牟宗三论陈白沙心学评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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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 运 华
（ 五 邑大学 马克恩主义学 院， 广东 江门 ５ ２ ９ ０ ２ ０ ）
摘
要： 牟宗三作 为现 代新儒 家的代表人物 ， 在 建构新儒 学道 统时并没 有给 予陈 白沙心学及 江 门学派充分 的
肯 定。牟宗三认为 ， 陈白沙的体 证工夫缺乏充分而笃 实的践证 ， 他 对心体的体认 流 于玩 并光景 ， 未能真正 建立心 学 系统。刘宗周的儒学既继承 了程颐 、 朱熹 关于性体的理论 精髓 ， 又 继承 了陆九 渊、 王 守仁 关 于心体 的理 论精髓 ， 是 新儒 学道统的殿军 。事 实上 ， 无论从 师承关 系上讲 ， 还是从 学派传 承的 内容与特征 上讲 ， 刘 宗周都属 于江 门学派。 陈白沙所构建的心体 、 道体 体 系经 由湛若水 、 唐枢 、 许孚远依 次传承至 刘宗周 、 黄 宗羲 ， 陈白沙心学及 江门学派是濂 洛正宗。牟宗三对陈 白沙心 学及 江门学派 的定位 失之偏 颇。 关键词 ： 牟宗三 ； 白沙心 学； 江 门学派 ； 濂洛 正宗 ； 刘 宗周
即“ 姚江之学 ， 先 生 为发 端 也 ” ｌ １ ｌ （ 嘲 。陈 白沙 则 全
面继 承 了新 儒 学 的 宇 宙 生 成 论 、 本体论 、 工 夫 论 体 系， 并 将之 传 于江 门学 派 。 陈 白沙 心 学 及 江 门 学 派 是濂 洛正 宗 ， 在 明代 儒 学史 上具 有非 常重 要 的地位 。 牟宗 三在 建构 新儒 学 道 统 时 ， 没 有 完 全 洞 察 江 门 学 派理论 体 系 的架构 与 深 层 内涵 ， 他 对 陈 白沙 心 学及
宗周 对 陈 白沙心学 对儒 学 的贡献 及其 在 明代儒 学史
上 的地位 是 充分 肯 定 的 。首 先 ， 刘 宗 周 充 分 肯定 了 陈 白沙 心学对 传 统 儒 学 的 突破 及 创 新 。他 认 为 ， 陈
对 刘 宗周 儒学 的充 分 肯 定 ， 实 质 上 又 是 对 陈 白沙 心 学 及 江 门学派 的肯 定 。本文 拟对 牟宗 三关 于 陈 白莎 心学 及 江 门学派 的评 判作 一 梳 理 与 评 析 ， 以资 还 原
第４ ８卷第 ６期
２ ０ １ ７年 １ ２月
南 昌大学学报（ 人 文社会科 学版）
Ｊ ＯＵＲＮＡ Ｌ Ｏ Ｆ ＮＡＮＣ ： ＨＡＮＧ ＵＮＩ ＶＥ ＲＳ Ｉ Ｔ Ｙ
Ｖｏ １ ． ４ ８ Ｎｏ ． ６
Ｄｅ （ ３ ． ２ ０１ ７
牟 宗 三 论 陈 白沙 心 学评 析
基金项 目： 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项 目“ 江门学 派研究 ” （ １ ５ Ｂ Ｚ Ｘ ０ ４ ５ ） 。 作者简介 ： 张运华 （ １ ９ ６ ４一） ， 男， 湖南安乡人 ， 教授 ， 中国哲 学博士 ， 从事 思想 史 、 文化史研究 。
第 ６期
张运华 ： 牟宗三论陈 白沙心学评析
“ 直 溯濂 溪 ” ［ ３ ］ （ Ｐ ２ ５ ２ － ２ ５ ３ ） ， 形 成 了 以 “自然 之 学 ” 为 特 征 的心 学 体 系 ， 在 儒 学 史 上 独 树 一 帜 。刘 宗 周 日 ： “ 先 生学 宗 自然 ， 而 要 归 于 自得 。 自得 故 资 深 逢 源 ， 与 鸢鱼 同一 活泼 ， 而还 以握 造化 之 枢机 ， 可谓 独 开 门 户， 超然 不凡 。 ” …（ Ｐ １ ２ ） 其次， 刘 宗周 充 分 肯 定 了 陈 白 沙在 明代 儒 学 史 上 的领 袖 地 位 ， 将 他和薛 碹、 胡 居 仁、 王 阳明并 称 为 明代 儒 学 四 君 子 ， 刘宗周 日： “ 二
关， பைடு நூலகம் 步 骤 。故 云 ‘ 受 用 太早 一 欲 速 见小 ’ 也。 ” ［ ¨ （ 这 里需 要 指 出 ， 牟 宗 三 所 引用 的黄 宗 羲
一
学的治学路径 ， 形成 了余干之学。娄谅曾是王阳明 的启 蒙老 师 ， 王阳明 １ ７岁 时 随从 娄谅 问学 ， 娄 谅 任
侠 使气 的性 格及 注 重简 约 的学术 风格 对王 阳明有一 定 的影 响 。黄 宗羲认 为 ， 王 阳 明的心学 发 端于娄 谅 ，
与 肯定 陈 白莎及 江 门学派 在 明代儒 学发 展史 上所 具
收 稿 日期 ： ２ ０ １ ７— ０ ６—２ ０
白沙在治学方法上打破 了南宋以来理学沉闷的传统
治 学方 式 ， 注重 开发 心智 ， 注重 对心体 、 道 体 的体证 、 践证 ， 使 明代 儒 学 面貌 涣 然 一 新 。刘 宗 周 称 陈 白沙
江 门学派 的定 位 失 之 偏 颇 ， 不 符 合 客 观事 实 。但 他
对 陈 白沙心 学 的评 价 ， 并非 是黄 宗羲 的观 点 ， 而 是 黄
宗羲转述其老师刘宗周的观点。刘宗周作为江门学
派 传承体 系 中的核 心 人物 ， 他 果 真 对 白沙 心学 持 否 定 态度 和否定 观 点 吗 ？从 现 存 的 文 献 资料 来 看 ， 刘
中图分类号 ： Ｂ ２ ６ 文献标识码 ： Ａ 文章编号 ： １ ０ ０ ６— ０ ４ ４ ８ （ ２ ０ １ ７ ） ０ ６—０ ０ ５ ２— ０ ６
吴 与弼是 明初 儒学 发展 的关键 人物 ， 他 通 过
有 的重要 地位 。
一
《 伊洛渊源录》 洞悉 了濂洛之学 。他创立的崇仁学 派 基本 上奠 定 了 明朝儒学 的发展方 向。吴 与弼 的高
徒 如 陈 白沙 、 娄谅 、 胡居仁 ， 作 为 明 朝 初 期儒 学 的领 军人物 ， 他 们 开创 的 学术 流派 对 明朝 中后期 儒 学 的 发 展产 生 了重 要 的影 响 。胡 居仁 基本 继承 了朱 熹理
刘 宗 周 对 陈 白沙 心 学及 江 门学
派 的 评 判 辨 析
牟宗 三对 陈 白沙 心学 评 判 的 根 据 源 自刘 宗 周 ， 牟宗 三说 ： “ 梨 洲断 白沙 不离 精 魂 ， 谓其 ‘ 欲速见小 ’ 亦是 确 当 。 ” “ 梨洲谓 东 崖 、 白沙在 光 景 中作 活 计 ， 终 是精 魂作 弄处 ， 吾 意终 因他们 在 此等处 未透 彻 ， 始如 此 。 即只停在 逆决 之抽 象 阶段 中说玄 说妙 。此 只是
（ 五 邑大学 马克恩主义学 院， 广东 江门 ５ ２ ９ ０ ２ ０ ）
摘
要： 牟宗三作 为现 代新儒 家的代表人物 ， 在 建构新儒 学道 统时并没 有给 予陈 白沙心学及 江 门学派充分 的
肯 定。牟宗三认为 ， 陈白沙的体 证工夫缺乏充分而笃 实的践证 ， 他 对心体的体认 流 于玩 并光景 ， 未能真正 建立心 学 系统。刘宗周的儒学既继承 了程颐 、 朱熹 关于性体的理论 精髓 ， 又 继承 了陆九 渊、 王 守仁 关 于心体 的理 论精髓 ， 是 新儒 学道统的殿军 。事 实上 ， 无论从 师承关 系上讲 ， 还是从 学派传 承的 内容与特征 上讲 ， 刘 宗周都属 于江 门学派。 陈白沙所构建的心体 、 道体 体 系经 由湛若水 、 唐枢 、 许孚远依 次传承至 刘宗周 、 黄 宗羲 ， 陈白沙心学及 江门学派是濂 洛正宗。牟宗三对陈 白沙心 学及 江门学派 的定位 失之偏 颇。 关键词 ： 牟宗三 ； 白沙心 学； 江 门学派 ； 濂洛 正宗 ； 刘 宗周
即“ 姚江之学 ， 先 生 为发 端 也 ” ｌ １ ｌ （ 嘲 。陈 白沙 则 全
面继 承 了新 儒 学 的 宇 宙 生 成 论 、 本体论 、 工 夫 论 体 系， 并 将之 传 于江 门学 派 。 陈 白沙 心 学 及 江 门 学 派 是濂 洛正 宗 ， 在 明代 儒 学史 上具 有非 常重 要 的地位 。 牟宗 三在 建构 新儒 学 道 统 时 ， 没 有 完 全 洞 察 江 门 学 派理论 体 系 的架构 与 深 层 内涵 ， 他 对 陈 白沙 心 学及
宗周 对 陈 白沙心学 对儒 学 的贡献 及其 在 明代儒 学史
上 的地位 是 充分 肯 定 的 。首 先 ， 刘 宗 周 充 分 肯定 了 陈 白沙 心学对 传 统 儒 学 的 突破 及 创 新 。他 认 为 ， 陈
对 刘 宗周 儒学 的充 分 肯 定 ， 实 质 上 又 是 对 陈 白沙 心 学 及 江 门学派 的肯 定 。本文 拟对 牟宗 三关 于 陈 白莎 心学 及 江 门学派 的评 判作 一 梳 理 与 评 析 ， 以资 还 原
第４ ８卷第 ６期
２ ０ １ ７年 １ ２月
南 昌大学学报（ 人 文社会科 学版）
Ｊ ＯＵＲＮＡ Ｌ Ｏ Ｆ ＮＡＮＣ ： ＨＡＮＧ ＵＮＩ ＶＥ ＲＳ Ｉ Ｔ Ｙ
Ｖｏ １ ． ４ ８ Ｎｏ ． ６
Ｄｅ （ ３ ． ２ ０１ ７
牟 宗 三 论 陈 白沙 心 学评 析
基金项 目： 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项 目“ 江门学 派研究 ” （ １ ５ Ｂ Ｚ Ｘ ０ ４ ５ ） 。 作者简介 ： 张运华 （ １ ９ ６ ４一） ， 男， 湖南安乡人 ， 教授 ， 中国哲 学博士 ， 从事 思想 史 、 文化史研究 。
第 ６期
张运华 ： 牟宗三论陈 白沙心学评析
“ 直 溯濂 溪 ” ［ ３ ］ （ Ｐ ２ ５ ２ － ２ ５ ３ ） ， 形 成 了 以 “自然 之 学 ” 为 特 征 的心 学 体 系 ， 在 儒 学 史 上 独 树 一 帜 。刘 宗 周 日 ： “ 先 生学 宗 自然 ， 而 要 归 于 自得 。 自得 故 资 深 逢 源 ， 与 鸢鱼 同一 活泼 ， 而还 以握 造化 之 枢机 ， 可谓 独 开 门 户， 超然 不凡 。 ” …（ Ｐ １ ２ ） 其次， 刘 宗周 充 分 肯 定 了 陈 白 沙在 明代 儒 学 史 上 的领 袖 地 位 ， 将 他和薛 碹、 胡 居 仁、 王 阳明并 称 为 明代 儒 学 四 君 子 ， 刘宗周 日： “ 二
关， பைடு நூலகம் 步 骤 。故 云 ‘ 受 用 太早 一 欲 速 见小 ’ 也。 ” ［ ¨ （ 这 里需 要 指 出 ， 牟 宗 三 所 引用 的黄 宗 羲
一
学的治学路径 ， 形成 了余干之学。娄谅曾是王阳明 的启 蒙老 师 ， 王阳明 １ ７岁 时 随从 娄谅 问学 ， 娄 谅 任
侠 使气 的性 格及 注 重简 约 的学术 风格 对王 阳明有一 定 的影 响 。黄 宗羲认 为 ， 王 阳 明的心学 发 端于娄 谅 ，
与 肯定 陈 白莎及 江 门学派 在 明代儒 学发 展史 上所 具
收 稿 日期 ： ２ ０ １ ７— ０ ６—２ ０
白沙在治学方法上打破 了南宋以来理学沉闷的传统
治 学方 式 ， 注重 开发 心智 ， 注重 对心体 、 道 体 的体证 、 践证 ， 使 明代 儒 学 面貌 涣 然 一 新 。刘 宗 周 称 陈 白沙
江 门学派 的定 位 失 之 偏 颇 ， 不 符 合 客 观事 实 。但 他
对 陈 白沙心 学 的评 价 ， 并非 是黄 宗羲 的观 点 ， 而 是 黄
宗羲转述其老师刘宗周的观点。刘宗周作为江门学
派 传承体 系 中的核 心 人物 ， 他 果 真 对 白沙 心学 持 否 定 态度 和否定 观 点 吗 ？从 现 存 的 文 献 资料 来 看 ， 刘
中图分类号 ： Ｂ ２ ６ 文献标识码 ： Ａ 文章编号 ： １ ０ ０ ６— ０ ４ ４ ８ （ ２ ０ １ ７ ） ０ ６—０ ０ ５ ２— ０ ６
吴 与弼是 明初 儒学 发展 的关键 人物 ， 他 通 过
有 的重要 地位 。
一
《 伊洛渊源录》 洞悉 了濂洛之学 。他创立的崇仁学 派 基本 上奠 定 了 明朝儒学 的发展方 向。吴 与弼 的高
徒 如 陈 白沙 、 娄谅 、 胡居仁 ， 作 为 明 朝 初 期儒 学 的领 军人物 ， 他 们 开创 的 学术 流派 对 明朝 中后期 儒 学 的 发 展产 生 了重 要 的影 响 。胡 居仁 基本 继承 了朱 熹理
刘 宗 周 对 陈 白沙 心 学及 江 门学
派 的 评 判 辨 析
牟宗 三对 陈 白沙 心学 评 判 的 根 据 源 自刘 宗 周 ， 牟宗 三说 ： “ 梨 洲断 白沙 不离 精 魂 ， 谓其 ‘ 欲速见小 ’ 亦是 确 当 。 ” “ 梨洲谓 东 崖 、 白沙在 光 景 中作 活 计 ， 终 是精 魂作 弄处 ， 吾 意终 因他们 在 此等处 未透 彻 ， 始如 此 。 即只停在 逆决 之抽 象 阶段 中说玄 说妙 。此 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