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文字考释方法,求诸音韵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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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文字考释方法,求诸音韵法
我在甲骨文字源考释上的方法论:“义证法”
蔡历甲骨文金文正义今天
关于我在甲骨文金文考释上的方法论,以前零散地在字例考释中说过一些,现做一个小结,以促进诸位对我的有关甲骨文字源考释系列文章更好地理解。
甲骨文的研究工作实际上分成两个部分。
第一个部分是,将甲骨文与现代汉字建立对应,这就是甲骨文的基本释读,识别某个甲骨文应该是现代汉字的哪个字。
第二个部分是,确定每个甲骨文字例的字源,就是确定在造字时,这个字形所描述的具体事物,或这个字形源自哪种具体事物。
第一部分工作相对容易,而第二部分工作则比较难。
尽管甲骨学已经存在了100多年,但是,这100年的成绩却更多体现在第一部分的工作上,即对甲骨文的基本释读上。
在第二部分的工作上,即确定甲骨文字源上,从根本上来说,几乎还没有做。
当然,实际也的确做了大量工作,但是,结论大都是错误的,牵强附会的。
也就是说,目前的甲骨文学,在甲骨文释读上做的比较好,但是在确定甲骨文字源上,却非常差。
何以至此?原因在当前甲骨文所使用的基本方法,以及所秉持的基本理念、基本假设。
在甲骨文释读上,学界所使用方法可以称之为“拼凑接近”法。
由于漫长的历史演变,在字形上,甲骨文和现代汉字之间一般差异很大。
要在甲骨文和现代汉字之间建立对应和连接,就需要将从甲骨文到现代汉字之间的字形变化链条找出来,建立起来。
这个过程是一个
逐渐的“拼凑接近”的过程。
事实上,从甲骨文到现代汉字的演变过程中,最大的变化点,甚至断裂点,出现在春秋战国时期。
这一时期是“礼崩乐坏”时期,是中国历史中最严重的变革期,也是最大的断裂点。
文字上的“礼崩乐坏”则是整个历史“礼崩乐坏”的重要组成部分。
在这个时期,汉字也发生的最严重的变革,出现了整个汉字演变史中最严重的断裂。
西汉以后,中国结束了长期战乱,长期的和平秩序重新回归,学术开始兴起。
主要标志就是《五经》文本的考释和定型,经学开始形成。
在这个过程之中,汉字领域的混乱也逐渐被终结,汉字本身也开始成熟和定型,其重要标志就是东汉许慎《说文解字》一书的出现。
从《说文解字》到现代汉字之间,其演变链条是清晰的。
因此,从甲骨文到现代汉字之间所缺失的链条,就是春秋战国,乃至西汉之间的。
传世文献中并没有保存这些字形上的演变信息,而只能借助考古学。
事实上,就连甲骨文本身,也被传世文献彻底遗忘,是凭借考古学才得以被重新发现。
因此,建立从甲骨文到现代汉字之间的演变链条,关键是建立从甲骨文到《说文解字》之间的链条。
《说文解字》本身也保留了一些古字形,然后结合通过考古新发现的金文和竹简帛书中先秦两汉字形,逐渐拼凑接近,建立这个链条。
因此,对甲骨文进行释读,即在甲骨文和现代汉字之间建立对应和连接,与甲骨文本身的字源毫无关系。
对甲骨文能够进行释读,丝毫不意味着能够确定甲骨文的字源。
也可以说,释读甲骨文和确定甲
骨文的字源是两项截然不同的工作。
甲骨文是汉字之最早形态,其与现代汉字的关系只可能存在两种情况。
一种情况是,某个字已经被废置不用,因此也就找不到与现代汉字的对应字。
另一种情况是,这个字还在继续使用,在现代汉字中继续存在,只是发生了形变。
这样就一定能够找到其到现代汉字的变化链条,与现代汉字建立连接,即完成释读。
在这种情况下,甲骨文与现代汉字之间的连接是确定的,一定存在的。
关键工作只是确定其间的变化链条。
但是,对甲骨文字源的确定却截然不同,唯一确定的是甲骨文字形,至于这个甲骨文字形究竟是源自何种事物,是对何种事物的描述,却是完全不确定的,没有任何直接线索,没有任何文献记载。
因此,确定字源的难度要比释读要大很多,是完全不同的两回事。
在确定字源上,目前学界所使用方法是基于象形原则的“瞎猜”法。
假定甲骨文的造字原理是象形的,看到甲骨字形直观上象什么,就说所象的东西就是其字源。
之所以说这种方法是“瞎猜”,原因有二。
其一是,这种方法重字形而轻字义,所确定的字源对该字的义项缺乏解释力。
要么仅能勉强解释一个义项,要么连一个义项也不能解释。
其二是,想当然地认为甲骨文的造字基础是象形,甲骨文是象形文字。
而根据我们的研究,尽管甲骨文中的确存在象形字,但是从根本上来说,甲骨文造字基础不是象形,而是对此前成熟契约符号的借用,包括书契符号和结绳符号。
我所使用的方法重义项而轻字形,是“义证法”,或“考义法”,通过义项确定字源,然后再反过来,通过所确定的字源重新加深对义项的理解。
对甲骨文来说,尽管其字源没有传承下来,被彻底遗忘,但是,其义项、含义却被流传下来了。
用“考义法”解释字源,我提出了一个“三通”原则,以检查所确定的字源是否为真。
第一通是“通义项”:对一个字的所有义项,都要与所确定的字源有联系,都能用该字源解释得通;第二通是“通字例”:对所有以基础字为结构的字例,它们的所有义项也应该与所确定的该基础字的字源有关,能够被字源解释的通;第三通是通义理:所确定的字源不能背离传统中的基本义理。
汉字的义项,并非狭隘的义项,还包含着广义的“义”,要可叫“意”,汉字从根本上是“义”、“意”的承载系统。
有汉字所组成的文章,也不仅包含这篇文章的字面意思,也还包括“义”、“意”。
无论是单个的文字,还是成篇的文章,都是包含着“义”的,都是“义”的承载者。
历史记载则是由文章组成的,其中也包含着“义”,清代大儒章学诚把历史的“义”,叫“史义”。
汉字的“义”,文章的“义”,历史的“义”实质上是一个“义”。
因此,在确定字源的“考义法”中,所考的“义”,就不仅仅局限于一个字的义项,而是包括历史之“义”。
历史之“义”也将会为字源的确定提供重要线索。
因此,甲骨文研究,从本质上来说,并非狭隘的文字学,以狭隘的文字学的视野,是无力完成确定甲骨文字源的大任的。
那么应该是什么学?是历史学,是义理学,是研究历史的、义理的。
唯有具备精
深的历史学和义理学的背景,才有能力识别甲骨文的字源。
而甲骨文字源中,又包含了历史和义理的崭新的始源性信息,因此,对甲骨文字源的识别,可让对历史和义理的理解精而又精、深而又深。
对甲骨文字源的识别和确认,不仅仅是对汉字的溯源,更是对历史和义理的溯源。
事实上,我对甲骨文字源的关注,正是在历史和义理的研究中而切入的,正是由追溯历史和义理的源头而引发的。
在对三代时期贝币的研究中,我发现了一个惊人事实:贝币并非实物货币,而是一种信用货币,贝币上的双排齿文是代表诚信的符号。
也就是说,贝币的价值并非贝币自身所内在,而是被人为赋予的,贝币自身只是承载人为所赋予的价值的符号,也是承载载体和工具。
因为贝币的主体并非天然海贝贝币,而是各种材质的仿贝贝币,而且很多仿贝的材质是廉价的,譬如石头(石贝)、骨头(骨贝),甚至泥土(陶贝)。
防贝贝币也不是在天然海贝贝币大规模流行以后而逐渐产生的,而是和天然海贝贝币同时出现。
目前考古发掘出的贝币是天然海贝和仿贝共存的,而且仿贝的数量还比天然海贝要多。
这意味着,不仅贝币是信用贝币,而且在贝币之前,就已经存在成熟的信用体系和信用符号,贝币只是对此前信用体系和信用符号的继承。
进一步研究可以确认,贝币之前成熟的信用系统就是书契系统,成熟的信用符号就是双排契齿文。
贝币上的双排齿文,就是来自双排契齿文。
同时,还发现书契系统不仅被贝币系统所继承,而且被玉器系统所继承。
大量的玉器上被雕刻上变形的双排契齿文。
最能显示贝币系统和玉器系统都是书契系统的,是“朋、玉”两个字的甲骨字形:两者同字,字形都是双排契齿文。
至此,我开始关注甲骨文中的书契因素和书契符号。
发现一系列书契文字,包括尹、君、事、吏等等。
结绳的原理与书契基本相同,由书契而结绳,又发现了一系列结绳文字。
通过对甲骨文字源的研究,得出了几个基本判断。
第一个判断是,契约是汉字的造字基础。
汉字从根本上不是象形文字,而是契约文字,甲骨字形主要是来自对契约符号的借用,包括结绳符号和;第二个判断是,契约是中国历史和文明的基石。
在历史和文明的早期阶段,契约都居于历史和文明的核心。
这就是老庄所说的“民结绳而用之”的“至德”、“至治”时代。
也是《周易》所说的“上古结绳而治,后世圣人易之以书契”的“结绳-书契时代”;第三个判断是,契约是《五经》的基石,是义理的基石。
《五经》是对三代以前中国历史和文明的总结,而三代以前的中国历史和文明都是以契约为核心的。
包含在《五经》和历史之中的义理,不仅源自契约,而是以契约形式呈现的。
譬如,“仁”就是二人,其原型就是契约之双方,或结绳或书契。
再譬如《大学》所讲的“絜矩之道”,“絜”字中上面的“丰刀”也是一个字,同“契”,就是书契。
下边的糸则是指结绳。
从字形看,“絜”字的整体意思就是指书契和结绳。
“矩”是标准,“絜矩”就是以结绳和书契为标准。
结绳和书契都是契约,其核心在契约双方之间相互尊重,相互诚信。
这种契约双方之间的相互尊重和诚信,就是
“忠恕”。
曾子曰:“夫子之道,忠恕而已矣”。
将汉字定为契约文字,将中国文明定为契约文明,将《五经》定为契约之学,显然是惊世骇俗的创见,亘古未有。
但另一方面,这一切的基础似乎是对甲骨文字源的契约化解释。
但是,甲骨文的字源是否真的是基于契约的,基于结绳和书契的,缺乏实证证据。
实际上,在甲骨文字源的考释上是不可能有实证证据的。
因此,我觉得更应该把这套学说当成一个假设:“契约假设”,包括汉字的契约假设,中国历史和文明的契约假设,以及《五经》和义理的契约假设。
在方法上,这套假设产生自基于历史和义理的“义证法”、“考义法”。
在目的上,是进一步溯源、挖掘和解释历史和义理。
也就是说,对甲骨文字源的考释,源自历史和义理,又归于历史和义理,它本身只是一个中转,是不重要的。
不要纠缠于“契约假设”的实证证据,而要看这种假设是否可以为历史和义理增加新的合理的知识,这些知识可以呈现更清晰的历史,和更清晰的义理。
如果能,就是正确的假设,如果不能,就是错误的假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