进行科学和客观的解读后，还需要将其写出来，呈现方式包括论文、著作和研究报告等。这

就需要作者具备扎实的语言文字功底，如果可能，除了母语之外，还可以用外语写作，积极参与国内外学术交流。除了专业论著外，国关学者还需要向普通群众普及相关知识，这就需要用通俗易懂的语言以生动活泼的形式来呈现。

在此层次上，对国关学者更高的要求是形成自己的理论体系，提出具有真知灼见的概念或观点。中国广大国关学者念兹在兹的建立国际关系理论“中国学派”即属此类，任重道远。

同时，国关学者还需兼顾“博”与“专”的关系。随着学科分类越来越细，很容易造成“隔行如隔山”的局面。学文学的不懂历史和哲学，学中国史的不懂世界史等，此类现象比比皆是，吾辈学者应尽量打通学科之间的界限，就像武侠小说中的武林高手打通“任督二脉”一样。

综观国内外的国际关系研究领域，真正的国关学者很多都是语言文字大师，他们既能写出高深的专业论著，也能写出通俗易懂的科普文章。美国著名国际关系学者、尼克松政府国务卿亨利·基辛格就是其中的杰出代表，其所撰《世界秩序》、《论中国》和《大外交》等都是视野广阔且通俗易懂的名著。

（亨利·基辛格）

第四层次是“用得上”。这是国际关系研究的最高层次，包括两方面内容：一是作者的研究成果和学术观点被政府部门和社会所采纳，间接转化为政府政策和社会生产力，或者学者本人通过“旋转门”直接参与政府政策制定过程，为政府出谋划策，甚至成为直接的决策者；

二是理论成果能够在学科建设方面有所创新或突破，开创新的研究流派。而这两方面内容的前提都是其研究理论能够接受国际关系现实的检验。

作为当今世界唯一的超级大国，美国因其百年来的国际地位使然，国际关系研究成果丰硕，理论大师频出，他们中的许多人都直接服务于政府部门，或创设专业智库为政府出谋划策。像国际关系理论中新自由主义学派的代表人物、美国著名国际关系学者约瑟夫·奈就是其中的杰出代表，他曾出任卡特政府助理国务卿、克林顿政府国家情报委员会主席和助理国防部长，他提出的国际关系“软实力”（soft power）等概念广为流传，影响深远。

（约瑟夫·奈）

小结

综合来讲，真正的国关学者应该具备高尚的情怀、宽广的视野、广博的知识、开阔的胸襟和勤奋踏实的态度，尽量避免坐而论道，闭门造车。只有将自己的学术兴趣和国家民族的需要结合起来，才能创造出不负时代的作品，形成自己的理论体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