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公民社会的作用及其变革

文　史　哲JOURNAL OF L I TERAT URE,H I ST ORY AND PH I L OS OPHY 2005年第5期(总第290期)No15,2005(Serial No1290)全球公民社会的作用及其变革

陶文昭

(中国人民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北京100871)

摘　要:全球化引发的全球治理真空,需要全球公民社会发挥作用。而全球化密切交往中全球意识的扩

展和社会资本的兴起,也为全球公民社会的产生提供了条件。全球公民社会在参与全球治理、扶持弱势群体、抑制全球强权、弥补“民主赤字”等方面扮演着积极的角色。由于力量的相对弱小和参与机制的不健全,全球

公民社会的作用还受到局限。全球公民社会需要解决好自身的独立性、合法性、平衡性等一些重大问题,以谋

求更大的发展。

关键词:全球化;全球公民社会;全球治理

中图分类号:C23;C9121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0511-4721(2005)05-0015-05

一、全球公民社会的兴起

公民社会指的是国家或政府之外的所有民间组织和民间关系的总和。全球公民社会是公民社会在全球层面的扩展,指国际性的民间组织和民间关系,其基本的组成要素是国际非政府组织。冷战结束以后,全球公民社会组织急剧增长。据《国际组织年鉴》统计,在现有的48350个国际组织中,非政府组织占95%以上,至少在46000个左右。这些组织在国际事务中日趋活跃。比如,1972年参加联合国环境大会的非政府组织还不到300个,1992年就增加到1400个。1968年在德黑兰国际人权大会上,只有53个非政府组织获得了观察员身份,4个非政府组织参加了大会预备会议;而在1993年的维也纳国际人权大会上,248个非政府组织取得了观察员身份,593个非政府组织参加了大会。1975年墨西哥世界妇女大会的非政府论坛只有6000人参加,114个非政府组织参加了正式会议;而到1995年,北京世界妇女大会的非政府论坛有30万人参加,3000个非政府组织参加了正式会议[1]。目前,全球公民社会组织在国际事务中发挥着越来越大的影响。不管是在政治领域,还是在经济贸易领域,也不管是在地区性问题上,还是在全球性公共利益领域,全球公民社会组织都扮演着越来越重要的角色。全球公民社会已经引起了普遍关注,成为近年研究的一个热点和前沿问题。

全球化对全球公民社会的兴起起着拉动和推动的作用。所谓拉动,就是全球化中出现的社会问题呼唤着全球公民社会的参与;所谓推动,就是全球化产生的社会资源为全球公民社会的成长创造了有利的条件。

第一,全球化的新问题需要全球公民社会的参与。

当前理论界一般将社会分成三个相互独立又相互联系和补充的部分:公民社会、国家和经济组织。一般而言,在政府权力缩小的时候,公民社会就扩张;在政府权力缺位的地方,公民社会就填充。在20世纪末期发源于英美继而席卷全球的政府再造运动和新公共管理运动的鼓噪下,各国都强调缩小政府

收稿日期:2004-11-08

作者简介:陶文昭(1965-),男,安徽潜山人,法学博士,中国人民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副教授。

规模,这必然出现治理真空,从而也就增加了对公民社会的需求,公民社会被期望承担更大的责任。全球化中国际治理的情形与一国之内的情形有相同之处。由于经济全球化的快速发展,一方面是全球层面的事务急剧增加,另一方面是以政府为基础的组织,无论是国际组织还是国家间的组织,发育都相对滞后,这就造成了全球层面的“政府失灵”或者“市场失灵”,这为全球层面的公民社会组织的参与提供了巨大的空间。

必须看到全球化还带来了很多新的、单纯依赖现存的两种主要组织即国家与企业无法解决或解决不好的问题,迫使人们将眼光转向公民社会组织。在全球国际化趋势下,诸如民主推动、国际人道关怀、人权保障、国际劳工、难民保护、国际医疗救助、灾难援助、宗教文化交流、环境保护、国际发展合作等国际议题,在政府性组织功能受到各种局限的状况下,非政府组织正好发挥了辅佐政府的作用。这些公民社会组织流动性好,快捷而灵活,与行动迟滞、呆板的官僚机构相比具有相当大的优势。公民社会组织比政府机构更少受制度、传统、利益和程序的束缚,可以做好许多政府性组织无法做好的工作。

需要指出的是,在经济全球化的进程之中,近些年西方发达国家推行新自由主义,过分依赖自由市场规则处理全球问题。在国际经济结构很不平衡和国际民主机制十分欠缺的情况下,没有制约的自由主义在世界各地尤其是发展中国家造成了严重的问题。解决这些问题需要公正的国际机制,但这种机制难以很快建立起来———既是因为主导全球化的强国不愿放弃自身的特殊利益,也是因为这种构建过程需要艰苦的国际博弈过程。在此情况下,国际公民社会的角色更显重要。

第二,全球化的新资源促进全球公民社会的成长。

全球化促使公民更加关注世界问题。在全球化的背景下,人类共同体不再限于民族国家的形式,而是出现了无数跨国的政治、经济、文化和环保等组织。全球化中日益增加的商品、人员和信息的跨界流动,展现了形成国际性和世界性意识的可能性。哈贝马斯认为,在全球化时代仅仅具有国家身份的公民已经远远不能够适应新的现实,产生“世界公民”的契机已经来临[2]。这个“世界公民”概念不是康德式的,它并不要求一个公民放弃自身的国家认同,而是要求他能够超越国家认同而建立一种全球认同;不仅意识到自己是某个特定国家的公民,而且还要意识到自己同时也是这个全球化世界的公民。虽然哈贝马斯的观点尤其是立场受到广泛的怀疑和批判,但全球化时代的人们更具有世界眼光则是一个不争的事实。

全球化增强了公民社会复兴所需的社会资本。罗伯特・帕特南认为社会资本是公民社会产生的基础[3](P1)。全球化进程之中,世界各地的人们交往日益增多、联系日益密切。在这种大规模、高密度的社会交往中,必然孕育着以联系和信任为基础的社会资本。全球化中信息流动、人员旅行和贸易的增加,从总体上使得国际公民社会组织的形成和运作变得更加容易。同时,国际组织的协调的成本由于全球正在“缩小”而急剧下降。

二、全球公民社会的作用

政府、企业和公民社会组织是全球治理的三大支柱。三者之间各自拥有不同的性质和职责,既相互配合,也相互矛盾和冲突。全球公民社会的作用,也要在全球治理的大框架之下,在配合和冲突两个方面加以把握。

第一,参与全球治理。全球化中出现的国际问题多种多样,主要包括:全球安全,生态危机,跨国犯罪,人权保障等等。对这些问题的治理除了依靠各国政府、正式国际组织之外,还要依靠全球公民社会组织。实践上,全球公民社会组织需要不断地强化与国际治理机构之间的联系。依据联合国宪章第71条,非政府组织有权利参与联合国之活动。联合国于1975年成立了非政府组织联系服务处,主要向这些组织提供有关联合国的运作机制、组织及活动的信息。20世纪90年代以来,两者直接的联系更加密切,并且这种联系逐渐制度化。在联合国专门机构中,非政府组织取得和强化了顾问或咨询地位,如联合国经社委员会就在1996年的决议中允许国家层级的非政府组织获得咨询地位。联合国关于性别、人口、环境、社会发展与生态问题的讨论,全球公民社会组织可以广泛参与。世界银行和一些双边援助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