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语法构式到修辞构式_下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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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代修辞学2010年第4期(总160期)

从语法构式到修辞构式(下)*

刘大为

(复旦大学中文系,上海200433)

提要本文从构式的不可推导性出发,通过探讨不可推导性在语言中的种种表现,提出了语法构式和修辞构式的区分并界定了它们的基本性质。文章进一步分析了语法功能和修辞动因的连

续性和差异,在此基础上论证了修辞构式的不可推导性是如何产生的,它对于修辞构式的必然性和

积极作用,不可推导性造成的修辞构式对一个规定性场景的依赖以及由此形成的研究方法取向等

问题,目的是将两种构式分析为一个连续统,将语法学和修辞学整合为一个学科统一体。在后半部分,文章借鉴了构式语法的研究方法并加以调整,从构式的整合和构式义的引申两个方面研究了修

辞构式的形成。对前者,主要研究了角色关系的变化和侧重关系的调整;对后者,主要研究了构式义因为规定场景的依赖和默认条件的丢失而引起的引申,在修辞构式的视野中以案例的方式发现并

研究了一些修辞现象。

关键词构式的不可推导性语法构式修辞构式修辞动因构式的整合构式义的引申

三、同化:构式与构成成分的整合

修辞构式是一定修辞动因加在一个基本的语法构式上形成的,而语法构式都是从重复出现的人类生活的基本情景中抽象出来的“意象图式般的结构”。这种图式结构一旦形成,按照著名心理学家皮亚杰的观点,会以同化和顺应两种方式与外界发生关系,前者指的是外界的信息必须纳入图式的结构才能被我们接受,后者指的则是当外界信息超出了图式的接纳范围时,图式就会调整自身的构成而将这些信息吸纳进来。语法构式也以这两种方式导致了修辞构式的形成:同化,表现为构式在与构成成分整合的过程中将整体的构式义加给这些成分,使它们发生适应自己的变化;顺应,表现为构式在表达满足修辞动因造成的意义时,自身发生由中心意义派生出非中心意义的变化来适应它。除此之外,构式还可能在实现某种修辞动因的状态下被高频使用,使得不可推导的修辞意义从外部加在构式上。限于篇幅,本文只讨论前二者。

1.整合中的自上而下与自下而上

整合可以理解为构式自上而下对论元角色的要求,与充任构成成分的动词自下而上对参

*本文的部分内容曾在“汉语认知语法与对外汉语教学学术论坛”(北京语言大学,2009年9月)、“中国修辞学会2009年国际学术研讨会”(暨南大学,2009年6月)上宣读,得到与会学者的宝贵意见,特致谢忱!

本文上半部分已发表在本刊2010年第3期。

与者角色要求的统一。由于构式的独立性,当二者不一致时总是动词发生变化而被同化到构式中去。具体到修辞构式的研究则可以这样来认识:在一个表达过程中,构式的激活缘于真实的认知经验,它自上而下地引导、规定我们对构成成分的选择;词汇系统中有待选择的词语却负载着我们已有的认知模式,不可能随时调整自己以自下而上地适应构式的需要。当二者冲突的时候,同化就意味着保守的经验模式必须适应真实、新鲜的认知经验而发生变化。

构式不仅是句法的一种框架,还是我们编码认知经验、赋予经验以形式的框架。当语言使用者面对一种真实的认知场景而试图对之进行表达时,首先是认知场景激活了长时记忆中储存着的某一构式,关于这一场景的认识也就经由构式的整理和规范而被编码在该构式的组织形式中。由于构式是高度抽象的,它只能将最为基本的事件类型编码为自身的中心意义,例如某人引起某事、某物引起状态或处所的变化、某物对某人有某种影响等(Goldberg,2007:048)。所以借助构式的组织,我们就会形成对某一认知场景表现为某种事件类型的整体认识。构式同时又是一种句法组织的形式,接着就会自上而下地引导我们选择词语,要求词语按照它对论元角色的要求进行组合以形成句子。还是以例(7)为例:

(7)韩玄子已经在堂屋里训斥老太婆话太多,又要去喝茶,保温瓶里却没有水了,就又嚷着正在梳头的小女去烧水。(贾平凹《腊月·正月》)

言者获得一个强烈的印象:父亲只是发出一阵激烈的叫喊声(言者显然并没有听清或者没有理会叫喊的内容是什么),就导致了女儿去烧水的行为。因而在说者真实的认知经验中“嚷”的声音(而不是“嚷”的言语内容)是有致使的力量的,将这一场景表达出来的愿望便激活了他大脑储存中“致使-施动”构式。

词语的选择是一个自下而上的过程。它除了受到构式自上而下的制约,必须满足它对论元角色的要求外,还需要在观察细节的基础上,使选择的每一个词语都能以丰富、恰当的语义信息来反映这一场景。可是词库中词语的意义一旦形成就具有高度的稳定性,不会因为场景表达的临时需要而随时发生变化,所以它代表了表达过程中保守的、模式化了的力量。当它与构式发生冲突的时候,语言使用者通常的选择总是对词语所代表的保守力量妥协,对例(7)来说,就可能用具有致使义的“催”、“叫”等来替换掉“嚷”,或是增加一个“致使-施动”构式的标记“要”。然而这样一来,原先那种大呼小叫、颐指气使的姿态就不再呼之欲出了。获得的是表达的轻松和理解的顺畅,付出的代价却是丧失了经验的真实性和新鲜度。

言者如果坚持他的实际感受而只将“嚷”作为唯一的选择,就会出现“致使-施动”构式义与动词的语义冲突,修辞构式若要得到理解就需要化解这一冲突。在语言层面上可以用结构的压制,也即构式义强制性赋加给动词以迫使它发生我们期待的变化来解释,而在认知的层面,实际上正是言者已经在一个规定性场景中真实获得了“嚷”的行为具有致使力的经验,才会促使他自然地将“嚷”放进“致使-施动”构式;对听者来说,语义冲突所起的作用就是迫使他去设想“嚷”在一个怎样的场景中会具有致使力,一旦借助于以往的经验和想象而获得了这样一个场景,语义的冲突就转化为语义的协调和对生动感的引发。

2.整合的类型

借鉴构式语法的分析方法,我们在整合的众多类型中主要讨论以下两种。

2.1角色关系的变化

正如构式有对论元角色的要求,动词(及形容词)也有对参与者角色的要求。二者一致时,

动词义就是句式义(构式义)的一个实例(沈家煊,2000),动词就能在可推导的情况下进入构

式;如果不一致而构式义又体现了当下认知的真实必须加以选择,构式义就会迫使动词的参

与者角色发生变化而与构式的论元角色相一致。

a.真实经验与角色关系的变化以上讨论的“嚷”是角色的改换:丢失了对嚷叫声参与角色(相当于构式中的结果论元)的要求,却获得了一个“受使-施动”的参与者角色。而以下诸

例都是角色的增加:

(42)身为父母,情不自禁地唠叨个不停。当年我们被父母唠叨,如今轮到了我们

唠叨子女。(南帆《当下与恒久》)

(43)老板娘的女儿拖着鼻涕,脸上冻得褐红斑驳,正馋着我的臭豆腐,……(旅行

家《滇藏慢行》)

(44)每次烦恼着刘单,海鸟就会想起自己的女儿海樱。(韦陇《尔卜尔筮》)

(45)“菲菲不是你女儿,你当然不紧张了。”“你说我不紧张菲菲?”(江西电视台四

台·大牌影院)

例中的动词、形容词原本只要求一个主体(行动者或感受者)角色,而行动、感受所指向的对象

并不在词义的概括范围内,所以都不能带宾语。但现实中一定认知场景提供的经验却将它们

与所指向对象紧密地联系在一起,导致词语在这些经验所激活的构式中必须增加一个对象的

角色而具有了及物性。以下两例比较复杂一些:

(46)她开始是生闷气,当着我面摔门,出出进进把门摔得很响。我也气盛,反过来

也用力摔门,声音更大。这下子她发作了,喊叫起来:“徐涛,你摔谁?不想干你就走,

马上给我走!”(北大CCL语料库)

(47)(孩子生气摔杯子,母亲说)你摔谁呢?你摔我呀?(电视剧《守望爱情》)

“摔”只能有“摔者”(相当于施事)、“所摔物”(相当于受事)两个参与者角色,而它进入的却是

—可以理解为一个双及物构式在隐喻的一个要求三个论元角色(施事、受事、对象)的构式——

作用下由中心义向非中心义扩展而造成的变式,它的受事不是物质地转移到对象角色那里,

—通过“杯子”的摔出将某种情绪状态指向了特定的对象角色,类似于而是一种抽象的转移——

“人们骂他卖国贼”。动词在这种构式义的作用下不仅获得了一个“接受者”(相当于对象)的角色,导致动词带上了对象宾语“谁”、“我”,受事也在单纯的影响义上增加了转移义,如果论元全部呈现出来,就应该说“你摔我杯子呀?”认知场景中“摔”的物理事件并没有变化,但是言者一旦领悟到动作者赋加其上的某种情绪状态的指向,便只有激活这种双及物构式才能将他所感受到的经验真实地反映出来。

b.潜意识心理与角色关系的变化有时构成认知场景的不一定是真实的经验,而是某种潜意识心理的自然流露。每一个人都清醒地知道时间的流逝是无法控制的,可是意识深层却潜伏着一个固执的念头,认为时间是一笔财富,可以由我们来支配,所以才会有“抓紧时间”、“节约时间”、“花费时间”等说法。正因为是人的活动耗费了时间才导致时间的流逝,所以一个人从事了消耗时间过多的活动,就应该对时间的流逝和流逝的速度负责。这种耗费导致时间流逝的心理是经不起理性分析的,但又是根深蒂固的,它的无意识流露经常会激活动结构式:(48)朝着前面冉冉下沉的落日走,一直走得暮色苍茫,走得街上亮起了第一盏灯火时才兴尽而归。(洛夫《裸泳记》)

但动结构式只体现了“走”对时间的消耗与暮色降临、街灯亮起之间的因果联系,如果要追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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