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论近代科学_抽象物质_的_抽象劳动_基础_一个历史唯物主义考察_李本洲

2011．07

LAN ZHOU XUE KAN

试论近代科学“抽象物质”的“抽象劳动”基础

———一个历史唯物主义考察

李本洲

（南通大学法政与管理学院，江苏226019）

［摘要］近代机械自然观的“抽象物质”方向旨在以数学化方式完成了对自然的定量筹划，然而，自然的定量化表达并非自然自身的规定，亦非人类理智的一般进步。在马克思看来，近代机械自然观有其社会历史的根源，即体现资本原则的“抽象劳动”之完成，“抽象劳动”构成了机械自然观“抽象物质”的内在规定。

［关键词］抽象物质；抽象劳动；资本；历史唯物主义

［中图分类号］A8〔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5－3492（2011）07－0011－06［收稿日期］2011－04－20［作者简介］李本洲，男，哲学博士，南通大学法政与管理学院讲师，主要研究方向为马克思主义哲学与科学技术哲学。

［基金项目］南通市哲学社会科学课题（项目编号：2010BNT0017）；南通大学校级课题阶段性成果（项目编号：10W011）。

一、机械自然观的“抽象物质”方向

在西方历史上，人们对自然的哲学思考，曾有过两次重要转折时期。第一时期是前苏格拉底时期开创，并由亚里士多德完成，亚里士多德提出了目的论的自然哲学理论；第二时期是文艺复兴时期，这一时期与其说是对自然的哲学思辨，不如说是对自然的实践考察。虽然牛顿巨著《自然哲学的数学原理》仍然以自然哲学命名，但是此“自然”已经完全不同古代希腊“自然”了。黑格尔也多次嘲笑牛顿的自然哲学不是完整的自然哲学，只能是一门经验科学。

关于“自然”的含义考察，根据英国哲学家穆勒的观点，“自然”一词有两个主要的含义：它或者是指事物及其所有属性的集合所构成的整个系统，或者是指未受到人类干预按其本来所是的事物。如今我们对自然的认识都是从前者来领会，而遗忘了后者的含义。柯林武德在其《自然的观念》中也曾谈到这样的观点：在现代欧洲语言中，“自然”一词总的说来是更经常地在集合的意义上用于自然事物的总和或聚集。当然，这还不是这个词常常用于现代语言的唯一意义，还有另一个意义，我们认为是它的原义，严格地说是它的准确意义，即当它指的不是一个集合而是一种原则时，它是一个principium或说本源（source）。我们说白蜡树的本性是柔韧，橡树的本性是坚韧。……Φυσιs（自然或本性）在古希腊时亦有这些方面的应用，并且在古希腊中两种含义的关系同英文中两种含义的关系是一样的。在我们关于古希腊文献的更早时期的记载中，Φυσιs总是带有被我们认为是英语单词“nature”的原始含义。它总是成为这种东西行为的根源，这是在早期希腊作者们心目中的唯一含义，并且是作为贯穿希腊文献史的标准含义。［1］（P48）亚里士多德更是严格区分了Φυσιs的七种含义。第一，起源或诞生；第二，事物所由生长的东西，即它们是种子；第三，自然物体中运动或变化的源泉；第四，构成事物的基质；第五，自然事物的本质或形式；第六，一般的本质或形式；第七，自身具有的运动源泉的事物的本质。［1］（P86－87）亚里士多德把自然界看成是一个自我运动着的事物的世界。它是一个活的世界，一个根本不同于文艺复兴运动以来的物质世界，而是由事物本能运动方式为其特性的世界。自然本身经历的是过程、成长以及变化。在这一过程中，每个前者是其后者的潜能。亚氏相信自然界中的变化和结构的种类形成一个永恒的仓库，变化的最后结局是循环。在亚氏看来，圆周运动是自然有机物的完美特征。在这个意义上，海德格尔也把现代物理学和亚里士多德的物理学进行比较：“对于现代物理学来说，雷声随着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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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而来，情况也就这些了。这种物理学将自然更多地视为诸物的相互继起了，而不再视为物物相生的结果，就像亚里士多德那里的情况一样。”［2］

欧洲整个社会历经文艺复兴之后，一直到16世纪末，逐渐步入早期资产阶级革命的时代。这是一个天才辈出的时代，在科学领域诞生了伽利略、开普勒、牛顿以及众多的自然科学家。与此同时，自从15世纪———16世纪发现了新大陆和新航道以来，资本主义工业、商业以及航海事业快速发展起来。随着资本主义势力范围的不断壮大，封建社会也慢慢退出历史舞台，在这种情况下，自然科学不断摆脱了宗教神学的羁绊，到16世纪和17世纪，欧洲自然科学和技术呈现了空前的繁荣景象。由于工场手工业和航海业发展的需要，当时的力学和天文学，即关于地球和天体的力学占据了自然科学研究的显著位置。这一时期的科学观已经完全不同于古代传统了。如果说古希腊的自然观还是有机整体的自然观，那么近代以来的自然观早已不再体现为一个有机体，其中心论点表现为：不承认自然界、不承认被自然科学所研究的世界是一个有机体，并且断言它既没有理智也没有生命，因而它没有能力理性地操纵自身运动，更不可能自我运动。

在古希腊的观念中，人们对自然的神秘充满了好奇，对自然的认识只是处于一种惊讶，但是对于主宰自然、支配自然是软弱无力的。所以说，我们对“自然”的看法是依附于自然自身具有的本来属性，只能说“自然”是自然的。但是到了近代自然的概念变成了自然事物的集合，这里的“自然”打上了人类“干预”的因素。因此，近代以来的“自然”是“不自然”的，它已经无法呈现其自身的样子。这也正如马克思所说，“唯物主义在它的第一个创始人那里，还在朴素的形式下包含着全面发展的萌芽。物质带着诗意的感性光辉对人的全身心发出微笑。……唯物主义在以后的发展中变得片面了。霍布斯把培根主义系统化了。感性失去它的鲜明的色彩而变成了几何学家的抽象的感性。物理运动成为机械运动或数学运动的牺牲品……”［3］（P163－164）当然，整个近代自然观的变革与人的自我意识的觉醒、主体性力量的发现和确立有着内在的联系。作为主体的人获得了对客体自然的主人地位，而人之主体性地位的承认是在人与物之间的关系中发生的，只有人在对物的关系中获得了主导地位，上帝作为人的本质力量的自我异化这一点才可能被颠覆。理性、主体性作为哲学上的理论表达，这并不是一个理论的态度，而应该是实践的态度。换言之，人对自然的主体性的确立成了现实的感性的内在规定，主体的人与客体的自然的互动中表达的是一种赤裸裸的支配关系和权力关系。但是支配自然的原则，首先应该是对自然的数学筹划，只有当自然万事万物置入逻辑和理性的关照之下，方才有关于自然的精确知识。这样的过程，在海德格尔看来，人成为主体以及世界图像机械化是同一的。也就是说，人类支配自然的先验基础首先是自然的图像化，让富有灵气和活力的自然祛魅，真正的支配才是可能的。其实，伽利略关于自然的数学筹划中早已作出了清晰的阐述：“哲学被写在那本曾经展现于我们眼前的伟大之书上，这里我指的是宇宙。但是如果我们不首先学会用来书写它的语言和符合，我们就无法理解它。这本书是以数学语言来写的，它的符号就是三角形、园和其他几何图形，没有这些符号的帮助，我们简直无法理解它的片言片语；没有这些符号，我们只能在黑夜的迷宫中徒劳地摸索。”［4］（P56）对于这样的结果，胡塞尔在《欧洲科学的危机和超验现象学》认为，“最为重要的值得重视的世界，是早在伽利略那里就以数学的方式构成的理念存有的世界开始偷偷摸摸地取代了作为唯一实在的，通过知觉实际地被给予的、被经验到并能被经验到的世界，即我们的日常生活世界。”［5］（P58）从伽利略开始，理念化的自然就开始取代了真实的自然界，自然便作为一个无色、无声、无嗅、无味的冰冷的世界。从此，天上高贵的势力和地下卑贱的物质的势力不再有区别，月上、月下的物质和势力的差异性都被否定了，所肯定的是处处运行着的同一法则，自然界处处的运动和变化过程都趋向同一。因此，自然界中真实存在着的不是自然界本身，只是一个由量和数学规定下的自然，自然界所有感性光辉的质的丰富性已经消失殆尽，只剩下一般的物质微粒运动，纯粹由数学公式表现的自然。此即自然界的抽象物质方向完成了对感性自然的超越，与此同时，理论科学的自然图像概念则被顺利建立起来。

对于古代自然观和近代自然观的异质性，霍伊卡在《宗教和现代科学的兴起》曾指出：“科学思想的深刻革命发生于16和17世纪。无论我们这个时代发生了多么巨大的变化，普朗克、爱因斯坦和波尔都未能使牛顿的科学理论废弃不用。然而，从哥白尼到牛顿所创立起来的经典科学即近代科学，却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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