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白华《杨柳与水莲》赏析

原文:
晓风里的杨柳对残月下的水莲说：“太阳起来了，你睡醒了么？你花苞似的眼里为什么含了清泪？”
“他是我昨夜恐惧悲哀的泪，
也是我今朝欢欣感涕的泪。

”
“你恐惧些什么？你悲哀些什么？”
“啊！夜的黑暗呀，污泥里的冷湿呀！”
“你不曾看见夜的美么？”
“我含泪的眼和悲哀的心，一届黄昏，就深藏到绿叶的沉梦里。

”
“夜的幕上有繁星织就了的花园，园中有月神在徘徊着，有牛童织女在恋爱着，有夜莺啼着，有花香绕着，你何不从那绿叶的帘里，来到碧夜的幕中！”
水莲说：“啊！是呀！”
太阳落后，明月起时，可怜的水莲，抱着她悲哀的心，含泪的眼，亭亭的立在黑暗的深处。

赏析：水莲虽要经受“夜的黑暗”，尤其要经受“污泥里的冷湿”；但是，它并没有消极和绝望，而是将“含泪的眼和悲哀的心，一届黄昏，就深藏到绿叶的沉梦里”。

更重要的是，它花苞里的清泪，既是“昨夜恐惧悲哀的泪”，也是“今朝欢欣感涕的泪”，并且沉醉于“夜的幕上有繁星织就了的花园”之中。

身处污泥而不染，面对黑暗却不失希望，在泪中有笑，在现实中藏着梦幻，在逆境中怀抱着感恩，这是水莲，也是作者传达给我们的心语和人生智慧。

以“杨柳”和“水莲”对语的方式结构全篇，这是本文的一个特色。

在“晓风里的杨柳”与“残月下的水莲”的一问一答中，既有语言的寓意，也有生动的形象，还有相互的启示，更有艺术的张力，从而极有助于表现作品的主旨。

试想，“晓风里的杨柳”是何等的婀娜多姿啊，它作为一个旁观者也是一个清醒者，具有导引和启示之功；而“残月下的水莲”则包含着这样的天地大道：残缺中的圆满，逆境中的从容淡定。

因为残缺往往更是生活的常态，而圆满则是暂时的。

尤其是作者有这样的结尾：“太阳落后，明月起时，可怜的水莲，抱着她悲哀的心，含泪的眼，亭亭的立在黑暗的深处。

”谁能说此时的“水莲”是真的“可怜”，还是天地大道的化身呢？
感悟：《杨柳与水莲》是一首人生之歌，也是一首天地自然之歌，它告诉我们生命的本质，也令我们不断地去诠释和解读天地大道的秘密。