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的体面劳动与尊严生活

记者的体面劳动与尊严生活

■刘声东

先想想“自己挣来的”那半体面和尊严

温家宝总理在今年“两会”期间所作的政府工作报告中作出庄重承诺:要让人民生活得更幸福、更有尊严，让社会更加和谐。2010年“五一”国际劳动节前夕，胡锦涛总书记在全国劳动模范和先进工作者表彰大会上发表重要讲话。强调要进一步保障劳动者权益。切实发展和谐劳动关系，完善劳动保护机制，不断增加劳动者特别是一线劳动者劳动报酬，让广大劳动群众实现体面劳动。一时间，“体面劳动”和“尊严生活”这两个词语的使用频率陡增。

由此，我首先想到了我和我的记者同行们。我们是在体面劳动吗?拥有尊严生活吗?还能不能更体面些?该不该再尊严些?

体面劳动也好，尊严生活也罢，既有内赋的成份。也有外赋的成份。说白了，一半是别人给的，一半是自己挣的。记者的体面劳动和尊严生活，需要社会的外部环境，也需要一个漫长的自我奋斗过程。记者的那一半体面和尊严是“自己挣来的”。

如果我们把目光投向新闻媒体中的“吃、拿、卡、要”不正之风，投向那些“一手接稿子一手接票子”、“要过我这关留下买路钱”等等丑陋形态，投向那些不会写作也不屑写作却善于“操作”、精于“运作”的“本事记者”，投向那些以巴结大官、讨好大款、谄媚大腕为能事的“风光记者”，真的令人心痛:如果我们记者没有自己挣来的那一半体面和尊严，我们有什么资格去赢得或讨要那另一半的体面和尊严?

我们应该有也能够有哪些体面和尊严

身为时代嘹望者的新闻记者，既要关注社会物质层面的变化，更要关注社会精神层面的变化。近些年来，“物质生活在上坡，精神生活在下坡”的现象，在我们的身边甚至在我们

新闻记者身上，或多或少或深或浅都存在着。一些记者也有“身有所居，魂无着落”的焦虑，但我们没能采取有效办法改变这种现实，甚至出现了情感的冷漠、诚信的缺失、道德的沦丧现象，使得我们本应具有的体面和尊严，演变成了难以企及的“奢侈品”。

说到记者的体面劳动和尊严生活，我们不得不首先谈一谈新闻的体面和尊严。皮之不存，毛将焉附。没有新闻的体面和尊严，就不会有新闻记者的体面和尊严。中宣部一位领导说，当今社会有三个舆论场:主流媒体舆论场、网络舆论场、民间舆论场。主流媒体舆论场必须能够主导和影响网络舆论场、民间舆论场。我们常说的扩大影响力，就是不断地发出更强的声音，不断地让更多的人听到这个声音并接受其影响。作为主流媒体的记者，体面劳动和尊严生活的出发点和归宿点，都应放在扩大主流媒体影响力的追求和实践之中。记者应该拥有也能够拥有的体面和尊严，起码应当包括体面劳动的5个层次和尊严生活的5个指数。

先来说说体面劳动的5个层次:

诚实劳动。记者的诚实劳动，集中地体现在恪守新闻的真实性上。一个记者可能因为写了一篇假报道而丢尽脸面，一家媒体也可能因为一次造假新闻而诚信荡然。在西藏“3·14”事件的报道中，某些西方媒体搞嫁接造假，企图栽赃中国政府，却让他们自己在全世界面前出尽洋相。从此以后，就连他们的朋友也认为，这家媒体的西藏报道可信度大打了折扣。所以我要说，诚实劳动，是体面劳动的底线;而真写与写真，又是记者诚实劳动的底线。

清廉劳动。有的记者搞有偿报道，每到一处，一看红包厚薄，二看官衔大小，三看接待好孬，然后才确定事记者写不写稿、写多写少、写大写小。这样的劳动，暗地里“有偿”，背地里“有谤”，被人吐唾沫、戳脊梁骨，哪有“体面”可谈?

自信劳动。人身上的许多疾病都是因为虚火而至，人的许多心理疾病也是因为不自信这个“虚火”而生。比如嫉妒、猜疑、小气，以及由此而产生的爱用小心眼、爱打/j,t~告、爱使小绊子等等低劣品行，其根子都是因为不自信。有些记者平时不爱学习不钻业务，新闻的

十八般武艺玩不动几招，遇到有学问有本事的采访对象，还没开口先露怯，还没动笔先哆嗦。派他参与重大活动、重大典型报道，要么撒谎推脱不敢接活，要么厚着脸皮在别人写的稿子上加个自己的名字.要么低三下四求人托友为自己的烂稿子“润笔”。如此折腾几回。旱不知体面为何物了。我至今还记得社会批评家韩石山于1993年说过的一段话:“真正有能力有品格的人，不管在任何情况下都不必悲观，挺起你的脊梁做人，终会得到应有的对待⋯⋯倘若老爬着，像只狗，怎能要求别人都将你当人看待?”

创新劳动。创新.是造就优秀记者的不二法门。记者如果一味地重复自己、模仿他人，他的劳动成果肯定没有多大价值，体面劳动也就无从谈起。一位学者说，当他读到那些被人用滥了的比喻时，就会对作者低看一等。一个有追求的作者。应该尽量不与大众思维重复，不要使用连娃娃都会打的比方。“顺手牵羊地挪用那些生锈的比喻，是想象力的衰退，是对写作的不敬，是对读者的怠慢，更是人格的堕落。”他在《羞耻心，从比喻开始》的专论中郑重其事地写道:当我读到记者们写文章频繁使用“时间定格在”、“他一路走来”等陈词滥调时，就会为他们感到羞愧。读他的这段话时，我的鼻尖在冒汗，我的心灵在发颤。当记者的，如果我们的劳动不能有所创新和突破，写来写去都在模仿别人重复自己，甚至落到不写老话套话就写不出东西来的地步，还有什么体面可言?

有效劳动。新闻的有效传播有赖于记者的有效劳动。一些记者一年到头忙忙碌碌，就是忙不到要害，出不了亮点，落得个“只有苦劳没有功劳”的尴尬境地，让“体面劳动”也蒙上了阴影。再来说说尊严生活的5个指数:

健康指数。当今中国，社会进步的一大标志，就是关心健康的人越来越多了。以人为本。要从珍惜生命做起。当然，这里所讲的健康，既指身体的健康，也包含心理健康和思维健康。记者经常要深入基层一线，常在艰苦恶劣甚至危险的环境中工作，而且常要加班加点连轴转，健康强壮的身体是我们的第一本钱。同时，记者工作的特殊性决定了记者比一般人接触的事

情要更多，遇到的情况要更复杂更激烈，其心理健康和思想意识的健康，也显得尤为重要。

安全指数。记者的安全指数，起码应包括生命安全、政治安全和人际安全。记者是一个高风险的职业，每年全球都有许多记者遇难，因此记者应当在发扬牺牲奉献精神的前提下，十分珍惜生命。高度重视生命安全，确保不做无谓的牺牲。记者工作的政治性强，对于自身政治生命和政治信誉的安全。也丝毫不能大意疏忽，因为政治前途的葬送就意味新闻生命的结束。记者还是社会活动家，常与不同层次的人打交道，既要从他人那里获得安全，也要给他人安全感。否则，人家就会对你“防、躲、推、退”。如同没有安全发展就没有科学发展，没有安全指数，尊严生活也就没有保证。

充实指数。球不充气就要瘪，人不充实就打蔫。生活有没有尊严，生命有没有质感，既在于生命的长度、宽度，更在于生命的厚度、深度。人怎样才算活得幸福而又有尊严?2000多年前，一位古希腊诗人做出了这样的回答:“我不想生活得更多，只想生活得更充分。”用现在的话说，就是不在数量上计较，而在质量上追求;不求在生命外延上铺陈得很大，但求在生命内涵上丰富而又充实。一些记者边喊忙喊累，一边却觉得精神空虚。很无聊。生活没有质量，这样的生活又怎能有“尊严感”呢?

快乐指数。在中国当代艺术家中.我最敬赏的是韩美林。他说:“在我的眼中。世界是美好的。我的一万件作品，没有一件是悲观的，没有一件是叫苦的。我的一生受了这么多罪，但在艺术创作中，我就不悲观，就不叫苦。踩不扁，踢不烂，就是这么一条好汉。”微笑是胜利的说明书，快乐是灵魂的营养液。一些记者本来堂堂正正，干得也还不错，却因外力所左右，为诱惑所驱使，被压力所累垮，整天一副灰头土脸、愁眉苦脸的痛苦状。或者在那些大官大款面前，有一种矮人一截的自卑，低声下气，自我贬抑，真是大可不必。新闻记者经常在基层跑，常有“接地气”之乐;经常与社会的先进入物接触，常有“登高峰”之乐;经常进行新观察新探索，常有“发现者”之乐;经常苦思冥想独立思考，常有“思想者”之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