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络小说走向实体出版的趋势和问题_杨会 (1)

《中国出版》

２００９年第４期３５

ＣＨＩＮＡ　ＰＵＢＬＩＳＨＩＮＧ　ＪＯＵＲＮＡＬ

网络小说作为区别于传统纸质小说的小说样式，发轫于蔡智恒于１９９７年底在网上发表的《第一次亲密接触》，这部由知识出版社出版的内地第一本网络小说为网络小说走向实体出版迈出了第一步。自此大批网络小说“跑”下了网络，走入了传统的图书出版模式中，为自己的存在找到了传统的认同方式。１９９９年，有内地“五匹黑马”之称的宁财神、邢育森、俞白眉、李寻欢、安妮宝贝相继有大量的网络小说出版，填充了各地书店畅销书的书架，兴奋了梦想在商海中屡战屡胜的出版商，同时也满足了网络小说作者渴望名利双收的心愿，更满足了很多迷恋网络小说的“粉丝”的愿望。新世纪之初，网络小说的出版可谓一道盛宴，出版社（商）、读者、作家共同享受着盛宴中的每一份属于自己的利益。

网络小说能够从容走下网络，很多是由于出版社

（商）＊

主动搭讪协商邀请网络小说出版的。“网络写手

就像娱乐明星，红起来很快，红着的时候，出版商、网

站编辑、读者等都会追捧着你。”［１］　１９９０年代以来，市

场经济用一只看不见的手指挥着文坛上的一切，文学期刊、报纸栏目策划都不自觉地按照这只手的引导偏离了其应有的轨道。文学出版社也不例外，在自负盈亏的政策规约及经营模式下，文学出版社注重图书的畅销因素是必要的而且是重要的。尤其是国家放开图书出版管理

时，出版社面临的生存压力比文学期刊面临的生存压力更甚。１９９９年底蔡智恒的《第一次亲密接触》出版，发行量超百万、连续２２个月位居畅销书排行榜，在出版行业萧条的当时引起了各家出版社（商）的垂涎与关注，长江出版社、知识出版社、安徽文艺出版社相继出版、包装了系列网络小说，这些出版社竞相出版网络小说的一个重要原因是出自经济利益考虑的。

文学图书的出版毕竟不能等同于纯粹实现商品交换的市场经济，“图书当然比仅仅赚钱的行业来的高尚。

它是思想的转换者，依然是出版中的权威性媒介。”

［２］

文学图书出版在注重销售量的同时，还应考虑自己作为“思想转换者”的角色，哪些书能够被出版不仅仅是一个单纯的经济问题，更是一个文学问题，它决定着以后文学评论家对文坛以及文学走势的分析与评价。对于网络小说来说更是这样，现在很多出版社或出版商看到出版网络小说带来的巨大商机，在很多网站设置了专门的编辑挑选中意的网络小说，这些出版社（商）在决定哪部网络小说能够走下网络的时候，一个重要的标准是网络小说的网上点击率，“点击率”是网络新闻、网络小说出现后的一个重要新名词，在出版网络小说的出版社（商）来看，这个名词具有非同小可的意义，点击率是衡量作品是否受读者喜爱的关键，现在图书出版的明确目标是畅销，而实现畅销的关键是要投合读者的趣味，获得读者的认同与喜爱，“市场上有时存在看不见的手。但真正对作家有意义的一双手，是那双耙梳书店的

网络小说走向实体出版的趋势和问题

文／杨会

《中国出版》２００９年第４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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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者之手。”［３］

因此在试图出版网络小说的出版编辑看

来，读者点击鼠标之手成为衡量网络小说经济价值的试金石，出版的网络小说又因此被戏称为“点击率小说”。纵观２０００年以来出版的网络小说无疑不是点击率相当高的小说，《缘分的天空》、《告别薇安》、《草样年华》、《诛仙》、《明朝那些事》……这些作品在“榕树下”等网站有着极高的点击率，凭着这唯一的优势它们才进入了出版社（商）的视线，才有了在纸面正式现身的机会。点击率解决了很多出版社（商）极度困惑的问题——即知道哪部小说会畅销，点击率实现了出版社（商）的这一幻想，通过网络读者的反应来预知图书出版是否畅销，免去了出版编辑绞尽脑汁猜测之苦，同时也让出版编辑身份在出版网络小说时出现了些许改变，传统的出版编辑要以严肃的态度审查书稿的内容、题材、语言……然后预测图书的出版销售状况，而网络小说的出版让编辑的工作变得机械又轻松，他们只需要盯住网络小说的点击率即可。但是物极必反，网络毕竟是虚拟的世界，点击率有时候并非可靠，自制“点击率”随之出现在网络上，于是有了名噪一时的《明朝那些事》的作者当年明月自制点击率的事件，尽管此事因为当事人的澄清变得扑朔迷离，但是因此反映出的依靠点击率作为确定网络小说能够走向实体出版的重要标准是荒唐的，点击率只是虚拟网络上的一个机械数字，它虽然在某种程度上反映了读者的喜好，但是由于此事件的出现，点击率变成了一个语义暧昧的词语。

传统的纸质文学图书出版代表着图书以一种严肃的方式、郑重的姿态进入严肃文学批评家的视野，成为他们案头上书写书评时的候选，也成为读者书架上的永久性保存品，可以供读者反复阅读，也接受时间的淘洗与一代代评论家与读者的筛选。网络小说走向实体出版，本来应该意味着在网络上随手写作的作品接受了严肃文学的挑选，从而以一种严肃的姿态走下了网络，走向了庄重的实体出版。网络文学跨出这关键的一步，需要出版编辑的精心挑选与打磨。在决定哪部网络小说能够进入严肃文学领域的时候，他们应该有着独立的审美判断与文学价值评判标准，但是“与早些年相比，出版商更少有机会根据个人的爱好和判断来做出版决定。当然，甚至是具有怀旧情结的勇敢的独立出版商也不得不受限

于追求利润的框架中。”［４］

受利润驱使的出版编辑在面

对网络小说时，往往表现出了失态与失职的一面。殊不知，网络小说作为特殊的一种文学存在的样式，它的一个重要的特殊性在于处于网络上的小说面对的是一群以阅读追求娱乐性的读者，这些读者对作品不挑剔、不苛刻，他们带着娱乐的心态阅读小说而不是批评审视的心态阅读，即使这些读者发现网络小说存在问题，网络小说作者可以在网络上“编辑修订”甚至“删除”，都不会引起大的风波。但是走上实体出版的网络小说，意味着会以稳固的纸质形式流传下去，一旦成书将不能收回修改。追求利润心切的出版编辑与追求成名心切的作者往往忽略了这些本该非常重要的问题，于是有了网络写手“张薇薇抄袭事件”，张薇薇已经实体出版的十余部网络小说被揭露出抄袭了近２００位作者的２００余篇作品，如果张薇薇仅仅作为一名网络写手在网络上发表文章，网络的随意自由性可以让此事件很快销声匿迹。但是毕竟张薇薇的作品已经大量落实到了实体出版上，此事就不仅仅是作者的道德问题了，出版编辑在这其中扮演的角色值得深思，出版社（商）对网络小说作者的这种非理性追捧应该值得反思。

实际上，网络小说走向实体出版为出版编辑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出版编辑不仅仅要依靠传统的纸质图书阅读量来鉴定一部作品是否抄袭，而且要大量阅读网络小说以鉴定网络小说是否抄袭网络上的其他作品，但遗憾的是，估计现在很多出版编辑没有耐心平心静气地坐下来阅读挑选比较了，因此当“张薇薇抄袭事件”出现的时候，很多批评家转而质疑出版编辑的职业操守，抄袭了那么多的作品怎么逃过了出版编辑的法眼而走上了实体出版的？浮躁的文学生存环境不应该成为出版编辑失职的借口，浮躁环境下产生的网络小说在走向实体出版的过程中更需要出版编辑严格地挑选与比较。

网络小说的作者将自己的作品发表在网络上最初的目的或许只是满足自己的书写欲望，但是当网络小说走向实体出版的时候，网络小说作者应该抱着严肃的态度重新审视自己的作品，应该抱着对读者、对公众负责的态度尽可能地在原作的基础上提高质量。但是从目前出版的网络小说来看，网络小说作者很少能做到这一点，他们显得太急功近利，网络小说中有“大神”这一称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