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析狄更斯作品中的人道主义精神

浅析狄更斯作品中的人道主义精神

苑新法 杜小梅

狄更斯是英国批判现实主义的杰出代表,一生创作了14部长篇小说和许多中、短篇小说,其文学作品在英国文学史乃至世界文学史上都占有举足轻重的地位。他的创作广泛地描绘了维多利亚时代英国社会的广阔画面,并以锐利的目光透视着现代生活,揭示了资本主义社会的种种罪恶。人道主义精神是贯穿狄更斯全部作品始终的一条线索,也是狄更斯小说的最终的主导思想。

一、人道主义精神的内涵

人道主义作为一种思潮,在西方是从文艺复兴时期开始的,它的基础是一种抽象而普遍的人性。文艺复兴时期的人道主义思想,究其根源是对古代希腊、罗马古典艺术以及中世纪民间文艺中人道主义传统思想的继承,并在新的时代和社会条件下,又有新的充实和发展。文艺复兴时期的许多作品,都继承并发扬了中世纪民间文艺中对封建教会、神权统治的揭露和鞭挞的精神,且其揭露更为深刻而全面。

二、狄更斯人道主义思想的萌芽与形成

狄更斯出身卑微,他生于一个普通的职员家庭,家庭经济状况十分拮据,在他童年的时候他的父亲被投入债务监狱,10岁的狄更斯被迫中断学业。这些苦难的日子给他幼小的心灵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监狱中的见闻使他对饥寒的儿童、贫穷的劳动人民产生了深深的同情,对贫富严重不均的资本主义社会充满了愤恨,也许正是童年这些不幸的经历使他在以后的文学创作道路上更真实地反映出动荡年代普通民众的疾苦,初步萌发了朴素的人道主义思想。

在狄更斯生活的年代,正是以道德著称的维多利亚时代,人道主义思想非常流行。由于他所处的阶级地位低下,他很容易就接受了这种思想。他反对一切不人道的现象,并在实践中尽力帮助那些不幸的人们。他怀着对受苦人民的同情,深刻揭露了资本主义的虚伪与邪恶,在人道主义思想的影响下,他相信崇高的道德力量能感化人,甚至能积极地改造社会。这一切,都对其 人道主义思想的形成有着重大影响。

三、狄更斯作品中人道主义精神的体现

狄更斯小说中的人道主义是建立在人性的基础上的,他理解的人性是人类共同的属性,它的人道主义思想就是以此为出发点的。他强调 人类之爱,这是他人道主义思想的重要核心之一。主要体现在:

1.表现出 勿以暴抗暴、仁爱救世的人道主义思想

狄更斯作品中的人道主义精神是他本身的人道主义思想的真实反映。由于他处于大资产阶级和无产阶级之间,一方面对贵族、大资产阶级的经济掠夺和政治垄断非常不满,另一方面又对无产阶级的革命风暴深为恐惧。他理解的人性是人类共同的属性,他的人道主义就是以此为出发点的。他强调 人类之爱,这是他人道主义思想的核心之一,这一点在其小说!双城记∀中有明显的体现。1859年,狄更斯看到现实中社会矛盾日益尖锐、动荡不安,他预感到要发生变故,于是他写下了!双城记∀这部以法国大革命为历史背景的小说。小说故事情节安排在巴黎和伦敦两个场景交替进行,以英国现实同法国革命的主题并列,揭露了英国现实的种种矛盾,意在呼吁人们警醒:不要轻易烧起大火,避免类似法国大革命那种给所有人带来毁灭的灾难在英国再现。狄更斯虽然在一定意义上肯定了革命,但却又十分不希望以革命来解决社会矛盾,进而完整地表达了人道主义思想。从社会角度讲,为了避免大量无辜者受迫害,人道主义是相对有效的解决方法。小说对贵族阶级压迫人民的残暴和起义者的过激复仇都持否定态度,而希望以人道主义的宽恕和爱化解矛盾。总之,作者怀着对受苦人民的同情,深刻揭露了资本主义的虚伪与邪恶,而!双城记∀恰恰反映了狄更斯批判现实主义流派的政治主张###人道主义。

2.对下层社会的 小人物的同情

狄更斯出身于一个贫苦的小资产阶级家庭,童年的不幸经历给他留下不堪回首的痛苦记忆,也使他对下层人民的悲惨处境有了充分的了解和同情。在小说!老古玩店∀中,狄更斯描写的是那些背井离乡、天天在饥饿线上挣扎的一些人的命运,为躲避暴发户奎尔普的纠缠,吐伦特和美丽的外孙女耐儿被迫离开了家园,过着颠沛流离、乞丐似的生活,对于这些群体,作者流露出了深深的同情。可以说,作家笔下的正面人物,全都是受苦的劳动人民。对于耐儿等 小人物的命运,他给予极大的关注,他曾向 上层社会呼吁: 下层人物的状况非常糟糕,有引起人民反抗心情爆发的危险,而这对于支配穷人命运的那些人同样地不无危险。出于对人类善良本性的肯定与尊重,狄更斯在所有的作品中从来都是下层贫苦人民的利益维护者,同时对 上层进行无情的批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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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国文学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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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对贵族阶级的无情批判

狄更斯从来就把贵族看做是将英国导向毁灭的一股反动势力,而不对它抱任何幻想。在他的笔下,几乎没有出现过一个正面的贵族形象。在!双城记∀中狄更斯借助法国革命的题材,揭露了封建贵族的残暴、专横和草菅人命。此外,无论是!荒凉山庄∀中描述的守旧贵族戴德洛克及其同另11人养了私生女的夫人,!小杜丽∀中力图控制议会和各种各样政府职位的资产阶级化了的贵族代表巴纳克尔家族,还是!艰难时世∀中替富有的工厂主庞德贝当管家婆的没落贵族斯巴塞夫人,他们的败行劣德都因违背作家的人道主义理想而受到了否定性的描写,足见狄更斯鲜明的人道主义反封建、反贵族的意向。

此外,狄更斯也把批判的矛头指向了官方教会。狄更斯比较热衷于讽刺教会的伪善,并对形形色色的教会人物做漫画式的描写。在!荒凉山庄∀中,狄更斯无情地揭露了跟资产阶级慈善团体的所作所为紧密联系的宗教的假仁假义,挖苦了杰里贝夫人和帕狄戈夫人的慈善事业,讥笑了契邦特之流的教派信徒以及向多神教国家传播福音的传教士的伪善行为。在!小杜丽∀中,狄更斯笔下的道貌岸然的 主教 加斯贝,实际上不过是一个靠从贫民窟的穷人那里得来的收入过生活的贪财者。在!圣诞故事集∀中,狄更斯真实地描绘了人民贫困的图画,揭露了资产阶级的冷酷无情及其假仁假义的慈善事业。

4.对英国儿童的关注

狄更斯是一个资产阶级作家,他的小说属于资产阶级上升时期的文学,表现出的必然是资产阶级自身发展的要求和愿望,然而在当时的社会历史背景下,狄更斯通过小说中的儿童形象透露出的哲学思想在客观上代表了广大劳动人民的利益。狄更斯塑造的儿童形象直接、准确、有力地体现了作家的人道主义思想,他们是作家精神世界的忠实代言人。狄更斯在大部分小说中给予了英国儿童较多关注,其笔下诸多儿童形象凝聚了作家巨大的心血和深沉的思想。如!奥利弗∃特维斯特∀中的小奥利弗、!老古玩店∀中的小耐儿、!艰难时世∀中的西丝、!董贝父子∀中的小保尔、!小杜丽∀中的小杜丽、!荒凉山庄∀中的乔、!大卫∃科波菲尔∀中的大卫、!双城记∀中的露西、!远大前程∀中的小匹普等。这些栩栩如生的儿童形象,表达了作家对人性善良的坚定信念与美好理想,通过儿童形象表达了 童心纯美 的哲学思想,表达了美德总能战胜一切恶行的人道主义思想,体现了作家 以德报怨 以善胜恶 的美好理想。

5.提倡公平教育

在狄更斯生活的维多利亚时代,英国教育具有以下主要特征:第一,教育主要是民间自愿团体、教会自治机构的事业。第二,表现出一种无序性和无系统性。第三,具有明显的阶段性特征,初等教育居主要地位。上述教育特征使得大多数穷人的孩子被排斥在学校教育的大门之外。狄更斯不满英国当时的教育状况,无论是在社会活动还是文学创作中,他都大力呼吁关注对贫民儿童与孤儿的教育。在其三个不同创作时期的众多作品中,狄更斯都涉及了儿

童教育这一主题。在早期的!奥利弗∃特维斯特∀中,狄更斯即对儿童的心理成长给予了关注。在狄更斯看来,儿童有权利得到他们生存的物质必需品,更重要的是应该确保他们的感情、幻想和心灵得到健康的发展,而这一切,都离不开公平教育的存在与发展。小说!董贝父子∀和!大卫∃科波菲尔∀对学校和教师所做的描写最多,不仅对当时残害儿童身心健康的教育制度进行了讽刺和鞭挞,而且全面反映了狄更斯具有鲜明人道主义色彩的教育理念。

6.关注尊严,提倡社会救助

狄更斯强调人的尊严,认为社会救助行为的动机应该是人道主义的。狄更斯热心于社会救助,并在社会救助实践中关注人的尊严,这在他的社会救助实践、言论与作品中都有所体现。他在长篇小说!奥利弗∃特维斯特∀中大胆对新济贫法做出了严厉的谴责,作者向世人展现了一个最基本的真理:把贫穷和乞讨当作犯罪,其结果必然产生真正的犯罪与邪恶。在!董贝父子∀中,董贝对罗布的施舍使罗布戴上了一种标志,结果他遭到了周围孩子们的嘲笑。在!荒凉山庄∀中,帕迭戈太太对制砖工人以恩人自居和强人所难的施舍,不仅使受助者感到不自在,也不会给捐赠者带来好处。在!小杜丽∀一书中,狄更斯通过老南蒂这一人物形象,批评了济贫院蔑视接受救济者尊严的做法。此外,他还在实践上给人以救助,甚至通过发表演讲来唤起时人的责任感,引起他们对社会下层疾苦的关注与救助。

然而,需要注意的是,作者的人道主义思想也有着明显的局限性。狄更斯反对一切敌对的暴力以及一切形式的压迫。既反对封建贵族对农民的压迫,又反对革命胜利后人民群众对贵族阶级的专政。他希望以博爱取代互相残杀,用人道主义来缓和矛盾斗争,用道德改良去根除资本主义社会的弊病,因此,在看到作者人道主义思想的进步性的同时,其局限性也不可忽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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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苑新法(1963# ),男,河北顺平人,文学学士,保定学院外语系副教授,研究方向为英美文学及英语教学;杜小梅(1967# ),河北任丘人,保定学院外语系副教授,文学硕士,研究方向为英美文学、英语教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