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禁毁小说在韩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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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中国禁毁小说在韩国传播的记载
韩国古称高丽、朝鲜,自古以来向往中华文化,对中国刊行的文献典籍十分爱好,中国文人多次提到朝鲜人好书的习惯,如明末陈继儒(1558-1639)在《太平清话》中就说:朝鲜人最好书,凡使臣入贡限五六十人,或旧典新书稗官小说在彼所缺者,日出市中,各写书目,逢人遍问,不惜重直购回,故彼国反有异书藏本。购买书籍,往往是朝鲜赴华使臣的主要活动之一,中国刊行之古书在中国已佚,反而在韩国找到的例子,古今共有。譬如最近在韩国学者和海外汉学者的共同努力下,发现失传四百年的明末话本小说集《型世言》就是很典型的例子。中国小说流传到韩国的历史比较早,在高丽时代以前有些古代文言小说集如《太平广记》、《搜神记》等已经流行,到了朝鲜时代初期《剪灯新话》大量流传于朝鲜各地,其影响力非常大,至今在韩国各图书馆还藏有《剪灯新话》多种,《剪灯新话》是明初瞿佑的文言小说集,明正统七年(1442年)国子监祭酒李时勉上书查禁此书,该书被列入禁毁小说之列,这是也禁毁小说的最早的文字记载,李时人的《中国禁毁小说大全》(1992年)和李梦生的《中国禁毁小说百话》中都著录有《剪灯新话》。这部书在朝鲜的流传可能很早,朝鲜时代初期文人金时习(1435-1493)就已经看到此书,并从中受到启发,自己创作了类似此书的《金鳌新话》。《朝鲜王朝实录·光海君日记》卷六三(1506年)中有记载说,光海君(1495-1506)下令赴燕的使臣(谢恩使)购买《剪灯新话》、《剪灯余话》、《效颦集》、《娇红记》、《西厢记》等作品。
二、朝鲜对中国小说的禁止和当时爱好小说的风气
朝鲜的卫道文人,坚持正统儒家思想,主张这些迷惑人心,坏乱风俗的小说应被禁止,因此对于《剪灯新话》的内容,在朝鲜朝廷起了不少的论争。《宣祖实录》(1569年)中有一条长文,专门讨论小说问题。当时的大臣奇大升说:《剪灯新话》鄙亵可愕之甚者,校书馆私给材料,至于刻板,有识之人莫不痛心。或欲去其板本,而因循至今,闾巷之间争相印见。其间男女会淫,神怪不经之说,亦多有之矣。《三国志衍义》则怪诞如是,而至于印出,其时之人岂不无识,观其文字亦皆常谈,只见怪僻而已。……当禁不正之书,此其为害,与小人无异也。不过也有一些肯定该小说的文人,譬如有一位庶子出身的学者林芑(注:林芑(约于16世纪后半期在世),号垂胡子,庶孽出身,吏文学官,当时庶子出身的,法律上不能被正式任命为朝廷高级官吏。),曾在《剪灯新话》上加以注释,刊行《剪灯新话句解》。按照他自己写的跋文,注释工作完成于1549年,而由于种种原因延到1599年终于刊行,此书中另有尹春年(注:尹春年(1514-1567),字彦文,号学音、沧洲,曾订正《剪灯新话句解》。)的《题注解剪灯新话后》一文,现存残缺部分。朝鲜到了英祖(1725-1776),正祖(1777-1800)的时代,从中国流入的通俗小说的分量更多,种类也更多了。而且给当时文人的影响也是非常深远的,因此朝廷数次论议禁止输入及阅览通俗文学。终于正祖大王严格禁止由中国输入小说之类。《正祖实录》卷二四(1787年)中说:至于书册则我国人家溢宇充栋者,无比唐本,虽于已出本,耽看足为该洽,人亦足为文章,士更安用多购乎。最所切可恶者,所谓明末清初文集及稗官杂说,尤有害于世道,观于近来文体,浮轻唯杀,无馆阁大手笔者,皆由于杂册之多出来,虽不必设法禁防,为使臣者,若能禁其已甚,犹贤于荡然。此意令使臣如悉。至于杂术文字,元事目中,别立科条期于痛禁。虽然朝鲜朝廷数次要禁止中国小说的流传和阅读,但是难以抗拒洪水般的时代的趋势,1800年代以后更多的中国小说流入朝鲜,甚至在士大夫或者朝廷大臣中也出现积极赞同的小说读者,如李相璜(注:李相璜(1763-1841),1820年当吏曹判书,1824年当左议政,1829年以奏请使赴燕,1838年升为领议政(宰相)。)。李裕元的《林下笔记》中有一条《喜看稗说》就介绍李相璜喜欢小说的情况:桐渔李(即李相璜)平日手不释者,即稗说也,毋论某种好阅新本,时带译院都相,象译之赴燕者,争相购纳,积至累千卷。虽然他是身为宰相的高级官员,却非常喜欢小说,竟收藏数千卷的小说作品,已经是不寻常的。洪翰周的《智水拈笔》中有记载李相璜喜欢小说戏曲类的更详细情
况,他所以喜欢小说的理由在于小说是崭新的文体。桐渔主小说,酷爱《西厢记》,常曰:“凡有字之书,见时虽好,掩卷则已。惟《西厢》一书,见时好,掩卷愈味,想像肯綮,不觉其黯然销魂,此韩柳欧苏不能为,《左》《国》班马不能为,二典三谟不能为。”虽对饭如厕,手不停披,岂非惑之甚而嗜之癖乎?他所喜欢的虽然是《西厢记》,而在当时常把它当做小说。我们可以知道当时有些文人已经不管朝鲜朝廷一直强调的“文体反正”,很直率地说历代经典,史书,古文的文体远不如这崭新的小说文体。高级文人爱好小说传奇的,在李相璜以前已经有金集(1574-1656,号慎独斋)的例子,但只有对传奇小说的酷爱,而还没有论及长篇小说。
三、淫词小说和《金瓶梅》在朝鲜的流传
关于中国淫词小说的记录,很早见于柳梦寅(注:柳梦寅(1559-1623),字应文,号於于堂,艮斋、默好子等。著《於于集》、《於于野谈》等。)的《於于野谈·学艺篇》中,如:今年春,新刊中原书七十种,目曰《钟离葫芦》,自西湖所来,淫亵不忍睹闻。独其二事可观世教,其一曰:有一夫病且死,诸子请遗教,曰我死犹著铜环四个柩傍,尔辈听风水言,这搬那搬不知几遭。其一曰:有呆人痴也,失锄于田,妻问在何所,高声曰:在田第数亩。妻曰:如是高声,或有人闻之,失取去何。其人往于田,锄已亡矣。其人归,附耳谓妻曰:锄已亡矣。明末时期,中国的江南地区,刊行许多通俗小说,其中包括不少的淫词小说,柳梦寅所指的就是那些小说无疑。这是推断韩国开始流传所谓淫词小说的年代的一个线索。至于《金瓶梅》第一次介绍到朝鲜是在许筠的《闲情录》中,那是在1618年以前。许筠是朝鲜时代中期著名的作家,曾在1614、1615年两次到燕京,购买四千余册的中国书籍。(注:许筠《惺所覆瓿藁》闲情录凡例,影印本,成均馆大,大东文化研究院,1961年,246页,“甲寅乙卯两年,因事再赴帝都,斥家贷购得书籍凡四千余卷”。)他的读书范围非常广泛,不但买来明末各种流派的有关文集,甚至包括许多的明代笔记和小说。其实他自己创作了韩国文学史上著名的《洪吉童传》,又写过不少介绍或评论中国小说的文章,因此我们可以说在朝鲜时代许筠才是真正的小说专家。他在《闲情录》中提到《水浒传》、《金瓶梅》的书名,如“传奇则《水浒传》、《金瓶梅》为逸典,不熟此传者保面饔肠,非饮徒也”(注:许筠(1569-1618)的《惺所覆瓿藁》写于1611年,而《闲情录》一直到他晚年仍在编写中,现在《闲情录》译文收录于许筠《国译惺所覆瓿藁》第4辑,民族文化推进会,1976。)。但这不能做为他自己看过《金瓶梅》的证据,因为他所引用的是袁宏道的《觞政》中的句子(注:袁宏道(1568-1610),《袁中郎全集》卷三。),但袁宏道最早提到《金瓶梅》是在1596年给董其昌的书信中,《觞政》是在后来才写的。袁宏道死于1610年,在当时已经流行他的文集,许筠可能在1614年和1615年赴燕之际,购得袁宏道文集,然后把其中的部分文字直接引用在《闲情录》中。许筠死于1618年,与袁宏道之死相差仅八年,因此可以说,几乎在和中国引起有关《金瓶梅》的传闻的相同的时代,此书即被介绍到朝鲜文人阶层。可惜,当时竟没有人去具体的关心它,后来大部分人也只是加入批评的队伍而已。还有安鼎福(1712-1791)的《顺庵集》卷十三中也有看到《金瓶梅》之名,但他首先主张的是淫词小说警戒论,如:看书不可以不慎,看淫戏小说不觉有流荡之意,看山水清谈不觉有烟霞之想,看兵阵诸说不觉有武猛之气,看圣贤经传则志平气和,以油然有正大之心。故古人每以杂书为戒。安鼎福在另一部著作《顺庵杂书》中,介绍他自己对四大奇书的鉴赏,如:余观唐板小说,有四大奇书,一《三国志》也,二《水浒传》,三《西游记》,四《金屏梅》也。试《三国》一匣,其评论新奇,多可观。……四奇之意,不如《三国》之鼎峙,则宁流之为《水浒》,变幻为《西游》,否则托迹于酒楼歌屏之中,而消磨此日月者也,然则其志可悲也耳。值得注意的是,这里作者称《金瓶梅》为《金屏梅》,看起来并不是误看或笔误所致,而是认为这“瓶”的来源是“酒楼歌屏”。是否当时有如此写的版本,还是他虽然说直接看过四大奇书,但实际上没有看过《金瓶梅》?后来李遇骏在《梦游野谈》中也叫《金屏梅》。沈锌(1776-1800)所著的《松泉笔谭》中也可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