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迅的国民性批判思想的形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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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鲁迅的国民性批判思想的形成
(一)鲁迅个人刻骨铭心的人生体验
鲁迅后来说:“有谁从小康人家而坠入困顿的么,我以为在这途路中,大概可以看见世人的真面目。”1893年,鲁迅的祖父周福清因科场贿赂案入狱,父亲周伯宣被革去生员头衔,从此周家的生活陷入了困境。母亲带着年幼的周家兄弟到亲戚家避难,那些势利的亲戚居然说他们是“要饭来的”。父亲得病后,小小的鲁迅有三四年的时间出入于当铺和药店,从比自己高出一倍的当铺柜台外送上典当的衣物首饰,在世俗的轻蔑声中为治父病而奔波。作为长子的鲁迅不仅要承担起一部分沉重的家庭生活负担,还要承受着一些居心不良的亲戚、乡人的流言误语。家庭的突然变故,使鲁迅如“掉在冰水中”。世人的势利、冷漠给了年少鲁迅最初深切具体的感受。为此,鲁迅想去寻找为S城所詬病的“另一类人们”,就去南京追寻“理想的人性”。然而,南京学堂“乌烟瘴气”的人和事太多,让人总觉得不舒服。这里既有水师学堂高年级学生“螃蟹式”的趾高气扬、官人姿态,以及校内“关帝庙”之类的愚昧迷信,也有矿路学堂教员不晓“华盛顿是什么东西”的无知。“所余的还只有一条路:到外国去”。在日本,寻求“别样的人们”的鲁迅看到醉生梦死的“清国留学生”,让人觉得“东京也无非是这样”。在仙台医专的电影中见到“久违的许多中国人”,然而他们“强壮的体格”却“显出麻木的神情”。“幻灯事件”给了鲁迅强烈的刺激,使逐渐走向成熟的鲁迅真正懂得:“医学并非一件紧要事,凡是愚弱的国民,即使体格如何健全,如何茁壮,也只能做毫无意义的示众的材料和看客,病死多少是不必以为不幸的。所以我们的第一要著,是在改变他们的精神”。由此看出,鲁迅改造国民性思想源于其灵魂深处的人生体验。
(二)中国近代启蒙思想家改造国民性思想的深刻启迪
改造国民性思想是清代末年一种进步的社会思潮,一些启蒙思想家都对这个问题有过深刻的思考。甲午战争后,严复认为中国失败的根本原因是“民力已恭,民智已卑,民德已薄之故也”,提出“近日政要,统于三端:一曰鼓民力,二曰开民智,三曰新民德”(《原强》)。严复的主张旨在改造中国国民性的孱弱性,目的是振作中国人的精神,进而振兴中华民族。严复的观点启发鲁迅思考国民性问题。康有为的《实理公法全书》:人的本质不仅存在于人与自然的统一中、人的灵与肉的统一中,还存在于人与人的统一之中。康有为致力于建立一种合乎于“实理”和“公法”的理想人性的社会。他把人的个性自由称之为“人各具一魂”,“人有自主之权”。康有为的观点已经接触到了人的平等和人的自主权利的真正现实问题。他的主张与理学的“存天理灭人欲”相反,而是倡导个性、民权。此外,康有为从解说董仲舒的《春秋繁露》出发,阑述了人性可变,故而应该因势利导的发展观点即国民性的改造应该以“国民性之所利而利导之”。在认识“国民性”问题上,梁启超对鲁迅的影响很大。梁启超的革命思想中有比较系统的人学思想。1896年,梁启超发表于《时务报》上的文章《论变法不知本原之害》:“吾今为一言以蔽之:变法之本,在育人才”。这体现了“新国民”先从教育入手的思想。1900年,梁启超在发表于《清议报》上的《呵旁观者文》中,深入地批判了那种对国家、民族漠不关心的态度,他把中国人的劣性归结为“旁观”二字,并列举了六种“旁观者”:一是“无脑袋之动物”的“浑沌派”;二是自私自利的“为我派”;三是只知道“咨嗟太息痛哭流涕”的“呜呼派”;四是名为旁观实为“后观”的“笑骂派”;五是认为天下没有什么应该做的事,无所作为的“暴弃派”;六是观望等待的“待时派”。这实际上概括了中国人保守而缺乏进取精神的国民
特征。梁启超认为这些旁观者是“人类之蟊贼,世界之仇敌”。鲁迅更是入木三分地揭露和批判这类旁观者的丑恶,在《阿Q正传》、《祝福》、《示众》、《复仇》、《铲共大观》等小说、散文、杂文中可以看到形形色色的“旁观者”和“看客”的卑猥形象。在批判国民性弱点中的“奴性”方面,鲁迅的思想与邹容的观点一脉相承。邹容在《革命军》中,以曾国藩、李鸿章为例,剖析了他们的奴隶根性:“柔顺也,安分也,韬晦也,服从也,做官也,发财也,中国人造奴隶之教科书也。”邹容说:“吾谓宴息于专制政体之下者无所往而非奴隶。”“中国之所谓二十四朝之史,实一部大奴隶史也。”对于扫除中国人身上的奴隶性,邹容提出“革命者,除奴隶而为主人这也”。“吾愿我同胞,万众一心,支体努为,以砥以砺,拔去奴隶之根性,以进为中国之国民。”鲁迅在《灯下漫笔》中对中国的历史概括为:“一、想做奴隶而不得的时代;二、暂时坐稳了奴隶的时代”。鲁迅的老师章太炎提出的用革命消除民族性格中的怯懦、诈伪、浮华,用革命祛除国民的“畏死心”、“拜金心”、“退却心”的主张。鲁迅受中国近代启蒙思想家改造国民性思想的深刻启迪,一生致力于国民性的批判和探索。
(三)鲁迅受到国外研究中国国民性著作的深刻影响
19世纪末,美国传教士史密斯的《支那人气质》(今译《中国人的素质》),对鲁迅的影响很大。鲁迅在日本弘文学院同他的老友许寿裳探讨国民性时已读过此书。史密斯在华传教22年,熟悉中国文化、中国人习性和中国的风土人情。他认为中国人国民性的根子是“面子观”,中国人重体面、重形式而轻事实,爱说漂亮话,讲排场,颇有些“做戏”的味道。鲁迅在《且介亭杂文·说面子》中谈到,外国人以为面子“这一件事情,很不容易懂,然而是中国精神的纲领,只要抓住这个,就像二十四年前的拔住了辫子一样,全身都跟着走动了”。史密斯谴责中国的“二十四孝”违背人性,是造成早婚、贫困、纳妾等一长串弊端的原因。他还郑重指出:如果保守主义不遭到重创,那么,中国怎么可能调整自己,去适应本世纪最后25年的全新环境呢?如果中国民族继续将过去时的一代奉为神明,中国怎样能够向前迈出切实的一步?史密斯的这些论述对鲁迅的国民性批判和文学创作产生了深刻而持久的影响,以至鲁迅逝世前14天还念念不忘。鲁迅说:“我至今还在希望有人翻出史密斯的《支那人气质》来,看了这些,而自省,分析,明白那几点说得对,变革,挣扎,自做工夫,却不求别人的原谅和赞美,来证明究竟怎样的是中国人。”
1926年7月2日《华盖集续编·马上支日记》中记录了鲁迅购买到安冈秀父的日文著作《从小说看来的支那民族性》一书的时间是1926年7月2日。鲁迅记下了他对这一本书的意见:“只要看目录就明白了:一,总说;二,过度置重于体面与仪容;三,安运命而肯罢休;四,能耐能忍;五,乏同情心多残忍性;六,个人主义和事大主义;七,过度的俭省和不正的贪财;八,泥虚礼而尚虚文;九,迷信深;十,耽享乐而淫风炽盛。”从这一篇日记可以看出鲁迅基本上同意安冈秀父在书中对中国人的批评意见。安冈氏所列中国人的十条毛病也大抵切中要害。
(四)鲁迅受到日本国民性讨论热潮的深刻启发
鲁迅明确地使用“国民性”这一概念,从国民精神的角度思考改造中国社会的问题,始于留学日本后。日本明治时期的国民性大讨论热潮,对鲁迅具有直接的影响。日本人通过国民性大讨论,达到了认识国民特性、发扬国民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