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汉画像艺术的美

大众科技报/2008年/4月/8日/第A06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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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汉画像艺术的美

李山

引子：画像石、画像砖，是真正属于汉代的审美奇观和艺术奇迹，也是中国审美文化史上一枝瑰丽夺目的奇葩。从具体制作方式说，画像石与画像砖是不同的，画像石可称做“雕刻出来的画”，即先有画师在打制好的石板平面上绘出线勾的图画底稿，然后由石工按画稿加以雕镂刻画，最后还要由画工再加彩绘。而画像砖则是先在木制模具上刻出图画印模，然后在石面上雕绘出较为复杂而统一的画面，画像砖小于画像石。一般一块砖模印一图，画面单纯整一，内容因砖而异。虽然画像砖和画像石在媒介材料、表现手段形式上有所差异，但二者在内容上则大同小异。因而我们可以将二者的统一性相结合，统称“画像艺术”。而对于画像艺术美学研究，是我们一直在不断探索的。

关键词：形式美社会美自然美艺术美

一、画像艺术的形式美

形式美是指在人类自身，自然界和人工产品中普遍存在的色、形、音构成的形式之美。画像艺术之所以美，就是因为它不仅展示出形式美的表面特征及其运用规律，而且它之所以美的根本原因，是因为它曲折地甚至变形地显现人的内容，即灵魂的升华。

从河南南阳出土的“嫦娥奔月”（东汉）画像石中，我们可以尽情领略艺术的形式美感在其中的运用。整个画像作品中形式美的综合运用，使整幅作品栩栩如生。作品中嫦娥周围浮云漫绕，四周空间以圆点形的不规律排列突显星斗密布的幻境。而主体嫦娥运用动感曲面表现，使人感受到整幅作品整齐且富有节奏感。闪耀的星，浮动的云，翩飞的嫦娥，把神话中形象的表现运用到了淋漓尽致的地步。而在构图中，以辐射对称而达到均衡，画面创作比例的和谐美，把神话传说的内容生动完整地进行艺术加工再创作。

如果说“嫦娥奔月”是以神话内容进行艺术再创作的画像作品，以幻想性题材来展示艺术魅力，而另一种以现实生活话题为素材的画像艺术作品也较多，它以汉代客观现实生活为题材，反映了汉代画像艺术的现实主义精神。这就是四川新都出土的“酿酒画像砖”，这是一件描绘现实生活场景的作品，画师巧妙地构建出酿酒工人的整个工作流程，给我们展现汉代劳动的真实场面，其构图均衡，5个酿酒工人以不同位置编排，达到扩充空间的效果，人物运用劳动工具真实的描绘，把汉代劳动作坊形式的劳动场景表现得完整又富于节奏感。平稳的建筑，劳动的人，工作中的劳动工具，这是汉代现实生活的再现，而在构图上，动态的刻画以及内容选取上，都达到了内容与形式的高度统一，达到生动逼真的效果。在艺术创作中，形式美必须服从内容表现的需要，这便是内容与形式的统一，而汉代画像艺术的形式法则运用，充分体现出了艺术美学中的形式美。

二、画像艺术的社会美

任何艺术创作都是社会产物的影射。社会生活丰富多彩，社会中事物的美也千姿百态。东汉的画像艺术在其反映社会美感中把人体自身的美感、装饰和时尚的美以及人民的道德品质、思想情操的美，人类智慧、文化的美融入其中充分展现。

“弋射收获画像砖”就是一件颇为生动有趣的作品。画面分上下两层，上层为渔猎场面，满湖是摇曳盛开的荷花莲藕，水中肥大的游鱼，岸边林木葱郁，有二人弯弓搭箭，瞄准天上飞过的惊鸿大雁。下层是田间收割场面，前面二人在挥镰割稻，后面三人捡拾捆扎，最后有一人手提食具，肩挑稻捆，显然是送饭到田后又将捆好的稻子挑回。该画面虽分两层，但却有机完整地展示了农忙收获季节紧张兴奋的劳作情景。特别需要指出的是，在审美情调和艺术风格上，它既不泼

辣舒展、狂放瑰丽，也不古拙浑厚、雄劲严整，而是在古朴奔放、雄健浑厚之中显得精巧、秀丽、圆润、灵动，颇具刚柔相济、粗细有致的韵趣。作者把生活劳动中的和谐美充分体现在作品当中，从而歌颂劳动的伟大，彰显人类的智慧和体能以及东汉当时条件下具有真正价值的精神和能力两方面的无穷力量。

弋射收获画像砖（东汉）四川大邑

三、画像艺术的自然美

我们知道，艺术中的社会美和自然美存在的形态界限是非常难以划分的。因为有人生活的自然界，已经不是人类出现以前的自然界，而是作为人类的生存环境同人类组成为一个大系统了，东汉的画像艺术作品中蕴涵着包括人文内容在内的自然美。

1. 自然界的形式美

从“弋射收获”画像砖中，我们来看自然界的形式美，天上的飞禽、水中的游鱼以及远方的树丛，身边的庄稼地，自然界形式美是极为丰富的，而事物展示给我们存在的整齐、对称、均衡、生动、多样等等，无论是形式，还是由形体而感受到的声音都是美的形式，而此图把动态的人物、禽鱼，静态的树木、庄稼都集于此，从而来表达人类对自然界的色、形、音、构成的形式美的审美心理倾向。

2. 具有一定社会内容的自然美

自然物形象地表现人的社会性内容是多方面的，它可以象征性显现人们的某种社会关系，某些社会集团的本质、特性以及某种人格、某种道德品质、某种精神情操的力量。

江苏铜山出土的汉画像石“纺织图”中，生动反映出寻常人家“女修织泽”的情景。画面上层刻了4位妇人，有的纺线，有的织布，坐在织布机上的妇女正转身接抱递来的婴儿，充满劳动情趣和生活气息。在画像砖的刻绘中，社会劳动群体的劳动场景，以及人和人之间劳动协作的关系生动表现其中，体现几个妇女在劳动中相互关照，忙碌劳动中和睦友善。

四、画像艺术中的艺术美

艺术美是生活美的集中反映，东汉画像艺术把艺术家艺术创造中的主观能动性和生活中的美结合在一起，体现了艺术家的主观情志与理想。现实生活中的自然美、社会美、形式美，在东汉画像艺术作品中，都能真实再现。

“牛耕图”是江苏睢宁出土的汉画像石，表现了“男务耕种”的情景，图中一人呵牛耕田，儿童随墒播种，田边停着装满肥料的大车，车旁憩息一犬，田间一人箪食壶浆给家人送饭，画面犹如《诗经》所言：“同我妇子,饁彼南亩”，称得上一幅优美的田园生活风俗图。画像艺术雕刻家在创作作品时，不仅把现实生活的素材真实地再现在画像砖上，更寄予作者本人对劳动者的热爱、崇敬，以及对劳动创作、社会实践的赞扬，揭示当时社会人们勤劳的美、家庭和谐的美、社会安定的美。

……

从大量东汉的画像石中，我们不难看到，东汉画像艺术，已经把艺术的形式美、社会美、自然美融为一体。不论是现实社会，还是虚构幻象，都充分展示出雕刻手法的综合运用，来体现艺术多样化、丰富多彩，而且画像艺术中所反映的生活场面、劳动场面，都真实再现东汉时期人们的社会活动。体现艺术社会价值。东汉的画像艺术朴实、通俗，并从自然美中映射社会美，从而抒发作者对艺术的钟爱，对劳动的赞美，对人类精神的创造、社会劳动的歌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