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omsky和Halliday的语义研究对比分析

《外语与外语教学》(大连外国语学院学报)1999年第8期(总第123期)

江西师范大学

副教授　钟守满

Chomsky和Halliday的语义研究对比分析

11引言

作为语言学研究中心的语义研究自1893年以来历经了好几个阶段,逐渐成为一门涵盖语言学各个方面的学科,它历经了由研究单个词的历史转向研究词的组合和聚合关系,更多地与心理学、社会学等学科结合起来。以Chomsky为代表的转换生成语法学派把语言同人的生理和心理特征联系起来,认为语言既与大脑有关且语言还反映了心理。以Halliday 为代表的系统功能语法学派从人类学和社会学的角度对语言进行研究,把语言看成是社会系统的一部分。前者从事的是语言结构的形式研究,后者试图把形式和意义结合起来,既强调语言的形式规则,又强调语言在社会生活中的运用规则。本文拟围绕语义研究,对这两大学派的理论差异和各自内部流派的分岐进行分析和讨论。

21理论产生的不同背景

2.1Chomsky的TG理论产生的背景

众所周知,Chomsky和TG理论经历了五个阶段,目前仍在发展。TG理论有过近40年的多次修改。TG理论刚产生时的背景包括哲学、自然科学和语言学三方面。首先, Chomsky的TG理论形成于50年代末。以往以经验主义和行为主义为基础的结构主义语言观和结构分析方法支配美国语言学,那时的Chomsky在大学所受的语言学教育是结构主义的。而结构主义是建立在经验主义基础之上的。50年代,美国的哲学思想中理性主义重新兴起,经验主义面临新的挑战。TG理论就诞生于这样的哲学背景中。Chomsky主张笛卡儿的理性主义哲学,自称是理性主义者。在哲学上曾受G oodman的“Structrue of Appearance”(1951)中的结构系统观点影响,也受Quine的对逻辑经验主义批判的影响。这是哲学方面的背景。第二,20世纪初语言学中结构主义的诞生与当时的自然科学中物理和化学对原子和分子的深入分析有关。而50年代的计算机科学、信息论、数理逻辑以及认知心理学等学科的发展也影响了语言学。Chomsky从逻辑中借来generate(生成)一词,并把语言学看成是认知心理学的一部分,运用数学模型使结构分析高度形式化。这是自然科学方面的背景。第三,美国语言学受布龙菲尔德的以经验主义和行为主义为基础的结构主义语言观和结构分析方法支配,这种观点的主要特点是把语言看成是刺激反应链,很难对人类语言的生成能力作出解释,Chomsky就是在结构主义的描写语言学暴露出明显不足的情况下进行新路子、新方法的探讨。这是TG诞生的语言学背景。

2.2Halliday系统功能语法理论产生的背景

我们一般认为Halliday的理论构成主要来源于三个方面:一是B.Malinowsky的人类学方面的成果,二是B.L. Whorf的语言相关论观点,三是J.R.Firth的语言理论。这三方面理论可以看成Halliday理论的学术背景。这些背景为Halliday日后形成自己的语言学理论提供了有利条件。Malinowsky通过对波利尼西亚人的实地调查,发现不同的文化背景是语言翻译障碍的最主要因素。语言中的意义由语境决定而不可能由它自己本身来描写。Whorf通过对美洲印第安人的语言和文化关系的研究,发现一种语言的内在结构与该语言使用者的哲学观和他的整个认知结构有相当密切的联系。Whorf力求描写一种深层语法来建立这种联系。Firth也认为语言不可能与语境分开。语言的意义就在于它在语境中

　Washington D.C:G eorgetown University Pres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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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毓林,1996,认知科学背景上的语言研究。《国外语言学》第2期。

(通讯地址:515063　汕头大学文学院)

充当一个功能。语境不同,意义就会发生变化。Firth为描写其中意义的变化,用了“系统”这一概念,Halliday从Firth那里继承了这一原则,并重新规定了“系统”的意义,创造了一套完整的范畴,同时,Halliday还从Firth那里继承了一条原则,那就是“语言环境”(context of situation即语言与典型的社会情境有密切联系),并进一步发展了“语言环境”说。他认为语言研究应从社会学角度去研究,他提出了语言学中的社会符号学。Halliday不但受欧洲功能主义语言学的影响,还曾师从中国的语言学家罗常培、王力。所有这些为他日后形成系统功能语法理论创造了条件。

31有关语义研究的不同时期的论述

3.1Chomsky的早期(1957—1964)TG理论在语法描写中不考虑语义。

Chomsky认为语法理论不应建立在语义基础之上。为此他还列举“Colorless green ideas sleep furiously”这样一个句子,认为句子由adj+adj+n+v+adv构成,该句符合语法,但无意义,因此语法里语义是不起作用的。但到了第二阶段(1965-1971),他采纳了Katz和Postal的意见,提出了语法、语义、语音三部分规则系统(即语言中的三个不同层次。他认为深层结构是句子的抽象句法表达(即结构组织的底层平面,决定如何解释句子),表层结构是句法表达最后阶段,为音位规则提供输入,最接近我们平时说的话。换句话说,深层结构决定意义,表层结构决定声音。Chomsky把语义纳入了语法。形成了他的ST理论。Chomsky的第三阶段理论被人称为EST理论(1972-1977)。他把语义解释放到了表层结构上,并增加了“逻辑形式”层次、提出了虚迹(trace)理论。这一阶段Chomsky对其理论进行了两次修正。第一次其主要修正是把部分的语义解释移到表层结构中去。第二次其主要修正是把语义解释完全放在表层结构上。表层结构通过语音规则得出语音表达,通过语义解释规则得出逻辑形式表达(即语义解释)。Chomsky的第四阶段理论是G B Theory(1978)(即支配和约束理论,又简称“支约论”)。在支约论里,Chomsky提出了普遍语法(Universal Grammar)和核心语法(Core Grammar),并把我们的注意力引入一个新的方向,那就是“虚范畴”(Empty category),认为通过它可以进一步认识语言机制的活动过程,普遍语法是一种知识系统(即语言,或者广义的“语法”)和呈现的经验(可以理解为现实的语言)之间的中介。核心语法也就是具体的自然语言的语法,建立在普遍语法的原则基础上,加上具体的变量的值。虚范畴有时也称“空位”(gaps),指只具有某些特性但没有实际语音的范畴。它主要指虚代(PRD)和虚迹。前者由基础部分生成,后者是某个“alpha”由于移位而留下的。它包括“变项”(variable)和“NP虚迹”两种。虚范畴在支约论中占有重要地位。研究虚范畴有助于了解语言结构中语法和语义的表达及规则。90年代, Chomsky把TG理论发展到第五阶段,即“最简方案”(MP),认为语言只由词库和运算构成,运算结果就生成形式表现,故不需要D结构和S结构。实际上,80年代以后的Chomsky理论研究已经很少涉及语义了。

3.2Halliday的系统功能语法也经历了几个阶段。

50年代初至60年代中期,Halliday着重讨论了阶和范畴语法(Scale and Category Grammar)以及系统语法。前者被称为“新弗斯语言学”。该理论将语言结构视为一套相互交织的在不同层次上起作用的阶和范畴。基本范畴包括单位(unit)、结构(structure)、类别(class)和系统(system)。四个范畴相互之间的关系以及它们与语料之间的关系涉及三个抽象的阶:级阶(rank),说明阶(exponence)、精密阶(delicacy)。范畴与阶相联系,说明范畴与实际言语之间的相互关系。系统语法(Systemic Grammar)把语言分为三个层次:语义层次、词汇层次、音系层次,它们构成上下衔接的三个系统。旨在说明语言系统表现为选择关系,选择是第一性的,结构是选择的结果,语义是一定语境下的选择。“系统语法”和范畴语法之间最大的区别在于前者加入了语义“阶”和“层次”这个特点。换句话说,系统语法早期被称为阶和范畴语法。语法就是要建立一个关系系统网络,它将解释语言中所有语义上相关的选择。系统语法自60年代后期以来发生了一系列的变化,其主要表现是对系统语法概念的升格。Malinowsky的语言功能性思想对系统语法的发展起了重要作用,人们常把这一后期的系统语法模式称为系统功能语法(Systemic Functional Grammar)。Malinowsky认为必须建立一种语义学理论才能使语言研究深入下去。语义学理论是解释语言现象的基础,研究各种组织成份的语法特征时,要牢记它们的意义,证明一个表达式应归为名词、动词、副词或名词性指示词时,我们用的是语义学定义。在系统功能语法里,系统既包括句法描写的各个意项,也包括语言中所有的意义组合。说话者根据所要表达的意义在系统中选取适当的意项组合。因此,系统功能语法对阶和范畴语法的语言平面作了调整,插入了一个语言层次。句子的意义由语义层解释。语义层包括概念(ideational)交际(interpersonal)和话语(即篇章textual)。语义层次一方面受制于语域,另一方面又构成词汇语法的输入。概念部分包括及物性、语态、情态意义;交际部分包括语气、情态、语调;话语(篇章)部分包括主谓结构、信息理论衔接(cohesion)。这三部分分别受社会语境中的场、意旨和方式三种因素制约。总之,系统功能语法的研究在于揭示人们是如何根据社会文化语境在语言系统中通过meaning potential(意义潜势)的选择来实现各种功能的。语法在本质上是一个语义系统,通过三大功能提供意义潜势。Halliday的语言理论较全面。人们通常认为Halliday的理论早期受索绪尔和叶姆斯列夫的影响,着重讨论了语言形式,中期受布拉格的影响,重点探讨了语言的意义和功能,后期受弗斯和伯恩斯坦的影响,分析了语言与社会的关系,对索绪尔“语言”和“言语”作类似Chomsky区分的是“语言能力”和“语言运用”,Halliday区分的是“语言行为潜势”和“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