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的句法特征

“为什么”的句法特征

[摘要]汉语疑问词“为什么”作为表示原因的外状语，具有疑问焦点特征，但和其他疑问词不一样的是，其句法位置高于焦点“是”，低于话题。

[关键词]为什么；焦点；句法；疑问

一、引言

现代汉语中，对“为什么”的研究主要集中在和表示原因的“怎么”，以及其他疑问词的比较上，刘月华（1985）最早对“怎么”与“为什么”的区别做了详尽的对比描写。后来蔡维天（2000，2007）从句法语义的角度分析“怎么”与“为什么”，认为“为什么”位于助动词前时，是表示原因的外状语副词；位于助动词与动词之间时，是介词短语“为（了）什么”，为表示目的的内状语。本文主要以外状语“为什么”为研究对象，它有在主语前和主语后两种位置，Lin（1992）曾利用“为什么”与情态助动词的位置、疑问小品词与推测性动词和观点性动词的结合在句中的不同表现，论证了其在主语前是深层结构，即“为什么”生成在CP的指示语（Spec）位置上。本文希望通过进一步的研究，厘清“为什么”的句法特征。

二、“为什么”的焦点问题

（一）疑问焦点

焦点是说话人最想让听话人注意的部分，汉语的焦点常常通过逻辑重音，或“是”等标记词表达，有时也通过语序。它通常是新知信息，而疑问词本身就指代未知信息，所以通常是疑问句的自然焦点。石毓智、徐杰（2001）也曾指出，疑问代词自身的词义含有一个焦点[+F]的特征，该特征要求通过一定的语法手段加以体现，在现代汉语中的表现就是焦点标记“是”在疑问句中只能标识疑问代词，如（1）：（1）a.是谁喜欢她？

*谁是喜欢她？

b.小王是什么时候来？

*小王什么时候是来？

但是此规律在表原因的“为什么”类句子中并不适用，如（2a，3a）：（2）a.*阿Q是为什么怕小D？

b.阿Q为什么是怕小D？

（3）a.*是为什么阿Q怕小D？

b.为什么是阿Q怕小D？

也就是说“为什么”虽然自身带有[+F]特征，但它并不能通过前加“是”的核查，“为什么”自身蕴含的[+F]特征的句法位置高于焦点范畴“是”，还是“为什么”根本没有[+F]特征？

（二）焦点的句法位置

祁峰（2013）曾指出，汉语中表示原因的“为什么”与一般的疑问代词不同，它与焦点标记“是”的正反疑问形式一样，可以在句中浮动，如（4，5）：

（4）a.是不是他昨天去了上海？

b.他是不是昨天去了上海？

c.他昨天是不是去了上海？

（5）a.为什么昨天老板让他去了上海？

b.昨天为什么老板让他去了上海？

c.昨天老板为什么让他去了上海？

d.*昨天老板让他为什么去了上海？

“为什么”的位置不同，可以带来对比焦点的改变，因此它是一个疑问性焦点敏感算子。但实际上所有的疑问代词都可以在句中浮动，只要它们在动词或动词短语之前，并高于致使范畴和被动范畴，如（6）：

（6）a.谁昨天让他去了上海？

昨天谁让他去了上海？

*昨天让他谁去了上海？

b.什么时候老板让他去过上海？

老板什么时候让他去过上海？

*老板让他什么时候去过上海？

（5d）中“为什么”如果在致使范畴“让”后，句子也是不合法的。这符合熊仲儒（2013）对焦点标记“是”的特点的描述，说明“为什么”与其他疑问代词一样有[+F]特征是确定无疑的。所以“为什么”与其他疑问代词的区别只能是和“是”的句法位置不一样。

三、“为什么”的句法位置

（一）高于焦点标记“是”

前面我们说过“为什么”的疑问句不能通过前加“是”的核查，但祁峰（2013）却认为作为中性的“为什么”在主语后，前面可以加“是”，如（7b）。而表示原因的“怎么”在主语后不可前加“是”，是因为它有“反预期”的意义，所以不能受到焦点算子（焦点标记）“是”的约束，如（8a）。

（7）a.你是怎么去的上海？（只能是方式而不能是原因）

b.你是为什么要去北京呢？

（8）a.*是怎么你去的上海？

而如（7）这样，当一个焦点算子同时在句中又受到另一个焦点算子（或焦点标记）的约束，二者融合成一个复杂的“多层焦点算子套叠结构”。设焦点成分FC，焦点算子FO，则这种多层焦点算子套叠结构为：

但他也提到了不知为何当“为什么”位于主语前时，和位于主语前的“怎么”一样不能受“是”的约束，如（8b）。其实（7b）之所以合法是因为此处的主语是有主体意识的施事者，因为此处的“为什么”中还带有一个疑问代词“什么”①，还不是完全意义上表示原因的“为什么”。p张谊生（2000）指出“是……的”之内的句法成分属静态，因此不能容纳与动态述语连用的评注性副词，有（10a，b）的对比为证：（10）a.*你是可能要去北京的。

b.你可能是要去北京的。

从形式句法的观点来看，充当高层述语的评注性副词本来就不可能出现在有情态功能的“是”的范域之内。而这个道理同样适用于内、外状语的区分，即外状语“为什么”不可能出现在“是”之后，如（9，11）。

（11）a.*是为什么阿Q害怕小D？

所以“为什么”作为一个疑问焦点算子，和汉语中其他疑问词有明显的区别，它不仅不受焦点“是”的约束，反而可以约束焦点算子“是”，而“是”又约束其后的焦点成分，如图（12）：

（12）

（二）低于话题

Rizzi（1997）认为左边界除了焦点范畴还有话题范畴。表示原因的“为什么”高于焦点标记词“是”，但低于话题范畴，这使得主语既可以在“为什么”的右边，又可以在“为什么”的左边，如（13）：（13）a.为什么阿Q怕小D？

b.阿Q为什么怕小D？

主语位于“为什么”的右边，是因为该主语没有话题化；主语位于“为什么”的左边，是因为该主语发生了话题化，如（14）：（14）

四、结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