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本雅明翻译思想的哲学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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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本雅明翻译思想的哲学基础
本雅明的翻译思想主要来自他的纯语言观,由于延承了自柏拉图以来的西方本体论思想,因而其翻译思想的哲学基础依然是西方延续两千多年的柏拉图客观唯心主义和先验论。但其主张翻译是救赎纯语言而不是传递交流信息,且又受卡巴拉神学思想和德国浪漫主义思潮影响,肯定语言差异的客观性,批判资本主义的语言工具论。这些观点又成为西方解构主义理论的主要来源。因此,应辩证认识本雅明的翻译思想,积极借鉴,以促进我国的翻译研究。
[关键词]本雅明;翻译思想;柏拉图;解构主义
[中图分类号]h059[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4-518x(2010)03-0218-05
喻锋平(1975),男,湖南师范大学外国语学院博士研究生,江西师范大学外国语学院讲师,主要研究方向为翻译学、语言哲学。(湖南长沙410081)
本文即是在仔细阅读和分析《译者的任务》一文基础上,结合本雅明对语言和哲学的其他相关论述,梳理说明本雅明翻译思想的哲学根源和实质,以期能更好地理解和认识本雅明的翻译思想。
一
不仅如此,本雅明语言观所包含的意指并不仅限于人类的语言。他认为:语言不仅内在于人类思想表达的所有领域,万事万物都有自己的语言。在有生命或者无生命的自然界,没有任何事物不以某种方式参与着语言,因为任何一种事物在本质上就是传达其思想内容。[3](p263)他把这样的语言称为总体的语言,总体的语言可分为三个层次,即上帝的语言、人的语言、物的语言。破碎的花瓶这一隐喻中的纯语言,处在最高层次,属于上帝的神性语言。他认为,所有万物的哑寂语言和人类的命名语言都指向并回归于上帝的纯语言。在这个等级关系中,所有比较高级的语言都是对低级语言的翻译,上帝的词语极其清晰地展示最终的意义,正是这一运动的统一性组成了语言。[3](p277)从低级语言到神性语言的回归或传达过程中,人类的命名语言起着传呈作用,即万物向人类传达万物自身,人类通过命名万物以名称向上帝传达自身思想存在。在人类未堕落前,万物和人类向上帝传达自身思想存在的这种名称传达的最大特征就是直接性,因为,上帝把命名能力赋予伊甸园中的人,以词语创造世界,因而人在伊甸园中的语言是完美的知识,名称就是直接来自于上帝的纯语言,并使得思想存在在语言之中而非通过语言传达自身,所有的语言都在自身中传达自身,因此思想存在也就是语言存在,语言具有存在的本体性质。这就彻底抛弃了任何外在于语言的内容和束缚,思想实体在语言中有彻底的可传达性。语言的意义来源于上帝并复归于上帝。
太初有道,道与上帝同在,道就是上帝。[3](p275)上帝用语言创造世界,上帝的语言成了理性和启示之母,因而是完美的语言,是无须中介的绝对真理。这实质上暗含或曰继承了西方哲学史上自柏拉图以来的唯心主义传统。柏拉图认为具体事物是千差万别、经常变化的,而理念是事物完全的、纯粹的、永不发生变化的形式,因此也是绝对的、永恒的,理念是在具体事物之外的一种普遍,万物只是分有理念。理念作为客观本体,是一种超验的存在。纯语言,在本雅明看来,作为神性语言,抽象地潜在于所有人类语言之中,是具有本体论意义的存在,在本体和存在这个意义上同柏拉图的理念一样,超越了人世具体的物体和语言,具有恒定的普遍性,是一、道、大写的词、存在、理念、本体。
柏拉图的理念为万物分有,但纯语言并不是超然脱离万物的。上帝把创造性的词语蕴含在万物之中,万物向人类的命名语言传达自身,从而揭示隐含在自身中的上帝的语言的光芒。因此,纯语言和事物以及人的语言之间的关系摆脱了柏拉图超验主义的缺陷,纯语言作为一般蕴含在普遍之中,人的语言直接向上帝传达自身。并且这种完美、直接性传达发生在伊甸园中人
的语言上,而不在于人类堕落后的判断性语言。在人的堕落过程中,他放弃了具体含义传达中的直接性即名称并堕入所有交流中的间接性的深渊,作为手段的词语的深渊,空洞的词语的深渊,最终堕入空谈的深渊,抽象传达过程中的这个直接性成为判断。[3](p275)原来是上帝直接创造性的名称,就成为外在传达一些事物的词语,成为一种拙劣的模仿。语言传达的直接性在人堕落后成为一种语言间接化的过程。在这一过程中,曾经蕴含在万物中的上帝的创造性词语和接受上帝赋予的命名能力的人的语言,走向并离语言混乱就只有咫尺之遥,复归于上帝的纯语言就只能是一种遥不可及的神话。原来蕴含于众生语言之中的纯语言,实际上已经成为一种外在于堕落后的人的语言中的本体,被人的工具语言遮蔽。
纯语言的碎片或打破的花瓶,是本雅明世界观、历史观、语言观和翻译观所共有的隐喻。一般而言,译文和原文分属不同的语言,两者的关系可以形象地比喻为纯语言花瓶破碎后可辨认的碎片,即两者共同揭示出蕴含在具体语言中的纯语言,翻译就是要找到能互相黏合的碎片,并把它们一一黏合起来。在这个隐喻中,纯语言已经不再是我们自然的语言,而是语言间一种共同的相互补充关系,是一种抽象的总体意图。正是在这种抽象普遍的纯语言的基础上,本雅明构建了自己的翻译体系,译者的任务就是要再现这种神性的纯语言。但在语言堕落后,纯语言实际已经成为一种先验的理念,因为名称传达的直接性和纯粹性被破坏,人类语言的共同基础被动摇,随之产生语言的混乱,纯语言被遮蔽失去上帝的光芒。那么纯语言又如何再现?就翻译而言,译者如何实现自己的任务?
二
如前说述,本雅明认为总体语言中,上帝的语言是最高的,万物和人通过语言直接向上帝传达自身,但被逐出伊甸园的人们却失去了这种直接性,语言沦为思想的工具。在对总体语言的认识中,本雅明批判人和语言堕落后变成思想表达的工具和符号,希望回归到尚未破碎的亚当的语言状态中,认为只有在这种状态下,语言才是广义的精神表达,而不是一种方式,没有任何功利性的目的,语言在传达中也传达自身,这种原初状态下,人与自然、上帝、真理同在。显然,从现实中的语言到伊甸园中的语言,最后直接通往上帝的语言向上帝传达自身的过程中,现实的符号语言与上帝的语言隔了两层。这与柏拉图的模仿说不谋而合,即语言符号和其他艺术形式一样,都是对现实的感性世界的模仿,而感性世界万物本身又是对理念的模仿,因而与理念即真理的认识隔了两层,是模仿的模仿。在柏拉图看来,一切感性的经验认识都不是理念,因为理念是先于一切经验的存在,只有通过灵魂的回忆才能接近它。灵魂从理念世界投生到人世间,由于受到人的感性肉体的遮蔽,原本在理性世界认识到的真理或曰理念都忘记了,只有在现实中受到启发,才逐步将那些知识回忆起来。所以,一切理念其实都早已潜藏于人的内心,人对它们的认识并不是认识那外在于他们的对象,而是向自身内部的追寻,即回忆。相同的是,纯语言也犹如早已潜藏于人内心的理念,翻译要救赎出这种被禁的神性语言就如同灵魂回忆起被肉体遮蔽的理念,因而同为本体存在的纯语言和理念在认识上都经历被遮蔽和重新救赎的过程,最后才能放射出上帝的光芒。译者的任务就是要解放他自身语言中被流放到陌生语言中的纯语言,在对作品的再创造中救出被囚禁在那部作品中的语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