剖析日本现代造园中的“极致”表现——以琦玉新都心榉树广场和庆应义塾三田校区南馆屋顶庭院为例

2018年第10期现代园艺

剖析日本现代造园中的“极致”表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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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琦玉新都心榉树广场和庆应义塾三田校区南馆屋顶庭院为例

辛泊雨

（中国城市规划设计研究院风景园林和景观研究分院，北京100044）

摘要:日本造园艺术从传统迈入现代的过程中，自身所具有的“极致”精神，是日本造园不断保持独有气质的核心力量。以日本园林中的“极致”特征为出发点，通过重点分析琦玉新都心榉树广场和庆应义塾三田校区南馆屋顶庭院2项案例，找寻现代日本造园所传承的传统理念和保持自身独有味道的方法，以期对我国现代风景园林传承文化历史带来启示和思考。

关键词:极致；纯粹化；审美情趣

日本园林经过上千年的历史发展至今，从脱胎于中式山水园林，到演变出以枯山水为代表的本土园林，再到战后蓬勃兴起的现代园林，无论时代如何纷繁多变，日本园林始终散发着其独有的气质——

—极致。这种“极致”也是日本人性情中最为显著的特征，从古至今，日本造园师不断将“极致”融入到造园理念中，使日本园林在保持本土文化独立传承的基础之上，不断创新发展的关键。

1“极致”从何而来

若谈“极致”从何而来，首先从日本园林的母体——

—中国传统园林说起。我国广阔多样的自然环境，与高度发展的汉字文化，造就了“咫尺之中间见自然”、“虽由人作，宛自天开”的审美情趣。我国传统园林不仅仅局限于现实中的自然，诗词歌赋、书法绘画艺术均可成为造园者所追求的意境。这也就是中国传统园林源于自然，却高于自然的重要源泉，造园者内心中的人文理想，也造就了中国传统园林中所特有的人文特质。

与我国不同，日本作为岛国，地处火山地震多发之地，同时，又受到季风海洋性气候的影响，台风频发，人们对于变化莫测的自然界充满敬畏。因此，日本人一直以来的审美逻辑是顺应自然之美，认为人是世间最渺小之物，而自然具备完美的秩序[1]。

日本园林亦秉承了这一理念，追求自然意匠，比起中国人超越自然的审美情趣，日本人天生更喜欢谦卑于自然。在日本人的眼中，自然所赐予的美似昙花一现，终究只是生命中的一瞬，对于瞬间之美的留恋必然带来对美的无限渴望与追求。日本造园师的造园手法更多是通过对于景观的删繁就简与纯化，以求对自然的影响最小化，并最大限度地放大并且延长眼前美的瞬间，这也造就了日本园林一贯所特有的“极致”。

2“极致”——

—日本现代造园的鲜明特征

日本人这种极致的审美情趣如同基因一样，体现在一代又一代的造园艺术之中。即使在极简主义思潮尾随现代主义席卷世界的今天，日本造园的极致性格依然特征鲜明地呈现在现代景观设计中，并且这种传统的审美情趣更加符合现代人的审美习惯。NTT武藏野研发中心庭院便是其中典型一例。

NTT武藏野研发中心庭院是佐佐木叶二先生的经典之作，设计语言简单纯粹，完全由草和水构成。佐佐木叶二先生首先在NTT研发中心之外，将水与草坪以方格网的形式排布在建筑周围，把室内与室外做成一个统一完整的主题庭园[2]。水体方格的尺度也恰到好处，既保证了从建筑高层俯视庭园的最佳视觉效果，同时，也给庭院之中的观察者带来了极好的游览体验。水格网恰好变成了一面面镜子，不仅将蓝天和场地中的樱花完整地反射到眼前，并且在樱花飘落的季节，一面面的水镜就好似一个个的托盘，既承载着一片片花瓣，也承载着极致的情怀。

这种将最简单的设计元素表现到极致的造园手法，正是历经数百年一脉相承的审美情趣。正如水与草的网格布局与京都东福寺庭院中方格网状的地被与方石的排列有着异曲同工之妙。难得的是，他们将这种传统的审美情趣巧妙地传承在现代造园中，创造出既具有日本鲜明的本土特征，又为现代人所接受的日本现代园林。

3运用现代造园材质和手段表现日本造园的极致特征

3.1琦玉新都心榉树广场

新都心榉树广场是也是佐佐木叶二先生的代表作品，场地设计源起于1994年国际竞赛，佐佐木叶二所在的

环境设计研究所在包括，

以及NTT都市开发株式会社等在内的众多作品中脱颖而出并获得设计竞赛金奖，广场于2003年3月正式完工。榉树广场作为新都心站前广场的一部分，面积约1hm2，建在7m高的空中平台之上，与周边的城市步行网络相连，是琦玉县新都心地区重要的交通枢纽地带。

在竞赛提案中，设计师提出要在纷杂的站前空间中，打造静谧安和的城市空中森林，同时，还要留有足够的空间承载多样化的城市生活。因此，设计师追求的不仅仅是浓荫遮蔽下的自然环境，更重要的是对人性化场所的极致体验。

3.1.1从榉树中透出“极致”。作为榉树广场纯粹的构成要素，榉树的选择自然成为场地设计的重中之重。身处榉树广场之中就会发现，虽然满眼皆是郁郁葱葱的榉树，抬头仰望也尽是遮天蔽日的浓荫，但绿色穹顶之下的空间却并不单调。当行走在浓荫之下，往往一个小小的转弯之后，就会发现截然不同的空间感受，究其原因，其设计的“极致”主要体现在以下2个方面：（1）树高控制。在设计之初，整个场地就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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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园艺注：表1是根据现场对榉树的观察和测量之后所总结的表格（平台以上部分测量数据）。

阵列的方式，排布成边长为5.7m 的正方形，方形四角种植榉树。广场北端建造贯通平台上下的方形建筑，建筑屋顶为观景平台。为了在观景平台上能够观赏到榉树树冠所形成的绿海效果，设计师在日本全国挑选了53000株树苗，并以2%的比例挑选出220株，依据观赏者站在屋顶上的视平线高度，所有榉树的树高均精准控制在11.5m ，并且将地面覆土厚度设定为1m ，以控制榉树生长。

（2）广场空间与榉树分支点。对于榉树选择的学问还不只如此，由于广场人性化使用功能的要求，场地内设置有休息空间、软质娱乐空间（儿童游乐）、硬质娱乐空间（表演空间）、建筑空间、边缘空间以及过渡空间。设计师在利用榉树围合空间时，力求最大程度地区分空间感的差异，榉树分支点高度的控制有着细致入微的要求。

根据表1中指标“分枝点高度”的数据对比，将1200~1300mm 的分枝点高度定义为低分枝点类型；1800~1900mm 的分枝点高度定义为高分枝点类型；1300~1800mm 的分枝点高度定义为中间型。根据“分支点数目”的数据对比，将3~4个分枝点定义为收拢型；5~6个分枝点定义为开展型；3~6个分枝点定义为中间型。由此可以将不同空间内所栽植的榉树分成4大类：低分枝点开展型、高分枝点开展型、高分枝点收拢型以及中间型。

①低分枝点开展型。主要用于营造娱乐空间和边缘空间（娱乐空间包括南侧的草地和表演空间），由于这2类空间内的观赏者直接面对榉树的立面，对于榉树的观赏性要求较高，而树下空间的通行性要求相对较低。因此，在侧重美感的要求下，设计师对分枝数量和树形做出了严格的要求，在选择分枝点高度在1200~1300mm 范围内的基础上，重点选择5~6个分枝点数目的开展型榉树，作为这2种空间的种植类型。

②高分枝点开展型。主要用于营造休息空间，在此类空间中，设计师在5.7m 边长的网格中心设置了方形休息平台，形成了停留空间，使得这一区域对遮荫效果和林下通行舒适度的要求相对较高，而对于树形状态要求较低。因此，设计师在选择树冠收拢型榉树的基础上，严格遴选出分枝点高度在1800~1900mm 范围内的高分枝点榉树作为这2种空间的种植类型。

③高分枝点收拢型。用于建筑空间，广场内最主要的建筑是位于西侧的方形玻璃建筑。建筑距离其周边榉树2.5m ，为避免树木分枝在生长中影响建筑立面，设计师选择分枝点较高（1800~2000mm ）且分枝数量较少（3~4个分枝点）的榉树。这类榉树树形挺拔、干练，能够更好地衬托建筑外立面。

④中间型。中间型榉树用于组成过渡空间，

过渡空间作为广场外围空间与功能空间的连接，不需要特别遴选一致形态的榉树。因此，这一空间内的榉树类型较为复杂，分枝点数目和分枝点高度类型多样。这也正形成了过渡空间与其他功能空间中统一类型榉树的对比，使其空间特征更为明显。

3.1.2在四维空间中感受“极致”。在设计师眼中，广场中遮荫蔽日的榉树不仅仅是普通的植物，同时，也构成了一座巨大绿色建筑。树干

作为柱网、树冠作为穹顶，随着季节的变化，广场在四维的时空中也在发生变化。比如，作为阔叶落叶树的榉树，在进入秋季之后，树叶由绿色变为暗红色，再变为暗黄色直至凋落。随着树叶颜色的变化，整个广场的色调和氛围也随之改变，而进入冬季落叶之后的景象也在设计师的思考之内。

场地位于北纬35.5°，秋分日（9月23日左右）~冬至日（12月22日前后）~春分日（3月21日左右）的太阳直射角变化区间为78°~31°~78°。太阳1d 内升落平面角度变化为60~300°。以冬至日为例，结合表1中的“高度”指标，可以计算出当日1d 之中榉树投影长度和投影形态的变化范围。

冬至日当天太阳升落时间为7∶00~17∶00，上下班的高峰区间为7∶00~9∶00，16∶00~17∶00，这2个时间段是近邻新都心电车站榉树广场使用率最高的时间。大量的人群从广场中间穿行，进而分流到广场周边不同的办公大楼之中，或者从四面八方汇集的人流通过广场进入车站。同时，作为午餐时间的12∶00~13∶00，也是人们通行广场的主要时间段。

在白天，广场的榉树投影方向与广场铺装方向均呈现相互交叉的状态，尤其在投影最长最明显的傍晚时刻，投影与铺装的交叉角度接近垂直，这种投影与铺装的相互交织为观察者提供了一番别有风味的景象。在冬天树叶凋零的时候，地面的光影效果如同一幅天然的地毯，投影随着太阳的东升西落而逐渐变化，使得广场在冬季万物凋敝的时候也不会显得寂寞。

琦玉县新都心榉树广场作为日本现代造园的经典之作，其重要意义在于设计师只利用率一种种植元素———榉树，并且通过对其高度、分支点、投影等方面的精确计算与控制，为使用者创造出一个空间感知足、变化多样、功能丰富的自然空间。这种设计手法很明显地传承了日本独有的审美倾向，将看似单纯的设计语言发挥到极致，创造出极为丰富的使用感受。

3.2庆应义塾三田校区南馆屋顶庭园

日本庆应义塾是日本著名学府，同时也是日裔雕塑艺术大师野口勇先生父亲当年任教的学校。1952年，为了纪念自己的父亲，野口勇在日本的庆应义塾设计了“萬來舎”研究室。这座研究室被视为20世纪日本从战败的阴影中走出来，标志着日本复兴的作品。

2003年，庆应义塾大学要进行校园的重新规划，计划将“萬來舎”拆掉搬到别处。校方会同当年建设“萬來舎”的30多名人员举行了听证会，并同野口勇基金会磋商之后，选择

空间类型数量（株）高度（mm ）分支的数目（个）分支点高度

（mm ）空间比例（%）

类型名称娱乐空间3085005~61200~130018低分枝点开展型边缘空间6385005~61200~130028.4休息空间3485005~61800~190015.3高分枝点开展型建筑空间2085003~41800~20009高分枝点开展型

过渡空间

65

8500

3~6

1300~1800

29.3

中间型

表1广场榉树种植数据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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