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在领域的分割和信息哲学的 全新哲学革命 意义 邬焜

三、信息哲学可能实现的是哲学最高 范式层面的根本性变革
信息哲学给哲学带来的变革与以往的哲学的转
向不同，它首先是在存在领域分割方式的哲学的最 高范式的层面引发的变革。当然，不同的信息哲学 流派对信息的存在论地位的解读是不一样的。在一 般存在论的哲学层面上，可以区分出三种对信息进 行解读的方式： 一种是把信息简单地归属到物质现 象之中，认为它已经是物质现象自身内含的客观实 在的领域； 第二种是把信息简单地归属到精神现象 之中，认为信息仅仅是精神活动的某种形式，或者仅 仅是对精神现象 进 行 描 述 的 另 一 种 说 法，在 客 观 世 界中不存在信息现象； 第三种是把信息看作是与传 统哲学所揭示的物质现象、精神现象相区别的第三 种现象。在这三种解读方式中，前两种解读方式并 不构成对传统哲学所坚持的存在领域的分割方式的 改变，只有第三种解读方式才构成了对传统哲学所 坚持的存在领域 的 分 割 方 式 的 变 革，也 正 是 由 此 变 革导致了哲学根 本 范 式 的 转 换，从 而 引 发 哲 学 的 根 本性变革，或说是“全新的哲学革命”。
二、哲学理论的层次和哲学的最高范式
如果我们要再深入地作一番考察，那么，我们将 会发现，存在一个比唯物主义或唯心主义更为基本 的哲学理论的层面，这就是，哲学家们对世界上的所
* 基金项目： 2012 年度国家社会科学基金资助项目“现代科 学革 命、信 息 哲 学 与 辩 证 唯 物 主 义 新 形 态 研 究 ”（ 项 目 号： 12BZX020） ； 2011 年度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研究项目“信息哲学、 哲学基本问题与哲学的根本转向”（ 项目号： 11YJA720027） 阶段 性成果。
然而，在我看来，由于在存在领域分割的方式上 发生了变革，在新的存在领域关系的具体解读中产 生的新唯物主义、新唯心主义和唯信息主义都将构 成全新意义的哲学革命，因为，这三个主义都是次一
① 邬焜： 《存在 领 域 的 分 割》，《科 学 · 辩 证 法 · 现 代 化 》 1986 年第 2 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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存在领域的分割和信息哲学的“全新哲学革命”意义
级的哲学学说，这些学说对于哲学的全新意义的变 革并不简单来自于这些学说对世界本原的认定方 式，而是来自于导出这些学说的更为一般的哲学存 在论前提，这就是关于存在领域的新的分割方式，正 是这一新的分割方式才构成了哲学意义的存在论或 本体论的最高范式的变革。
在某些学者看来只有唯信息主义才构成了全新 意义的哲学革命。但是，他们没有注意到，新唯物主 义或新唯心主义虽然与传统哲学中的旧唯物主义或 旧唯心主义同样都应当属于唯物主义或唯心主义的 哲学学说，然而，这两种不同的唯物主义或唯心主义 所依据的存在领域的具体分类则是根本不同的。新 唯物主义或新唯心主义学说所言的唯物或唯心所相 对的存在领域，不再简单是旧唯物主义或旧唯心主 义所相对的精神或物质世界，而且还包括传统哲学 未能涉及的信息世界。就这一意义而言其所依据的 更为基本的哲学 范 式 是 全 新 的，其 所 引 发 的 哲 学 变 革也必然是根本性的、全新性的。
四、从科学革命的形式看信息哲学 的全新哲学革命意义
如果参照科学革命的一般意义和形式对哲学革 命进行解读，我们也可以看到依据存在领域分割方 式的变革来判定是否发生了哲学革命的合理性。
科学是人们认识世界的方式和方法。科学革命 指的是人们在认识世界方式上的根本性变革。这一 变革依赖于科学 范 式 的 根 本 性 转 换 。 通 常，科 学 革 命的具体形式可以有两种： 一是指从根本上改变旧 有科学理论范式 的 整 体 性 变 化，亦 即 新 的 科 学 理 论 范式从根本上取 代 旧 的 科 学 理 论 范 式，这 便 是 范 式 更替式的变革； 二是指新的科学理论范式的产生限 定了旧的科学理 论 范 式 的 适 域，导 致 了 科 学 领 域 的 整体 性 的 重 新 分 割，这 便 是 领 域 分 割 式 的 科 学 革 命。①
参照科学革命的两种形式，目前，由信息世界的 揭示所导致的哲学革命应当属于第二种形式。这就 是，信息世界的发现限定了传统哲学中所规定的物 质世界和精神世界的适域（ 所适应的范围） 。按照
传统哲学的描述，宇 宙 间 的 所 有 事 物 和 现 象 都 可 以 归结为两大领域： 物质世界和精神世界。然而，信息 世界的发现迫使传统哲学所描述的由物质世界和精 神世界已经瓜分完毕的全部存在领域让出一块地 盘，它必须容纳一个新的与传统物质世界和精神世 界所不同 的 世 界———信 息 世 界。当 然，还 可 能 有 另 外一种情景发生，这就是，也许有些哲学家会提出世 界上根本不存在 物 质 世 界 或 精 神 世 界，全 部 世 界 都 仅仅是信息。只有这样的一种哲学范式才可能构成 与上述的科学革命的第一种形式相对应的哲学变革 的形式，然而，目前还没有迹象可以看出这样的一种 哲学变革形式已经存在。
存在领域的分割和信息哲学的“全新 哲 学 革 命 ”意 义 *
◎邬
内容提要 哲学本体论的范式是分层次的。关于存在领域的分割方式是最高范式， 而关于各存在领域之间的具体关系的解读则是次一级的范式。“存在 = 物质 + 精神”是 传统哲学的最高范式，在此基础上所建立起来的传统唯物主义或唯心主义学说都只能是 传统哲学的第二层级的理论范式。如果关于存在领域的分割方式没有发生变化，而只是 在物质和精神关系的层面做出不同的解读，这都不能构成根本性的哲学革命。由于在存 在领域分割的方式上发生了变革，由此产生的新唯物主义、新唯心主义或唯信息主义都 将构成全新的哲学革命。导致这种全新哲学革命的原因并不是简单而直接来源于这些 唯 × × 主义的学说本身，而是来源于这些学说所依据的关于存在领域的分割方式的这一 哲学的最高范式的变革。
① 肖峰： 《信息主义： 从社会观到世界观》，中国社会科学出版 社，2010 年，第 338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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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 年第 5 期
有事物和现象所作的具体分类。也就是我所说的 “存在领域的分割”。① 唯物主义说，世界统一于物 质，这就意味着世界上除了物质现象之外，还有其他 现象，它所坚持的是其他现象都是由物质派生的，都 可以由物质现象自身的活动来加以说明。唯心主义 说，世界统一于精神，这就意味着世界上除了精神现 象之外，还有其他现象，它所坚持的则是其他现象都 是由精神派生的，都可以由精神现象自身的活动来 加以说明。所以，无 论 是 唯 物 主 义 学 说 还 是 唯 心 主 义学说，都应该有一个前提性的理论，这就是世界由 哪些现象构成，这些现象之间的关系是谁对于谁而 言具有本原性，谁对于谁而言具有派生性？
传统哲学坚持的 都 是 心 物 二 分 原 则，都 认 为 世 界上的所有事物 和 现 象 可 以 归 结 为 两 大 领 域，既 物 质现象和精神现象。这就是我所给出的传统哲学的 一个信条： 存在 = 物质 + 精神。这样的一种关于存 在领域的分割方式是传统哲学的最基本的本体论原 则。在这一本体论原则之下，才有了关于对物质和 精神关系进行解读的唯物主义或唯心主义学说。据 此看来，哲学本体 论 的 范 式 是 分 层 次 的 。 关 于 存 在 领域的分割方式是最高范式，而关于各存在领域之 间的具体关系的解读则是次一级的范式。就传统哲 学的一般范式而言，“存在 = 物质 + 精神”是传统哲 学的最高范式，而物质派生精神的传统唯物主义学 说和精神派生物质的传统唯心主义学说都不是传统 哲学的最高范式，而只能是传统哲学的第二层级的 理论范式。如果关于存在领域的分割方式没有发生 变化，而只是在物质和精神关系的层面做出不同的 解读，这都不能构 成 根 本 性 的 哲 学 革 命 。 这 正 是 迄 今为止人类哲学的发展从未实现过真正意义上的根 本性哲学革命的根据。西方学者所认定的几次哲学 转向，由于未能在存在领域分割方式的哲学的最高 范式的层面引发变革，所以，这些所谓的哲学转向都 不可能构成根本性意义的哲学革命。
在上述的第三种 解 读 方 式 的 基 础 上，哲 学 家 们 才可能去谈论物质、信息和精神的关系。在这三者 的关系的具体解释中有可能产生多种解读方式： 一 种是仍然认定物 质 是 世 界 的 本 原，把 信 息 和 精 神 现 象都看作是由物质世界派生出来的依附于物质世界 的现象； 第二种是仍然认定精神是世界的本原，把物 质和信息现象都看作是由精神世界派生并依附于精 神世界的现象； 第三种是认为信息是比物质和精神 更为基本的现象，物 质 和 精 神 现 象 都 由 信 息 现 象 派 生，并且都依附于信息现象而存在。这样，便构成了 三种不同意义的哲学： 新唯物主义、新唯心主义和唯 信息主义。在 某 些 学 者 看 来，只 有 这 第 三 种“唯 信 息主义”才 构 成 了 全 新 意 义 的 哲 学 革 命，而 前 两 种 学说都不是全新意义的哲学革命。
我所阐释的信息哲学对传统哲学的全新变革 是在与科学革命的第二种形式相对应的意义上成 立的。在我 看 来，传 统 唯 物 主 义 哲 学 所 认 定 的 客 观的都是实 在 的，因 而 都 是 物 质 的 这 样 的 信 条 是 无法成立 的。因 为，客 观 世 界 除 了 实 在 的 存 在 之 外 ，还 有 不 实 在 的 存 在 ，如 果 用 客 观 实 在 来 规 定 物 质 的 话 ，那 么 ，客 观 不 实 在 就 不 再 能 够 属 于 物 质 现 象了，这一 现 象 只 能 用 客 观 信 息 来 描 述。这 就 是 说，客观信息 世 界 的 发 现 限 定 了 作 为 客 观 实 在 的 物质世界可 能 存 在 的 范 围，使 它 不 能 完 全 囊 括 全 部客观世 界。这 样，客 观 存 在 就 被 分 为 了 客 观 实 在的物质世界和客观不实在的自在信息的世界两 个 部 分 。 另 外 ，在 这 样 一 个 新 的 哲 学 形 态 中 ，精 神 世界也可以 用 信 息 活 动 来 加 以 解 释，这 就 是 精 神 现 象 乃 是 自 为 、再 生 信 息 活 动 的 形 态 。 虽 然 ，在 我 的 具 体 解 读 中 ，物 质 世 界 仍 然 是 世 界 的 本 原 ，信 息 世界是由物 质 世 界 派 生 出 来 的，并 依 附 于 物 质 世 界而存在的 世 界，但 是，通 过 我 们 的 描 述，我 们 所 面对的世界已经不再是传统哲学所言明的物质和 精神的世界，而 只 能 是 物 质 世 界 和 信 息 世 界 镶 嵌 在 一 起 的 二 重 化 存 在 的 世 界 ，由 此 ，我 提 出 了 一 种 全新的在物 质 统 一 性 的 基 础 上，物 质 和 信 息 双 重 存在和双重 演 化 的 理 论，正 是 这 一 理 论 在 哲 学 存
关键词 哲学范式 信息哲学 哲学革命 〔中图分类号〕B016； B028； B029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0447 － 662X（ 2013） 05 － 0001 － 06
一、问题的提出
目前，国内学术 界 对 信 息 哲 学 在 哲 学 变 革 中 所 起的作用颇有争议。有学者就曾撰文写道： “只有 坚持信息主 义 的 信 息 哲 学 才 是 取 得 了‘全 新 突 破 ’ 的哲学，否则就担当不起这一称谓； 而 坚 持 唯 物 主 义或唯 心 主 义 的 信 息 哲 学 都 不 是 全 新 突 破 的 哲 学； 而真正坚持信息主义的信息哲学，就只能是坚 持信息 本 体 论 或 主 张 本 体 论 信 息 主 义 的 信 息 哲 学。”①
认真分析这段论述，我们可以看到，该学者其实 是给出了哲学革命的一个标准判据。这一判据认 为，迄今为止的本体论哲学存在两个不同的范式，一 个是世界统一于 物 质 的 唯 物 主 义 范 式，另 一 个 是 世 界统一于精神的唯心主义范式。如果信息哲学要给
哲学带来“全新的哲学革命”，就必须从根本上取代 这两个哲学范式，所以，只有坚持世界统一于信息的 信息主义 范 式 的 哲 学 才 可 能 带 来“全 新 的 哲 学 革 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