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奥多·阿多诺

瓦解的逻辑与否定的辩证法：阿多诺生平及其主要著作简介

编者按：阿多诺（Th. W. Adorno，1903-1969）可以被看作受到现象学运动直接影响但却处在现象学运动边缘的一个人物。他早期的博士论文以胡塞尔的现象学为主题：《胡塞尔现象学中事物与意向对象的超越性》（1924）。此后，发表于1956年的《认识论的元批判——关于胡塞尔和现象学二律背反的研究》一书，至今仍被视作关于现象学的经典文献之一。在今天，现象学与西方马克思主义这两个分别代表了二十世纪德国哲学最重要思潮的流派之间交融的趋势占主导地位。

阿多诺说：“一个人在生活中所实现的，无非就是变换方式弥补童年的尝试”

特奥多尔.W.阿多诺（Theodor WiesengrundAdorno 1903—1969）是法兰克福学派第一代的主要代表人物，社会批判理论的理论奠基者。1903年9月11日生于德国美因河畔的法兰克福。1921年进入法兰克福大学学习哲学、心理学、社会学和音乐。

1924年在科奈留斯的指导下，以一篇关于现象学的论文（《胡塞尔现象学中物和思的先验性》）获得哲学博士学位。1925年，阿多诺到维也纳学习作曲两年。1928－1931年成为维也纳音乐杂志《破晓》的编辑。1931年，在蒂利希的指导下，阿多诺通过了授课资格论文——《克尔凯郭尔：美学的建构》（1933年发表），并开始在法兰克福大学讲课。在那里，他与法兰克福大学社会研究所的联系密切起来。希特勒上台以后，阿多诺先到英国，直到1938年才应霍克海默之邀赴美。在美国期间，阿多诺先在普林斯顿大学的广播研究所任音乐指导，后加入在纽约重建的社会研究所。在1941—1949年期间，阿多诺住在加利福尼亚，与霍克海默合著《启蒙的辩证法》。在与美国社会科学家研

究偏见问题的紧密合作中，他参与撰写了《权威人格》一书。1949年，阿多诺返回法兰克福，协助霍克海默重建社会研究所，并任法兰克福大学哲学与社会学教授。1950年8月，阿多诺任社会研究所副所长。1958年，他接替霍克海默任所长。1969年8月4日在瑞士度假时猝死于心脏病。

阿多诺的思想发展受到过多重影响，如果说马克思主义、美学现代主义、文化保守主义、犹太文化和解构主义是构成阿多诺思想“星丛”的五种“力场”，那么克拉考尔、布洛赫、布莱希特、卢卡奇、霍克海默和本雅明等人则是组成阿多诺思想“星丛”的群星。在读中学时，阿多诺就与社会批判家和电影理论家克拉考尔成为朋友，并一起研读康德的《纯粹理性批判》。在中学毕业时，他开始阅读布洛赫的《乌托邦精神》和卢卡奇的《小说理论》。克拉考尔的那种把观念和知识社会学结合起来、对封闭体系的不信任以及强调以个别对抗普遍的思想给阿多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同时，克拉考尔综合哲学和社会学来对诸如电影之类的文化现象进行研究，这种新颖的做法也深深影响了阿多诺。阿多诺后来对音乐文本进行哲学和社会学的解读的做法显然是根源于克拉考尔。通过克拉考尔，阿多诺认识到，哲学的抽象性与现代性社会经验的某些重要特征是密切相关的，并且，他还从克拉考尔那里学会把哲学文本解读为关于历史和社会状况的文献。这种把知识学和社会观综合在一起来解读和思考哲学文本的方法构成了阿多诺理论运思的基调。1931年，阿多诺作了题为《哲学的现实性》的教授资格就职演说。在该文中，阿多诺提出了一个独创性的哲学解释方案。他认为，哲学应当把自己看作是一种解释，它应当从解释细微的特殊之物开始，而不是试图编织任何事物都无法逃脱的“抽象之网”。同时，他开始把从克拉考尔那里学到解读哲学文本的方法发展为“内在批判”的方法。正是在这种理论方法的指引下，他认为正是实证科学的“现实物相”构成了资本主义工业世界幻象式的现实性，只有批判的哲学才能以一种打破现状的中

断重新再现现实。因此，这篇演说辞可以看作是阿多诺哲学思想走向成熟的标志。

在国外流亡期间，阿多诺的哲学思想得到了进一步的发展和深化。《认识论的元批判：关于胡塞尔和现象学中二律背反的研究》（1956年发表）表明其哲学思想已具有成熟的形式。这是一部专门批判胡塞尔认识论的专著。在该书中，阿多诺力图证明，即使是高度抽象的哲学文本，也必定包含使其成为可能的社会经验的内容。所以，阿多诺将其“元批判”观念付诸实践，极力地从对胡塞尔现象学范畴的解释中，外推出胡塞尔哲学的现实社会历史基础，从而表达其社会批判的内容。这本书表达了阿多诺的一个理论信念，即只有通过对最高形式的逻辑和认识论进行“内在批判”，才能打破支配哲学思想的抽象性。阿多诺和霍克海默合写的《启蒙的辩证法》标志了整个法兰克福学派在理论逻辑上的重要转向，即准后现代与后马克思主义的出现，因而也被看作是法兰克福学派发展过程中的一个重要里程碑。该书第一次对工业文明的思想基础——“工具理性”进行了系统的哲学批判。同时，也第一次对在马克思那里作为历史进步本质的生产力发展进行了深层次的质疑。该书的中心论题是对启蒙理性的分析和批判以及对大众文化或文化工业的批判。

在晚年法兰克福时期，阿多诺越来越专注于重新解读德国传统哲学，尤其是康德、黑格尔、马克思、尼采和海德格尔的哲学，先后发表和写下了《最低限度的道德》（1951年出版）、《棱镜：文化批判与社会》（1955年）、《主体与客体》（1960年）、《黑格尔：三篇研究》、《本真的行话》、《否定的辩证法》（1966年出版）和未完成的著作《美学理论》等一批重要的哲学著作和大量音乐论著。《否定的辩证法》无疑是阿多诺这一时期最重要的哲学著作。《否定的辩证法》一书写于1959—1966年，此书的核心思想是由1961年阿多诺在法国巴

黎法兰西学院所作的三次讲座的讲稿构成的，但书中的第一章的初稿写于1937年，第二章的内容源自于1932在康德学会上的一次发言。全书共有三部分，第一部分是讨论本体论，从主要内容上看是批判海德格尔哲学。第二部分是从批判本体论进而讨论否定辩证法的观念。第三部分讨论的是否定辩证法的几种模式：一是由自由的辩证法来完成的哲学伦理学的讨论；二是由“世界历史和自然历史”的讨论来完成的历史哲学；三是通过批判的自我反思来讨论形而上学问题。

值得注意的是，在阿多诺哲学思想的形成和发展过程中始终与音乐紧密相连。勋伯格打破十二音阶制的“无调音乐”中的革命性的东西与阿多诺在中学时代就萌发的“瓦解的逻辑”有着内在的一致性。音乐对于阿多诺来说，已经“不是一个文化上的触发点，也是他的理论方法的模式”。（马丁·杰语）不仅如此，而且在阿多诺看来，一部西方音乐的历史，也是西方社会历史的深刻表现史。无论是早年对欧洲先锋音乐的关注，还是流亡美国期间对美国爵士乐的批判以及重返法兰克福之后，音乐始终是阿多诺的理论关注点。所以，在阿多诺的共有23卷的全集中，有近12卷是讨论音乐的理论著述。

阿多诺精通哲学、社会学、社会心理学、美学以及音乐等许多领域，在许多学科中都有建树。阿多诺是一个著述非常多的哲学家，《阿多诺全集》由罗尔夫·泰德曼编辑，1970－1980年由休坎普·维格威公司出版，共23卷。全集可划分为三部分：第一部分是从第一卷到第七卷，主要是哲学著作和论文集；第二部分是从第八卷到第十一卷，主要是社会学著作和各种论文集；第三部分是从第十二卷到第二十三卷，主要是音乐理论的专著和论文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